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丝丝缕缕洒落在少华山下的黑松林里,几冢坟茔杂草丛生,在呼呼风声里显得格外凄冷。
五个商贾打扮的人骑着快马踏进黑松林,来到坟冢前面停下,立即翻身下马。
这四个土冢,只有一处坟前立着一块木板,上面还清晰可见一个“雪”字。
这是三年前米剑白用剑刻上去的,坟里葬着的,就是米剑白的皮球弟弟聂褐雪。
肃立坟前的三个人,就是米剑白、经蓝天和龙骠营南麓分舵的明师爷。
“对不起了,不过为了澄清事实,只有对烈士不敬了。”
明师爷朝坟茔鞠了一躬,然后朝后面两人一歪脑袋,身后的两个龙骠营死士立即提着铁锹上来掘墓。
米剑白深吸一口气,使劲地忍住悲伤。
…………
早上,经蓝天将米剑白当成奸细,誓要砍下他的头颅祭奠老舵主的英灵。
米剑白当即就懵逼:老舵主是谁?听这意思是死了?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于是一边躲闪一边问道:“经舵主倒要把话说清楚,我米剑白死不打紧,只怕会连累了南麓分舵。”
米剑白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米剑白这个名字和身份,六龙骠营十二分舵的舵主都是知道的。经蓝天虽然怒火攻心,不过人还是理智的,顿时犹豫起来:“米剑白?你有什么凭证证明你就是米公子?”
经蓝天有理由怀疑米剑白的身份,还不仅仅是因为他半夜三更连续两次在南麓神出鬼没的原因。
关于营首义子的说法,也只是在各个分舵之间秘密传开而已。营首是谁,也不是每个舵主都见过。十二分舵的舵主只晓得持有谏龙神剑的人就是营首,很多人却并未见过营首的真身。
南麓分舵的老舵主倒是见过卫子离,不过他却在三年前就失踪了。经蓝天按照龙骠营沿袭的子承父业的规矩,也没有经过营首的同意,自然而然的就接任了南麓分舵的舵主职位。
时至今日,卫子离也不知道南麓分舵已经换了舵主,也不知道老舵主已经失踪了。
三年前,灵虚子按照营首密令,安排米剑白执行绝密任务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心眼。身为师父的灵虚子,因为担心米剑白的安危,就背着卫子离和南麓分舵的经舵主协商,让南麓分舵秘密派人协助米剑白。
米剑白任务完成了,经老舵主却失踪了,经蓝天也就顺其自然继任了南麓分舵的舵主。
看经蓝天追杀得紧,米剑白纵身一跃腾上房梁,一个金钩倒挂对经蓝天说:“有本事给我一把剑,我马上证明给你看。”
对啊,一剑鬼愁,有剑的话就能看出他使的是不是灵虚剑法了。
不过,南麓分舵的人也没见过一剑鬼愁的灵虚剑法啊。
据说灵虚剑三十六招七十二式,招招夺命式式封喉,这个世上有幸见过一剑鬼愁的人,除了东岳的灵虚子和营首之外,江湖上不过一两个绝顶高手。
经蓝天有点犹豫,既恨不得一刀砍下米剑白的脑袋,又担心自己万一杀错人了,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他真的很愤怒。
就在他迟疑不定的时候,从内室里走出一人。
此人一出现,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就连正准备腾身攻击米剑白的经蓝天也停顿下来,朝那人拱了拱手。
“打扰先生了。”
此人正是南麓分舵的师爷西岳生。
西岳生朝经蓝天拱手还礼,看了一眼还挂在房梁上的米剑白,突然躬身行礼:“米公子切勿见怪,经舵主这般愤怒,却也是情理之中,还请米公子见谅。”
米剑白已经领教了南麓分舵的反复无常,对这位老者的礼貌持怀疑态度,再看他长衫羽冠,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一身书生打扮,忍不住想笑。
“你是谁?不会是哄我下来围攻我吧,米某倒是不怕的。”
西岳生哈哈一笑:“米公子何时怕过谁?一剑鬼愁的名号,只会让江湖恐惧。老夫在里面已经观察多时,米公子之所以处处避让一忍再忍,无非是念着龙骠营还是一家人。现在就请米公子上座,咱们一起把这蹊跷事捋捋。”
刚刚还怒火万丈的经蓝天,把斩马刀递给身边的小厮,也朝米剑白拱手道:“既然三爷都发话了,那么你先下来吧。”
经蓝天这口气,还没有完全相信西岳生的判断。
米剑白两腿一松,轻盈地落在地上,径直走到台上的客座坐下,对经蓝天和西岳生说:“有什么话赶紧说,米某还有要事要办。”
他的心里还在点惦记着昨晚上的那个黑衣女子。
经蓝天和西岳生立即上台,分主客坐下。
西岳生经过几个时辰的观察,已经确认米剑白的身份。正如他所说,米剑白要不是顾及大家都是龙骠营的兄弟,就算没有宝剑在手,要想伤人不是难事,脱身更不是问题。
西岳生小心翼翼地问:“三年前真是米公子去执行龙骠营的绝密任务?”
米剑白哼了一声,嘀咕道:“好话不说二遍,说了也是白说。”
米剑白的意思是,既然是营首安排的绝密任务,连师父灵虚子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物,你南麓分舵的人怎么会清楚?所以他自然不会说得具体,就算说了也是白说。
西岳生讪讪一笑,又问:“当初和你一起搭档的人,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兄弟?”
“是啊!”
米剑白愣了一下,反问经蓝天:“你身为南麓分舵的舵主,派谁去难道你不清楚?”
西岳生不等经蓝天回答,接着问道:“那人真的……牺牲了?”
米剑白品茗压抑住悲伤,点点头,凄然道:“就是因为皮球弟弟聂褐雪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你们最好什么也别打听了。”
经蓝天顿时眼圈发红,满脸愤懑。
西岳生也抽了抽鼻子,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才说:“这其间必有蹊跷,米公子有所不知,南麓分舵派去配合你执行人物的人,不是什么十六岁的皮球兄弟,而是老舵主。”
“啊?”
米剑白顿时惊讶:“难道南麓分舵的老舵主会易容?”
西岳生摇摇头,凄然地说:“当初老舵主接到密令之后,就给我交待说,既然是东岳分舵的灵虚子所托,而且是营首下达的绝密任务,派谁去他都不放心,于是老舵主就亲自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交待,万一他老人家出了什么一意外,南麓分舵就交给他的儿子经蓝天掌管……”
“啊?”
米剑白又是一惊:难怪自己一提起皮球兄弟,经蓝天就突然翻脸了。
这么说来,老舵主是遇难了?
难怪经蓝天一听米剑白说他的搭档死了,不管是十六岁的小子还是四十五岁的经老舵主,反正就是死了。所以经蓝天就认为米剑白是奸细。
老舵主是死是活,在座的几人自然都不清楚,不过三年过去了,老舵主始终没有一点信息。
米剑白也很纳闷:当初和自己搭档执行绝密任务的皮球弟弟聂褐雪,究竟又是什么人呢?
……
所谓的坟茔其实就是一个土包,两名死士很快就刨开了。
望着眼前一道两尺深的土坑,米剑白顿时惊呆了。
这个坟茔居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