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祺一怔,回身,一脸的不耐烦:“干嘛呀!”
“你到底去哪?”邢云不想跟她废话。
“刑大掌柜何时在公门挂上职了?”欧阳大当家煞是好奇。
得,这是嫌他管多了。
“你就不能给我句实话?”邢云颇感无奈道。
“你又不入伙,问那多干嘛呀?”欧阳大当家慵懒。
“好得咱两还算是朋友吧?”
欧阳大当家想了想:“行,看在咱两这些年交情份上,我给你透个实底。”眉毛清扬,灿笑道:“我与人有约,但不便相告,后会有期哦。”
说罢,欧阳祺也不管众人是何反应,转身哼小曲迈步离去,只留下邢云几人懵怔的杵在那。
都琢磨着那句“我与人有约,但不便相告”的含义。
这话听着,就容易让人遐想连篇。
偏偏这话,是从欧阳祺亲口谁说,众人不由得多想,总觉哪不对劲。
几人此刻最好奇的是,邢云如何会与性情如此怪异的女子成了朋友。
却不知,这也是困扰邢云多时的谜题。
而陈子逸此刻心情却很复杂,当魂牵梦绕多时的女子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却发现她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
或许正如郝邵阳当日所言:画里的,始终不真。
一番自嘲,原以为已释怀时,却又发现每每看到欧阳祺脸上的粲笑,心中却难做到心静如水。
虽只是那一刹那,一刹那间的悸动,却足以搅乱他的心神。
欧阳祺身形渐远,郝邵阳半试探般打趣道:“邢少侠,你这位朋友的脾气,跟常人还真不太一样!”
邢云莞尔道:“她素来疯癫,你们不必拿她的话当真。”
只这一句,叶少华却感到,邢云心中那份失落。
先前邢云无论是恼是气,话语中多少都带这几分欣喜。
自欧阳祺说到,不与他们同行起,邢云言语中就少了那份喜气。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邢云在木屋见到欧阳祺那刻起,他就已经感觉到,他与欧阳祺之间隔着什么。
淡淡的看不真切,却能实实在在能感觉到,他们已经有些生疏了。
虽然还是朋友,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
几人上路不久,思量再三的陈子逸拿定了主意,只是怕人起疑,便佯装随意道:“对了邢少侠,你是怎么认识那位欧阳姑娘的呀?”
邢云轻叹一声,浅笑道:“那是几年前在敦煌的事了,那会子她还没满十四呢。
成日里穿着一身男装,摇着折扇在城中四处闲逛,活脱脱一副纨绔家的子弟。说来那日也巧了,我啊……”
才说了没几句邢云突然一下愣住了。
此时,回想起自己与欧阳祺,从相识到相交,直至成为好友的全过程,他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
当日,她虽住在店中,自己与她却少有往来。
若非那日到笈雅轩观棋,正好遇上欧阳祺被贼人打劫,只怕自己今生与此人难有瓜葛。
只是当时不知她身怀武艺,尚不觉蹊跷。
可今日自己亲眼她杀人,那样利落的身手,怎么会在毫无防备下被人偷袭呢?
“当年是太年轻,不知人心险恶。”这骗鬼的话,他可不会信。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设的局,可这为什么?
她图自己什么,钱财?不像!
图色?他自知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脸。
那她图什么呢?
自己身上又有什么东西,让她如此感兴趣,以至于不惜用苦肉计接近自己?
邢云思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难道她是因自己的家世背景,才与自己结交?此念方生,却又被邢云给否定了。
从始至终,欧阳祺都未直接或间接,向他询问过家中总情况。
纵然她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也从未有透露过,想到自己家中拜访之意。
自她离开敦煌后,往来信函中所提的,都是她游离四方的所以见所闻,再无其他。
邢云此时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知道欧阳祺是有意接近自己,却始找不出,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何在?
“邢少侠,你怎么了。”
见邢云说着说着就停住了,且没有越发紧蹙陈子逸不由起疑。
“哦,没什么!”回过神来的邢云,暗下长吁口气,莞尔道。
只是抬头的一刻,恰好撞上叶少华递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之时,邢云便知道叶少华也想到。
二人心照不宣,却让一旁的柳青青看在眼中疑上心头。
与欧阳祺相处时日虽短,柳青青却也感觉到,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谜题。
邢云虽是她多年好友,却也不知她身怀绝技。
而自己,走镖多年,竟也看不出她武功深浅。
只这两点,就足以令人匪夷所思。
而原本就有些心虚的陈子逸,见状也不好咋追问。
邢云则接着道:“嗨,不说她了!对了,陈少侠,郝少侠你们怎么也到这来了?!”
陈子逸道:“我们要赶往襄樊,那夜本打算在榆社住一宿。
不想刚进城,就遇上少华和柳姑娘他们,一打听才知道是你出事,所以便跟着过来了。”
叶少华道:“襄樊,这么说你们是要去兴义庄观战!”
司马行空的恩师道玉华,与兴义庄老庄主张阳十六年的相约之期,便是今年的三月二十八。
据传几年前,司马行空就曾亲赴兴义庄,讨要过其师的遗物。
不想老庄主那时病势危重,全庄上下皆为此奔忙,司马行空见状便自行离去。
只是在离去前,他与少庄主张旭约好,他日上庄之期,及其后相关事宜。
而就在去年十一月十五日,也就是张旭除服七天后,司马行空便派人送贴上了兴义庄。
陈子逸笑道:“也是,也不是。”
“什么叫‘也是,也不是’啊!”叶少华不解。
陈子逸莞尔道:“我与兴义庄庄主张旭知交多年,这三年他在家守孝,我不便过去叨扰,所以此次过去一是看望他,
二吗,他飞鸽传信与我,我怎么着也得过去给他助助阵;
再有吗,我不想错过武林两大高手的对决!”
胡佺疑道:“‘两大高手的对决’这话怎么讲?难道,张庄主要与司马行空来场决战?”
陈子逸笑道:“决战倒也不至于,只是较量一番总是难免的。
不过这不是张旭和司马行空,而是李慕尹与司马行空。”
邢云道:“李慕尹,你说的,可是有着‘快剑’之称的江州李慕尹。”
“正是!”
胡佺疑道:“据我所知,这李慕尹曾是司马行空的手下败将,张庄主怎么怎么会让他与司马行空对决,难不成……?!”
陈子逸忙做解释:“胡大哥误会了,我相信张旭他断无此意。
何况司马行空何等人物,张旭若真有此意,且不等于既辱了司马庄主,也羞了李慕尹。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自会落人口实,为人所耻。
如此一来,兴义庄在江湖岂不是声名俱下,得不偿失?
再说,那李慕尹也非庸才,否则他何来这‘快剑’之名。
当日败在他手下的高手,也不止三五,不过输了一次,也未见得就不是英雄。
据我所知,李慕尹落败后,便在家中闭关苦修,剑术又精进了许多。
此番,是听闻司马行空要上兴义庄闯关索玉,这才上庄自荐,代张旭与其一战。
何况张老庄主与李慕尹的父亲,是莫逆之交。
我听张旭说过,虽然李慕尹长他两岁,但他二人自小常在一处玩耍。
我想张旭定是知晓李慕尹心中所念,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是这样啊!嗨,可惜我们得赶回南京,不然还真想跟你们上襄樊看看去!”胡佺憨实地笑道。
“其实,要是没什么急事,过去看看又何妨?”陈子逸道。
柳青青莞尔:“若是往常倒也无碍,只是今年活多,人手又紧,不回去不行啊!”
“既如此,那我们快些走吧!”
听得柳青青这般说,叶少华不由得替她心急。
毕竟在崖下耽搁了十日,这出去又不知还要多少时日。
而这话,也勾出了几人心中各自的忧虑,不觉间都加快的步子。
在随后的几日里,几人几乎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动身,暮色渐浓时方寻地歇息。
渴了喝些山间溪水,饿了或打些山货,或采摘些野果子。
就这般风餐露宿的走了五日,几人在第五日的傍晚时分,遇上了从小路赶来的廉仪。
与廉仪一同而来的不是屠老汉,而是他的孙儿山娃。
将山娃介绍给邢云,叶少华,柳青青三人。
三人与山娃相互见过礼,几人这才向山娃问起屠老汉。
毕竟屠老汉原先说是他陪廉仪过来,此刻不见他人,几人不免有些担心。
山娃这才道:“小道虽近些,却比不得大路平坦。
爷爷年岁大了,骑术的也不比当年,怕耽搁廉掌柜和几位的事便让我陪廉掌柜过来了。”
顿了顿又道:“对了,爷爷说邢公子您没有马,就让我给您带来一头过来,虽说不是啥好马,好歹能代个步省些个体力。”
说话,山娃便把一直牵在后头的那匹青骢马交给了邢云。
邢云接过马儿道了声“谢!”
山娃就跟几人告辞了。
邢云忙道:“山娃兄弟,那这马怎么办啊!”
山娃道:“哦,这事啊,来时我跟廉掌柜说好,回城后您就把马寄存在廉掌柜那。
等圩日我进城赶圩时,在过去取便是了。好了几位,不早我先告辞了!”
“山娃兄弟好走!”
“几位保重,一路顺风!”
骑上马,几人脚程快了许多,不消四日几人就已出山。
打马回城时日已过午,因各有各的事要办,城门前匆匆话别,就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