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从来不失眠的夏天阳翻来覆去睡不着,学校静悄悄地,院子里秋虫窃窃嘶鸣,显得更为静谧。
来闻道中学几个月了,空落落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一点着数。
生活仅够温饱,安全没有保障,陨落的心情如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难道这就是自己期望的事业?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遭受这般心灵的蹂躏?
他反复思索着这些问题,以至不能自已,眼泪如秋虫的鸣叫,斯斯滴落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寻找不出答案,渐渐地,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外边,厨房有声响,那是老鼠偷吃袋子里没有倒干净的米。
自从夏天阳来到这个地方,他就感觉这里有三多:蚂蚁多、蚊子多、老鼠多。本地人什么都吃,蛇包括猫,老鼠也是本地人的至爱,但老鼠好像越吃越多,老鼠的天敌越来越少,造成鼠患猖獗。
有了老鼠活动的声音,夏天阳越发睡不着,不禁恼怒起来。奶奶地,老鼠专吃穷人米,他决定起来和老鼠斗一斗。
他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捏住米袋口提了起来,里面便有很多老鼠尖叫着,他把米袋子狠狠在墙上摔了几下,袋子里面一下子没有动静了。把袋子倒提着,十多只血肉模糊地老鼠陈尸地上,就这样它们在大快朵颐之时,一命归西。
夏天阳洗了手,躺在床上,没过多长时间,厨房又有了响动。他突然有了一个邪恶的念头,爬起来,检查了一下厨房门,确认老鼠无法从门缝逃脱之后,找到了厨房的出水口,这是老鼠唯一的进出口。
他特意撒了一点米在厨房的地上,进屋把赵弋戈平时吃剩的零食也洒落了一些,这些零食散发着阵阵的香味,绝对能引来老鼠大军。
一切准备好后,夏天阳就像一只汤姆猫,躺在床上静静窥视着厨房的动静。
很快就有了声响,夏天阳没有立即行动,直到老鼠们在厨房肆意打斗,争夺食物时,他开始出动了。
踮着脚去厨房外边,悄无声息堵住了老鼠出入口,然后突然开门进去,把门又迅速关上,打开了灯。
夏天阳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大概有二三十只老鼠,把狭小的厨房挤得满满地。老鼠吓得上蹿下跳,为首的两个硕大无比,就像两只小兔子。
他拿起一把赵弋戈从家里带来的火钳,追着最大的老鼠,生擒活捉,把它按倒在地,长长大大的门牙露着发出幽光,粗大的尾巴长长的,左右横扫,像一条蛇,它尖利地叫声引起所有老鼠的恐慌。
另外一只大的老鼠呲着牙,看样子想对夏天阳发起攻击,但四望了一下,其它老鼠在生擒老鼠的叫声中蜷在角落瑟瑟发抖,终究不敢行动。
夏天阳拿起一把刀,生生切着被按着的大老鼠,大老鼠凄厉地惨叫声,连绵不断,小老鼠们也跟着大叫不停翻腾,四处奔逃,但没有退路。
另外一只大老鼠被激怒了,冲过来想营救,夏天阳飞起一脚,踢了个半死。
夏天阳慢慢卸掉大老鼠的四肢,惨叫声不绝于耳,小老鼠们惶惶不可终日的嘶叫声此起彼伏。
等到第一个大老鼠没气息后,他又抓住了另外一只大老鼠,如此这般,便有几只小老鼠受不了刺激,直接在大老鼠的惨叫声中,四肢朝天,伸腾着,躺地而亡。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时辰,夏天阳把塞住出入口的东西拿开,老鼠们才惊魂未定,一个一个逃了出去。
夏天阳把死去的老鼠丢到外边,自己狠命地洗起手来,这双沾满了老鼠鲜血的手,使自己似乎有了一种罪恶之感,这种感觉好像还带有一点酣畅淋漓,心里轻松了很多。
这是夏天阳没有想到的,正是自己这晚的残忍屠杀,一直到他搬离这个小屋之时,再也没有老鼠光临过,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诡秘的奇迹。
夏天阳重又躺会床上,每隔一会儿,就会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
宿舍没有厕所,院子里只有有一个公共厕所,这是柯美霞、田侃侃、黄美玲半夜起来上厕所,踩到夏天阳丢弃的死老鼠发出的叫声。
他一直不明白,这几个娘们不怕活老鼠,却对死老鼠噤若寒蝉。
每听到她们一次惊叫声,夏天阳就笑一下,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
第二天起床后,太阳已当午。他看见杨冬生拿着杀虫剂,专心致志地剿杀着树底下的蚂蚁,那认真的样子,丝毫不亚于他对何美霞的专注。
很多时候,这种极端无聊的打发也是外省教师,在压抑心境中自然的释放。
这些赵弋戈不会懂,不管夏天阳多爱她,她多爱夏天阳,人在他乡为异客,有一种心絮,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感伤,始终是难以得到平抚的。
因此,当赵弋戈返校出现在夏天阳面前时,夏天阳奔过去,紧紧抱着她,想对她说很多很多心里要说的话,但心里酝酿了很久,竟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