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无字的牌位,赫然出现在邢云眼前,这既令他错愕不已,又让他茫然之极。
那灵牌位于整个架子的最高处,照理那摆放的应该是宗族中辈分最高的祖父母的牌位.
可此刻,那张无字的灵牌,,凌驾于所有邢府众祖先之上,孤零零的,颇为突兀。
叶少华似也察觉到了,二人相似一眼,满腹疑惑。
再细观之却令二人更为惊愕。
那令牌的牌面上虽无字,可牌面外缘边框里却雕刻图案。
而那图案,竟然与戒空大师交给他们那三块玉环中,一块玉环上的纹饰一摸一样,星月图。
再细细打量,牌位架上所有的牌位除了邢云的生父邢暄公子和他的一双子女外,所有牌位上都雕有这样的纹饰。
想来,必是这集上之人给他们三人立作牌位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由此也可看出,这星月图形与邢家必有莫大的关联。
可邢府与那持有星月纹饰玉环的主人有何等关系?
若依案情推想,如顾府内也有一块灵牌与仨玉环其中一块纹饰一摸一样。
那就此也可肯定,二十多年前这三桩灭门血案,与三年那三桩,就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
倘若真是如此,那到底是什么让凶手在二十多年间始终不肯放手?
“二位公子,你们怎么了?”
见得二人怔怔的站在邢府的众神位前,竟皆一脸的凝重,双眉渐渐拢到一处。
柯兴与王尚文不觉起疑,王尚文疑道。
“哦!”二人回过神,不约而同长叹一笑。
邢云道:“对了,王大哥,柯大哥,最上头那块灵牌怎么没有字啊?
怎么把一块无字的牌位放在最上头啊?是不是摆错了?!”
“没错!”王尚文笑道。
“没错?!”
闻言,邢云与叶少华更觉蹊跷,这般不合人伦礼教的摆法怎么就没错了呢?!
柯兴看出了二人的心中的疑惑,笑颜:“真的没错。
虽说案发时,这祠堂也被贼人翻的是七零八乱,原先摆放灵牌的架子也被他们弄坏了。
但这些牌位摆放的上下次序可都是按着邢家家谱上画的图摆放的,一丁点错都没有。
由于当时摆放灵牌的架子坏了,所以重修祠堂时镇长他们就决定就新作了个架子。
恰好他们请来做架子的就我师傅,我当时就旁打下手,安放灵牌时我就在现场。
可是亲眼得见的,他们就是按着邢家家谱上画的摆的。”
闻言二人愈发迷惑,要知道这邢府的祠堂原就是他们自己的家庙,外人是没法子进的。
而家谱素来是由族长或一家之主所收藏保管,非本族中人怕是难得一见,他们是如何能看到?
邢云疑惑:“邢家的家谱?柯大哥,你们怎么会有邢家的家谱的呀?”
柯兴一笑:“不是我们有,而是那家谱原就是放在那供桌上的香炉下的。”
看着二人一脸的疑讶,王尚文笑道:“是这样的,当年为了重修祠堂,我爹爹他们挑了个黄道吉日来这打扫。
就在清扫整理祠堂时,他们现了供桌上得大香炉下压着邢家家谱。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冯先生随后就一直在看邢家谱,翻到后头却发现那家谱里竟画着那灵牌架。
要知道案发时这些个牌位都倒在地上,我们认得的也只到邢暄公子的曾祖父这一代。
剩下的牌位分不清长幼,这牌位又不能摆乱了。
要没那本家谱,这些灵位就没法子安放了。
我爹爹他们,就是按着那家谱所画的摆放的。
诺,就是这本。”
说话王尚文便从供桌香案下取出一本泛黄的书籍,递交给了二人,接着道:“倒数后几页。”
二人接过家谱一翻,一一对照。
果然,这供桌上牌位的摆放次序,与家谱上所画的一般无二。
各自暗下一叹,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二人从头细细翻阅,本想从中寻找些蛛丝马迹,不料一页页翻看下来,心中的疑云却愈发的大。
无论那家的家谱,除了记录族内个人的生成八字,婚配之人与子嗣后代外。
最应记下的是故乡的确切位置,特别是像邢府这般移居他乡的。
可整个家谱看来来,除了前三项有记载外。
并无一处提及家乡故里,难道他们不想让后世子孙回故里祭扫?
还有邢家的这份家谱,是从先祖邢天远夫妇成婚当日,就是是前朝泰定三年起开始记录。
但对二人生辰及邢天远的父母并无任何记载,这点亦颇令人费解。
邢云叶少华原是为了邢云祭扫亲人而来,顺便也想找到些有关血案的线索。
可没想到,越往下查疑团越多。
二人此刻是脑中一片浆糊,心头一团乱麻,真就是理不清,剪还乱。
看着二人对着那邢家的家谱脸色愈发凝重,目露疑迷,眉头紧蹙。
柯兴与王尚文不由得暗暗纳罕。
不是说与邢暄公子他们是同宗吗,可看邢云那神情怎么感觉不像啊?!
可他若与邢家无半点瓜葛,那坟前那幕又如何能装的出来。
柯兴自个儿是亲眼得见的,虽不是声泪俱下,但那脸上的哀思,眼中的泪水,想也做出不假来啊。
再说了,邢家如今已非当年,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平白无故跑着来做什么呀!?
柯兴与王尚文是越想越不明白,此刻天色已暗,二人都想尽快回家。
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不觉面面相觑。
踌躇半晌,王尚文上前道:“两位公子,这,天色也不早了。
要不,您二位要有什么没看完的,咱明儿再来,您二位看怎么样?”
二人一下回过神来,长长吁口气。
邢云将家谱合上,双手递给王尚文,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一时走了神忘,竟了时间了。”
“没关系!”接过家谱,王尚文将其放回了原处,笑道:“走,到我家吃饭去。”
“不了!”柯兴却一口回绝,随后笑道:“弟妹身子刚好些,婶子身上有不舒服,我看我们就别过去了。
尚文,还去我家吧,我今儿打了三只肥兔子,待会做好,吃完饭你拿些过去,让婶子和弟妹尝个鲜,也好补补身子。”
“不用,大哥你自个儿留着吃吧!”
“跟我还客气啥!”柯兴佯作不悦。
邢云与叶少华在旁看着不觉一笑。
叶少华道:“我说两位大哥,你们就别争了,今儿这顿饭我们哥俩请了!”
柯兴不悦:“你们是客,哪能让你们来啊!”
王尚文亦道:“是啊,还是去我家。这点了,我媳妇早把饭做好,你们就都别推啦!”
邢云笑道:“两位大哥,可否听在下一句。”
柯兴与王尚文本再行相劝,闻言方噤声。王尚文而后道:“邢公子请讲。”
邢云莞尔道:“两位大哥,我们兄弟能跟二位再次相遇相识也算是场缘分。
今儿你们又陪了我们这许久,也不知耽搁了二位多少事。
我们兄弟二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这顿饭怎么着也得我们请,就当是我二人谢谢二位大哥的!
再则,明儿早上我们就要走了。
所以这二吗,也是想跟二位告个别,二位大哥不会不赏脸吧!”
“怎么走这么急啊!”柯兴不解。
邢云莞尔:“哦,在忻州府那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又托朋友,原打算办完这的事就赶回去的。
哪成想,走岔了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又不熟路,所以打算明儿一大早再走。”
“哦,是这样!”柯兴明白,一笑:“那行,尚文,咱我们今儿夜里这顿饭就给你们践行了。”
“好!”王尚文倒也爽快:“呃,这街口老王家老店的菜色不错,咱们就去那吧!”
“行啊,就劳烦二位大哥带个路了。”叶少华笑道。
柯兴笑道:“啥劳烦不劳烦啊,今儿可是你们请客!”
邢云粲然:“那,二位请!”
到得王家老店门前才发现店主正准备关门,想是腊八客人少。
一见的四人进店,忙不迭上前招呼。
不多时,四碗热腾腾的羊杂割和几个馍就上了桌。吃完了羊杂和馍。
二人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两壶烫好的老酒跟柯兴与王尚文闲聊起来,近初更方才散去。
一回到家,柯兴一边张罗着给二人安排住处,一边忙着给阿福做饭食,还得不时出外看着炕里火。
看着柯兴忙的额角冒汗二人上前帮忙,倒让柯兴有些个不好意思,一直道:“本是请二位来做客,怎还让你们动手!”
邢云笑言:“虽说是客,可看着主人这般忙碌,我们又怎好意思在这自顾清闲的待着。”
“是啊,柯大哥您就甭跟我客气了。”叶少华亦道。
“再说,先前我们吃太饱了,不活动活动消消食儿,今夜里怕是要谁不安稳的。”邢云接着道。
“那行!谢谢啊!”
“柯大哥,你客气了。”
随即,叶少华就到马棚给马儿喂食,邢云则到屋后头给火炕添柴。
毕竟一天没人在家,那火炕早已没了丝热气。
柯兴喂饱了阿福,便开始处理打回的野兔。
就这般,三人一直忙到了一更方才歇下。
……
“哟,二位公子,你们起来啦!”
翌日清早,二人起身刚出房门就见得柯兴早已忙开了。
“柯大哥,早!”二人笑道。
“早!面快好了,你们先洗把脸吧!”说话,柯兴拎起了炉上的铜壶朝二人走去。
“柯大哥,我们自己来就行了。”邢云笑言。
“行,那你们先洗着,我看面去。”柯兴递过铜壶,转身去了火房。
不多时,柯兴端着三碗热腾腾打火房出来,二人忙上前接过。柯兴道“趁热吃啊!”
“唉!柯大哥,你这手艺可真是不错啊!”吃了两口,叶少华不由得赞道。
“嗯,这面滑溜劲道,大哥这手艺可不比一般的厨子差,那学的啊?!”邢云亦道。
柯兴讪讪一笑:“嗨,我这一样能上那学啊,就算有心想学,没磕头拜师的人也不愿意教不是。
不过是一个人过日子久了,逼出来的呗!
再说人亏啥也不能亏了自个儿的胃啊,对吧!?!”顿了顿又道:
“哦对了,我刚才出去了一趟,看见我们巷口杂货铺的掌柜于七爷正套车。
知道他要去忻州进些货,我就想啊,你们要能跟七爷一块走就不会再走错道了。
这样晌午时分就应该能到忻州府了。
所以就跟他提了提你们的事,七爷是个爽快人,一听就答应了。”
“谢谢柯大哥!”
“谢啥啊!又不是什么大事,快吃吧,吃完了我们还得赶过去呢?”
“唉!”二人点头应声。
“唉,柯大哥今儿怎么不见阿福啊?”
昨儿那狗儿在二人眼前转了一天,今天突然没看见它的身影二人倒还真有些个不习惯,邢云遂道。
“那哪!!”柯兴摆头示意。
二人随即望去,只见得那黑狗正卷曲在柯兴放门旁,一个铺满的木屑的大木匣子中打着轻鼾。
柯兴洋溢着一脸幸福的笑容接着道:“吃了饭才歇下的,昨儿累了它一天。
夜里又守了一晚,乏了,睡得正香那。”
早饭后,二人牵上马与柯兴往巷口走去。
快到巷口,远远地就见得杂货铺前停着辆套好的马车却没见到人。
柯兴随大喊道:“七爷,于七爷!”
“哦,柯兴啊,来啦!”
随话声,一个四十七、八,穿着羊皮袄子,宽肩大脸的男子从车里探出脑袋,随后下车迎上前来。
“七爷,我跟你介绍,这位就是邢云邢公子,这位是叶少华叶公子。
二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于七爷。”
“七爷好!”二人拱手道。
“二位公子好,那,我们走吧。柯兴你回吧,我们走了!”
“唉。”柯兴点头应声。
二人转身拱手对道:“柯大哥,我们这就告辞。”
“二位公子好走!”
“柯大哥你多保重!”
因于七爷套车是骡马,脚程及不上二人胯下的坐骑,所以二人干脆下马与于七爷同乘。
想是于七从柯兴那听说邢云与邢家的关系,跟二人倒也不见外,一路闲侃着向城中行去。
二人此刻却不知,忻州城中一人因他二人一夜未能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