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钢手乔蒂亚,一名铁匠的孩子和库洛因第三部落的成员。”
她父亲打断了他的话,不理睬那只伸出的手,“我是埃弗顿第一部落强指氏族的铁指布林加迪,我不打算将我女儿托付给来自满腔仇恨地迫害我们种族的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我知道,你在黑轭山表现正派,是个英雄。但你的贡献不足以让我对你的出身视而不见。”
当头一棍、心头的一刺、岩石长时间坠落后的撞击,所有这些都没有纲手乔蒂亚此时遭受的打击残酷。他的肺腑紧缩一团。他同巴林迪娜幻想的共同未来的所有美丽画面,都消失了,化为褐色的苦涩汤汁流进了心里。
“我向你保证,我的部落因之臭名昭著的一切在我身上丝毫都没有。”他努力减少疑虑,“我一生从未感觉到过那种冲动,将一个墨拓人······”
“一生?你还不是很老,我听说你在人类那里待了都不只五十年。怎么能形成对我们的反感呢?谁能告诉我,随着你和我们墨拓人们共处的时间更久,它不会在你体内生长呢!”
布林加迪又打断了他,“你的真实本性会钻出来,像凿子穿过石头。在你的黄金表层下有可能藏着一个没有价值的铅核,”
巴林迪娜生气地盯着她的父亲。
“代表他的是他的行为,不是他的出身。如果他一心追求消灭我们的部落,他会这么不辞劳苦吗。”
她极力克制着问道,“我······”
“住嘴!”布林加迪吼道,“不必多谈他。我们是来这里欢迎你,将你的新丈夫介绍给你的。”
巴林迪娜后退一步,她脸上刚刚泛起的绯红消失了。
“我的······丈夫?”她语无伦次地重复道,望向乔蒂亚,脸上既惊骇又抱歉。
“孩子,你冷静冷静。”一位先前被称作姑母的中年女墨拓人说道,“你失去了你的未婚夫,你以为我们会袖手旁观?我们好不容易给你找到一个令人尊敬的丈夫。”她一拍双手,从侧门走出一个高大的墨拓人,他似乎直接来自一首武士的赞歌。
身材高大、强壮,浓浓的黑胡子,甲胃一定是埃弗顿第一部落排名第一的铁匠给他打造的,它给乔蒂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走开!
他在心热烈地希望道,默默攥起了拳头。对方没有帮他这个忙,而是兴高采烈地向巴林迪娜走去。
“我是埃弗顿第一部落压铁氏族的利剑格莱姆巴尔。我身穿的铁和钢,都是我自己锻造的,还有这个,”他张开拳头,里面有一枚镶嵌有卡斯比克精钢的金戒指在闪烁,“是我送你的礼物。你的氏族认为我很杰出,可以娶你,我深感荣幸。”
他的褐色眼睛期待但也胆怯地看着她。
乔蒂亚心里的一切都在七嘴八舌地呼喊。他的勇气让他当场向这位情敌挑战,他的理智阻止他这么做。
不要给巴林迪娜的这件事再增加难度,不要到最后还在布林加迪面前承认一个墨拓人死敌的弱点。他的心灵唱起一首悲歌,他的灵魂跟着唱起永恒悲苦的曲子。
她必须同意,她别无选择。
氏族的法律就同墨拓种族的法律一样是神圣的,因为氏族是血亲之外地位最高的。但他还是希望她的嘴屠上能够传出一句清楚的“不”。
他会很容易这么做,他不拘束这种束缚。
但她的情况不一样。她是在一个家庭、一个氏族,在一个大社会里长大的,它保护她、喂养她,教了她三十五年的战斗和手艺。
为了这一关怀,氏族可以要求她问样地忠诚。如果她不这样知恩图报,她就是一个被放逐者,一个没有家庭的女墨拓人,像山脚下一块碎石,孤零零的,无法融合地失去了依靠,成为一个孤独的地穴人。
巴林迪娜向乔蒂亚转过身采。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从脸上流下来,在下巴上聚集成一颗如钻石般闪烁的大泪滴。
她的唇无声地组成,“我,永远是你的”,然后她向格莱姆巴尔转过身去,颤抖着手接过礼物。
这事就这样定了:巴林迪娜将和他结婚。“你正值妙龄,身体强壮、健康,会给我们的氏族带来强壮的后代,并抚养他们。”她父亲说道,明显地可以听出他的轻松。
“你,压铁氏族的利剑格莱姆巴尔,欢迎加入我们的家庭和我们的氏族。在得知我女儿令人高兴的决定之后,长辈们很快就会接纳你。”他站到他俩之间,双手放到他们的背上,将他们推向前,离开乔蒂亚,“来,我们一起吃饭,商量如何安排宴会庆祝你们的结合。说什么也应该配得上一个女英雄。”
巴林迪娜穿行于她的家庭和氏族组成的小巷。她最后一次回过头来,然后一个亲戚的大头盔横插到她面前将小巷合拢,挡住了乔蒂亚目送他的伴侣的目光。不久她就绕过通道的角落消失了,她的靴子的回声和锁子甲的“丁零”声消失了。
乔蒂亚像凝结的炉渣一样呆立在那里。他试图安慰他的翻滚的内脏或至少整理一下,但他没有成功。他失魂落魄地走起来,漫无目的地穿过埃弗顿第一部落的走廊和通道,看都不看墙上精美的尼如文装饰和绘图。脸前浮现着巴林迪娜的脸,他走过吊桥,穿过洞穴和厅。
他不休息,不是在走而是跌跌撞撞,好像他是在带着高烧往前,不知道身在何处,途中会遇上谁。他失去了任何的时间感。
不知什么时候,在一个空洞的光线暗淡的洞穴里,他跌倒在地,将汗涔涔的头倚到岩石上。他听到从上面向他落下的水滴的“啪嗒”声,它们每滴一次就叫一声“巴林迪娜”。
在较远的地方,鹤嘴锄在敲击石头,加入水滴的合唱。所有发出晌声的一切,都在乔蒂亚的耳朵里呼喊着她的名字。
停下。他垂下眼险,蜷缩作一团。
停下!它们不停下,但疲累征服了他,带给了他解脱性的睡眠。
没有梦折磨他。只有一次,在他快要酣睡过去时,他看到了布林加迪和格莱姆巴尔的险从黑暗中钻出来。
他的拳头愤怒地攥起。还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