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顾天佑在心中感叹:“今天是什么日子,战争纪念日?还是渊魔之王诞辰?怎么都在这里汇合,且一个个都变成谦谦君子了?”
顾天佑再一次感觉到了世界的狭似乎在前台活跃的,蹦来蹦去就是这么几个人物。沙鲁这个所谓的外交使臣,兼职的工种还真是有跨度、有悬念。
在顾天佑感叹的同时,那边,走过来的沙鲁正操着流利的渊魔族语同厉霖交涉:“魅力无穷的亚诗拉,听说有意外的访客?”说话间,沙鲁那月牙般的眼眸向顾天佑这边瞟了不止一眼。
“见闻渊博的沙鲁,既然看出了某些端倪,为什么不一齐分享呢?我们可是达成了同盟协议的。”只看沙鲁那神情,厉霖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有所发现。
在厉霖面前,沙鲁感觉从来就没占到过什么便宜,“可恶的亚瑞耶丝小碧池!”沙鲁暗自诅咒了一句,用他那小鼻孔不爽的喷着气,“它好像是传说中的地狱吞噬蝰蛇。”
“地狱吞噬蝰蛇?什么存在?我竟然没有一点印象。”厉霖的眼神始终保持着那种荡媚的勾魂摄魄,这种妖冶的魅力,是连渊魔也无法轻易拒绝的诱惑,假如它有一定的地位和悠闲时光的话。
沙鲁带着几分不耐的哼哼道:“也许你会想起赫本尼斯是如何死的”沙鲁确实打心底讨厌这个电眼乱射的魔女,它明明知道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却偏偏心痒难耐,更可恨的是,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和地位,就算全力以赴,也是不足以获得这位魔女的芳心的。
“你是说至高城主事件?”厉霖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神情也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了。
沙鲁撇了撇它的鲶鱼嘴,“你还知道其他的赫本尼斯?”
“那你说,它会不会是那位的使者?”厉霖看了一眼仍在那里对峙的顾天佑,细声问沙鲁。
“当然不会,地狱吞噬蝰蛇不会象任何一个对象臣服。”
厉霖松了口气,“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希望我们不必和这家伙大打出手。”
“那得看它想要什么,还有,它是否具备谈判的基本智慧。”沙鲁说。
“在怀疑别人的智慧前,先检查下自己的脑袋是否被巨岩砸过,你们要嗡嗡多久?象毒蝇在吵闹。”顾天佑用字正腔圆的渊魔族语向沙鲁和厉霖这边喊。只是因为他的嗓音独特,而显得有点怪异。
听顾天佑这样说,厉霖和沙鲁都明显的轻松了不少,渊魔族语讲的这么好,且知道用形容词汇,说明已经具备了高度的自我意识,这就有了谈判的基础。地狱吞噬蝰蛇虽然独特了点,却也算渊魔的一种,渊魔都是讲求实效和利益的,很少有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挑起可以让自己毁灭的战端这样的事情发生。
沙鲁摊开爪,手心向前,朝顾天佑走去,这在渊魔中代表我没拿武器,是虚伪的善意和诚意的表达方式。
“从哪里来?怎么称呼?”沙鲁问的很直接。
“你是从哪颗蛋里生出的?”顾天佑的回答更直接,这句话的意思在渊魔中代表:你妈是怎么生你的!
厉霖一脸黑线,沙鲁的交涉技巧真的是一塌糊涂,哪有对敌意还未消除的陌生人直接刨根问底的道理!她拦下气的眉毛直挑的沙鲁,向顾天佑道:“阁下,可以给我几句话的解释时间吗?”
“我已经听你们啰嗦了很久,你最好能说些有用的内容。”顾天佑刻意的让自己在说话时,始终保持着一种缓慢的节奏和沧桑的韵味,他觉得有必要把握现在扮演的这个角色的心态、语气和举止。没有一个地狱吞噬蝰蛇不是经历过漫长时间的洗礼的,它们不可能象现代办公楼精英一样连说话都在追求高效。但,不喜欢说无用的废话,却绝对有可能。
“我们被困住了。”厉霖解释道:“这里没有魔能,我们只能通过有限的手段维持战力。而且到了夜晚,这个世界将复活。”
“复活?!”顾天佑对这个概念还不是十分明了,但他确实感觉的到这里的洁净,没有魔能,一点都没有,完全像是几年前幽博位面的绝大区域。另外,他能感应到一种能量在保护着这里的建筑,非常特殊,特殊到他可以肯定自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
顾天佑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很随意的挥了一下爪,血芒爪影闪现,咔嚓!不远处支撑巨大牌坊的柱子被自中间切成了若干段,就像是用五把刀同时切割荷藕那般轻松,然而,那被切碎的部分尚未落地,便又重新长回到了柱子上,就仿佛电影胶片在倒带播放一般。呼吸之间,柱子便恢复如初。
顾天佑之所以做这个实验,是因为他发现,之前跟用黑刀的年轻人战斗时刨碎的那片土地,同样恢复了原状。
厉霖适时解释道:“我们怀疑,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能量幻像,而不是这里的真实面貌。这是一个以某种能量和法器为核心的幻境。”
听厉霖这么说,顾天佑感到压力徒增。他已经很谨慎了,未曾想,还是在不觉间入了局、掉进了陷阱。这个陷阱不但在技巧法门和能量的形式及运用上不被他所熟悉,就连规模,也大到他有生一来第一次见。湖泊、沙丘、宫城、太阳,有人竟然在这里创造了一个自成一体的世界,而有如此改天换地威能的人,很有可能已经被他囚禁。
顾天佑瞅了瞅沙鲁,又看了看厉霖,道:“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先一起破解了这个幻像陷阱?”
两人点头。
“你说这里是能进不能出?”顾天佑又问厉霖。
“是的。”
“可你是怎么通知它们前来支援的?”顾天佑指了指厉霖身后的一名熊人。
这下顾天佑知道了,就是这些熊人在行动时除了纰漏,引来了这个明显属于生力军的怪物!她回头狠狠的剜了随行来熊人们一眼,回头微微一笑:“只是按照行动计划,若干天如果我们不能出去,就会有援军抵达。”
顾天佑点点头,不再说话,扭身跳进水里,不紧不慢的向来时的方向游去。
“这是怎么个意思?”皮肤白净的年轻人忍不住问厉霖。
“它去证明是否真的已经被困。”厉霖转回头看着顾天佑远去的身影,又加了一句:“只相信自己的混蛋,而且很聪明。”
“真无趣!”沙鲁耸耸肩,同一直微笑不语的嘎尔迪一起,带着那票长的如同山精海怪般的小弟,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饶成府的营地在另一个方向,要绕过五米多高的宫墙一角,才能见到。
“你不等它回来一起谈谈合作的事?”厉霖问。
“你不是说它很聪明吗?一个聪明的、且人单势孤的人会做和我们合作,等问题解决后被我们干掉那么蠢的事?它是一定会回来的,然后耐心的等待,知道我们加起来的实力也不足以威胁到它,才会蹦出来”沙鲁头也不回,边走边说,愈说愈远,直到拐过宫墙角消失不见。
“呸!”厉霖身边的年轻人冲着沙鲁消失的方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眼神中尽是凶戾和不屑。
厉霖仍是那副还算平静的表情,她扫视了属下一眼,挥手道:“都回去休息。”又对年轻人道:“肖铎,监控的工作只能是劳动你了。这里的环境,还有这个太阳,实在是让人讨厌。”
叫做肖铎的年轻人,已经换上了一副坚毅英挺的表情,温声道:“有我在,请放心的休息。”话说的很满,仿佛在几分钟前被顾天佑一爪打的变了脸色的根本不是他。
厉霖挤出一个笑容,“那就有劳了!”心中却对这个充满了不屑,尤其当她无意中想到顾天佑的时候,就更觉得,同样是人类出身,这个肖铎软爬爬的,最拿的出手的,恐怕就是虚张声势。不象顾天佑,有种难言的气质,就算站在不同立场,甚至敌对立场,也可以让人心存一丝敬意。
顾天佑并不知道,他在厉霖心目中的形象,远胜于称的上年轻英俊的肖铎。就算知道,也没有心情沾沾自喜,因为他正在面对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他确实被困在这里了。在那个他曾刻意记录过位置的地方,有的,只是坚硬的岩石,实实在在,如假包换,而原来的水道入口,消失无踪了。更麻烦的是,阴影位面的空间次元门也无法开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魔能配合他完成这个术。而且这个世界就仿佛一块极度干燥的海绵,任何一点能量释放,都会迅速分散化解,消融于无形,就象厉霖说的那样,大家身体中的魔能就那么多,用一点,少一点。
“难怪连仇敌都握手言和了,这地方,果然是处处透着古怪!”除了有这样的想法,顾天佑还有一个别人没有的、让心情不自觉沉重的理由,那就是,被他囚禁的,很可能是惟一一个能充当向导的存在。“亲自堵死了最后的活路,然后跳进陷阱,这种感觉实在太他妈棒了!”顾天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怒。
再懊悔也得面对显示,顾天佑知道,现在最宝贵的就是能量。他可以不饮水,不进食,因为他不需要象正常人那样为细胞提供养分,他的消化系统的唯一用途,可能就是生成一些简单的正常细胞,为冒充普通人提供一些帮助。除此之外,吃喝成了只为满足精神感觉的一种需要。他象一块耐用的蓄电池一样,在身体中储满了能量,但这能量,并不是无穷无尽,鬼知道要在这里被困多少天,其中又会发生怎样的事。
顾天佑最终决定呆在水里。水对其他人来说是种环境限制,对他来说却等于是有额外的能力加成。在水中,他有把握应付沙鲁势力和厉霖势力的联合进攻,当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厉霖虽然只是简单的说,到了晚上,这世界会复活,但顾天佑却听出了恶战连连的味道,想必,这几日来,沙鲁和厉霖它们的消耗都不小。
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远的一条水榭过道下边,顾天佑撤去了不断消耗能量的地狱吞噬蝰蛇武装,随后在湖沙里挖了一坑,然后象甲鱼般埋身于其中,进入了一种低消耗的冥思境界,他身上还有些小伤,并且跟胖子一战,精神力损耗也不利用这个机会补充显然很适宜。
红日西斜,很快只留下天边的一抹晚霞,如同涂抹的胭脂,又仿佛燃烧的棉絮,红的让人心醉,让人留恋。
黄昏,很完美,没有风,没有沙尘,那延绵的沙丘在最后的一抹阳光中,黄澄澄的如同金子,在已经发了深的蓝天映衬下,愈发显的诱人遐思。清澈的湖水平滑如镜,无波无浪,安宁的如同已经睡去。就连那乌青的宫宇,也都被涂上了一层金色,富丽堂皇的仿佛是另一种形式的琼楼玉宇。
随后是深沉的夜色,但天黑的并不纯粹,天的尽头还有一丝光线存在,这光将好大一片天空照成了次第加深的青黑色。慢慢的,这抹亮线也消失了,天地如同被泼了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风高杀人夜,顾天佑以为,好戏要开锣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没有异动异象也没有异响,风也彻底死去了般感应不到一丝,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静谧荒寂,静的让人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月亮升上了天空。
仿佛突然之间,这个世界都被头顶的上弦月的月光完全照亮了。沙丘不再是金黄的颜色,而是清冷的银白,宫城更是泛着清寒的蓝,如同结了薄薄的冰霜,深幽的韵味不觉间多了数分。气温骤降,湖上起了雾,这氤氲的水雾先是朦胧了朦胧了延伸入湖的水榭,之后,竟一路向岸上侵蚀,遍布了沙窝子里的整个宫城,这样一来,宫城就不仅显得深幽,而是鬼气森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