沙娜米尔点点头,跷起双腿,逐个打量那些高大的墨拓人。他们虽然年龄都已很大但胡子和皱纹密布的脸却像小孩子。于是她开口讲起来。
“相传——乐于助人的埃尔丽娅,水神,有个女儿伊纳斯特。伊纳斯特看到西塔莉娅用光明、净土和展露创造了那么漂亮的东西,也想效仿她。于是她拿起水露、光明和净土,想创造一种新的森林精灵。但西塔莉娅的母亲帕兰迪埃尔拿起这些新的森林精灵,想毁灭他们、避免出现任何胜过她女儿的造物的东西。伊纳斯特恳求她的母亲埃尔丽娅阻止帕兰迪埃尔这么做,但埃尔丽娅没有做什么来阻止。于是她们发生了一场争吵。”
“伊纳斯特发誓永远不服从帕兰迪埃尔和埃尔丽娅·嫁给了萨穆辛。她生下一个十分漂亮的儿子,他和森林精灵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体内对帕兰迪埃尔和埃尔丽娅怀有伊纳斯特仍然能感觉到的同样的愤怒和仇恨。她叫他黑暗精灵,给他武器,让他混入森林精灵中间。从而大肆破坏我们的种族,以至于帕兰迪埃尔捉住他。
“从北关口的山麓扔了下去,他在那里同迪翁的造物结盟、繁殖。他在那里耐心等待他可以返回去,反抗森林精灵的那个日出。
于是魅和他的后代就成了死亡国度最亲密的仆人,怀着消灭森林精灵的愿望。”
故事结束却无人鼓掌。
不是因为墨拓人们不喜欢这个故事。恰恰相反,森林女精灵的话和她的歌唱似的柔美声音将他们完全吸引住了。
他们沉默着等待沙娜米尔继续往下讲,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低下头,也同样沉默起来。
“那么,”吉斯古尔德最后轻咳一声说道,“这一次邪恶被派到世上,责任就在伊纳斯特和帕兰迪埃尔了。”
“或者是这桩纷争的所有参与者。”邦德洛尔摇着头,胡子来回飞动,“卡斯比克永远不会这么做的。他知道争吵会导致不好的东西。”
“这只是一则传说。”吉姆都尔提醒他们道,“尽管它听起来很美,估计黑暗精灵会有截然不同的解释,将导致仇恨的所有责任都推到森林精灵身上。”
他望向他们的客人:“对不对?”沙娜米尔无动于衷。
“这是我的种族所讲的传说,我相信它,就像你们相信卡斯比克用最坚硬的花岗岩创造了你们一样。”她回答道,“你们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这是对的。你们的战斗力和坚韧对我们会很有帮助。”她接着说道,根本不允许再继续争下去:“你们的队伍里会不会有你们谈到过的英雄?”
“乔蒂亚?”
邦德洛尔大笑起来,’不,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阴险的尖耳怪..'''
由于他使用了那个侮辱性的词,他住嘴了,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森林女精灵的脸。
‘如果我叫黑暗精灵尖耳怪,你有什么反对的吗?
他问道,将她的冷笑当成了鼓励。
吉姆都尔嘀咕道:’哎呀,因为他们同我们的盟友碰巧有血缘关系,我就再也不能侮辱我的敌人。新的开始还没到这地步呢。’他独自咕哝着寻找他的灰烟斗将它装满。
”好吧。’邦德洛尔重新开始说,“当我们被派来帮助你和人类,反对伊纳斯特的该死的尖耳怪······‘他使用这个贬义的称呼,同时融进他刚获得的知识,这让他明显地得意,”他去北方了,去了灰色山脉。”
“多遗憾啊。”沙耶米尔说道,“我很想结识他。好吧,如果我的种族有哪个武士使用这么不同凡晌的武器的话,他也会被派去最需要他的地方。”
“就是。”吉姆都尔拿一块燃烧的木屑将烟草点燃了,升起深蓝色的烟缕。
“他将关闭石门关,让第五部落“索诺”的王国充满新的生命。”
“单枪匹马?那他一定是铁匠的一个很魁梧的孩子。”森林女精灵掠讶道,引得所有墨拓人们哈哈大笑。
“当然不是。第二部落巴凯斯、第一部落埃弗顿和第四部落斯诺克的最杰出者将陪他前往。”吉姆都尔使劲吸着蓝色烟丝,美滋滋的,“陪他和他的朋友们。”
潮湿的烟斗尖对着沙娜米尔的身体中央:“相信我,再不会有哪个怪物穿过灰色山脉了。我们的种族在守卫。”
吉斯古尔德站起来:“我不想不礼貌,森林女精灵,可我的人马现在必须休息了。”他派出一打墨拓人,让他们分布到临时营地周围,手持盾斧保护睡觉的人们,预防进攻者。
刚才被森林精灵惊吓了一次,他觉得已经够了。
“当然,因为你们明天还有好几公里要走呢。”她立马同意了,“如果你们同意,我们也将在这里休息。我认为你可以派人监视我们,如果你们对我们的不信任还没有消失的话。”她侧躺下来,脸对着火。一个迅速的动作,她的大衣就盖在了她的身上,权当她的简单铺盖。
“我们是侦察兵,习惯了席地而睡。”她的同伴们也在准备睡觉。
“他们一点儿不讲究。”邦德洛尔对他们的头目低声说道,“如果我们的人有谁告诉我,森林精灵睡在光光的地面上,我不会信他的。”
“你指望什么?”吉斯古尔德咯咯笑道,“绣花缎子被和香喷喷的丝绒枕?”
“我们将它们留在我们的营地里了。”沙娜米尔很显然听懂了那低声的交谈,大声说道,向他们眨眨眼。
“现在我们有天盖的床。”她合上眼睛,但唇上仍然留着微笑。
“该死,”邦德洛尔气恼道,“我忘记了,她不仅是耳朵怪,而且耳朵灵敏。”
……数小时过去了。
月亮高悬在它最高的位置,将柔和的光华洒照在休息的墨拓人身上,月光皎洁将他们变成银色的塑像。
邦德洛尔从他的浅睡中惊醒过来,一场噩梦夺走了让他恢复体力的睡眠,他呻吟着醒来了。
夜晚的画面让他以为是正在同黑暗精灵作战。强敌杀死一个又一个的朋友。
刚刚他还看到一个敌人站在他对面,拿剑飞速砍向他的没有保护的脖子。就在这时,他的理智将他唤醒了,在自负的感觉面前保护了他。
他的心跳剧烈。他摸摸额头和脸,发现皮肤上全是汗水,在从那里渗进他浓密的胡子里。
一定是由于离宗巴苏尔很近,他试图寻找一个解释。因为在家里,在斯诺克第四部落王国,这种幻觉不会折磨他。
他推开被子,坐起来。
火堆最后的小火苗有时闪跳一下,墨拓人们安静地躺在加里,睡得很香。
看样子我是唯一做噩梦的人。
邦德洛尔爬起来,拿起他的长斧,脚步笨重地沿着身体之间的空隙走出去撒尿。他在离营地几步远的地方找到一丛灌木,想在那里轻松一下。很快墨拓人泛黄的小便就“晔晔”地射进低矮的灌木丛里了。
这时,一股奇怪的感觉向他袭来。
陨豖大陆人们讲述过的有关墨拓人的许多东西都不准确,但有些又是准确的。
比如他们在酣睡时呼噜打得很晌——人们称作打鼾,而森林精灵估计永远不会做的——这对他的种族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就像吃饭时喝水一样。
他皱起眉头,仔细倾听,但除了他“哗哗”地浇在树叶上的人造雨的晌声、他的靴子的皮革的“嚓嚓”声和锁子甲的金属摩擦声,他什么也听不到。没有咳嗽,没有咂嘴,就连那有名的熟悉的鼾声也没有。
他眼睛上方的皱纹再也不想消失。
他一解完小手,就拔出斧子,仔细地四下张望,看会不会发现什么能解释这种不可思议的哨无声息的东西。
夜色中他将斧炳抓得更紧,蹑手蹑脚向左走,他看到那里站着一名哨兵。
高大的身躯很有辨识度。
墨拓人身体略微前倾,观察月光照亮的平地,一动不动,他的披散的头发迎风飘拂。
“你发现了什么异常吗?”邦德洛尔问他道,“其他人如此安静,我一点点响声都听得见,好像响声增强了百倍似的。”哨兵没有向他转过身来。
“你这么认真对待你的任务,真是太好了,但背对我可不仅仅是不礼貌的问题。”他绕着他走了一圈,骂句粗话,突然跳了回去,举起了斧子。
哨兵不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立的。
有人用一根烟树枝在锁子甲下身胸而过,将他像只鸡似的挑在那里。
血淋淋的木头给了尸体必要的支撑,阻止了他跌到地上,引起注意。
死去的眼睛盯着地面,脸成了一张恐怖的面具。
这个墨拓人死前一定看到和忍受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