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刚才说起一个什么兄弟来着？”

卫子离突然想起米剑白之前提起千里马的事情，于是赶紧问道：“你说有一个兄弟弄来了日行千里的宝马。”

“是啊父亲，他叫聂褐雪，南麓分舵的。”

卫子离的脸突然阴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要带着他一起行动？”

米剑白立即兴奋起来：“是啊父亲，师父交待过，这次任务的目的地是在南麓，南麓分舵的人比较熟悉环境，所以就让那边的人配合！对了父亲，这不是您安排的吗？”

“唔……”

卫子离犹豫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自己似乎有过这样的交待……

米剑白兴奋未减：“师父还说了，这次执行的是绝密任务，不能明刀明枪的硬来，所以那个皮球还真适合。”

“皮球？”

卫子离再度纳闷。

米剑白急忙解释：“这个皮球，嘿嘿……叫做聂褐雪，因为他穿着一件硕大的裘皮大衣，整个人毛茸茸的，圆滚滚的，就像一只皮球，所以我就叫他皮球了。他的功夫不怎么样，鬼点子却特别多。孩儿刚一下山，皮球不仅准备好的千里马，还在山下备好了热水食物，正是因为有他，孩儿才没有耽搁进京的时间。”

停了停又强调道：“对了父亲，就像刚才您交待的一样，要想把事情做得隐秘无痕，他就是最好的搭档。”

卫子离微微颔首，不过脸上的阴郁越发浓郁。

“孩儿啊，你那个兄弟……和你的感情怎么样？他是怎么进入龙骠营的？”

米剑白有点莫名其妙。

“这个……他是南麓分舵的，孩儿也是第一次和他打交道呢？关于他的身世孩儿并不太清楚，难道……他不是父亲送进南麓分舵的吗？”

米剑白大着胆子反问道。

据师父灵虚子介绍，东岳峰里的死士，十之八九都是卫子离亲自或者派人送进去的，其它分舵的应该也是这样吧。

米剑白却不知道，龙骠营分布中原八省，大小共十二个分舵，上上下下八千余众，个个都是潜伏的死士，除了各个分舵的舵主之外，卫子离能记得住多少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龙骠营营首的，就连米剑白这个义子，十五年来都只见过十次。

由于龙骠营是秘密组织，各个分舵舵主之间碰面的机会也很少。营首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多时候通过飞鸽传书联络的。

再说了，那个聂褐雪，的确不是他送进南麓分舵的。

寻找死士的事情，不一定都得由他营首来经手。

“为父没有问他的身世，是在问你和你这个皮球小兄弟的交情如何？”

“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米剑白说的是实话，他和皮球才想出一天一夜的时间，离矫情还有一些距离相处。

“这就好了……”

卫子离话未说完，就被米剑白乐呵呵地打断了：“当然好了，父亲有所不知，虽然我和皮球兄弟素无交情，但是我们一碰面就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堪称情投意合。孩儿相信，经过这次合作，任务完成之后，就会和他肝胆相照，情同手足了。”

卫子离眉头一皱，瞬间面布阴云，立即背过身去喃喃自语：“如此说来，这事就难办了……”

不料米剑白却把这句话听了明白，立即信誓旦旦地说：“父亲放心，在我下山之前师父就特别强调过，此次任务事关重大，上至江山社稷，下至黎民百姓，再难办的事情孩儿也一定要办妥！孩儿还给师父立下了军令状，倘若任务失败就提头来见……”

“什么？”

卫子离这回是明着吃惊了。

米剑白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卫子离定定地看着米剑白，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铿锵的话：“你要记住两个事情！第一，任务绝对不能失败！第二，万一……你也不要自裁！”

龙骠营的规矩，任务失败的死士，要么自裁，要么有上级处决。

所以龙骠营死士几乎没有完不成任务的。

米剑白很是感动，却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会完不成任务？虽然没有灵虚剑，不是还有皮球兄弟在嘛？他的办法多着呢，父亲尽管放心就是了！”

卫子离转过身来，无奈地看着窗外，面色凄然。

他也只能这样了。

关于聂褐雪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接下来卫子离给米剑白交待行动计划，莫了说：“事情办妥之后，立即赶赴少华山一个叫兰庐的地方，把人交给陈礡陈先生，你们的任务才算是彻底完成。”

卫子离顿了顿，哑着嗓子，语气很重地强调：“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做到滴水不漏！一旦节外生枝，自然就会涂炭生灵。天下百姓就遭殃了！”

米剑白知道事关重要，但是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看着卫子离严厉而诡秘的表情，一阵心惊，赶紧点头。

“请父亲大人放心，孩儿谨记教诲！”

卫子离面色凝重，欲言又止，只好无奈地挥挥手。

忍了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又盯着米剑白那张俊朗的脸，颤栗着说：“孩子，刚刚你说你和那个皮球已经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了，为父就告诉你兄弟的含义。想当年，我和你父亲赶赴西域平叛，并肩沙场血染战袍，九死一生，那才是真正的兄弟。你父亲为了保护我。带着十多名兄弟，用身体挡住敌人的冲杀掩护我撤退，也保住我们龙骠营的根基……还好，他留下你，慕容家的血脉还在。孩子啊，此次任务的确事关重大，但是你也要平安无事……两者都是最关键的。”

一股悲壮情绪涌上心头，米剑白立即又倒头便拜。

穿越过来的米剑白，并不知道西汉的米剑白是什么身世。按照卫子离的说法，米剑白的两岁的时候，生父战死沙场，母亲当即吐血而亡，是卫子离收留了他。

跟着义父卫子离只生活了一年，三岁的时候就被送进了东岳峰，由灵虚子训练成为龙骠营第一死士。

“起来吧，孩子！”

卫子离忍不住忧伤起来，颤颤巍巍地摆着手，转身离去。

他不忍去搀扶米剑白，生怕一碰着这个孩子，就又触碰起隐忍了十六年的悲伤。

米剑白却没有起来，对着卫子离的背影壮烈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管是为穿越的自己，还是为了西汉的那个米剑白，他都该磕这三个响头。

然后起身走出卫尉府，瞬间消失在暗夜里。

午夜，长安南郊的一片密林里，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分别骑着乌黑的骏马，一路向南疾驰而去……

“剑白哥哥，我们要开始行动了吗？”

聂褐雪歪过头来，隔着蒙脸的黑布，瓮声瓮气地问。

米剑白从卫子离那里了解了父母的遭遇，心情很差，漠然回答：“皮球弟弟，你跟着我就是了，其它的不必多问。”

聂褐雪就悻悻地不再言语。

但是才走出百里不到，聂褐雪又嘻嘻哈哈地说：“哈哈哈，剑白哥哥，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吗？”

对于这个“大嘴巴”，米剑白一忍再忍，这回忍不住了，勒住缰绳停下，厉声说：“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要是再多一句废话，我立即取消你合作的资格。”

聂褐雪也顿时不悦了。

“剑白哥哥，我们可是搭档呢……搭档不沟通怎么合作啊？”

聂褐雪说得有理，但是米剑白也有自己的道理。

在卫尉府里，他看得出来，义父并不希望这个绝密任务让第三个人知道。自己强烈要求皮球参与，但是不能再让他大嘴巴下去了。

“皮球，我没有给你开玩笑，我们执行的是绝密任务，这个你是清楚的，你一天咋咋呼呼的，嘴巴也该收紧一点。”

聂褐雪一听，这才明白米剑白的用意思，于是一撇嘴不再说话了。

不过才管住二十里，皮球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剑白哥哥，我得告诉你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们走错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