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回府了”,陆府的门子笑道。
“嗯”,陆扬微微颔首,微笑了一下。
“您出去这几日,老爷、夫人,还有少夫人,都很担心呢”,门子道,“鞑子刚刚退去,大伙都生怕您遇到鞑子什么的”。
“遇到了,又怎么样”,突然,一道倩影出现,“咱们的陆大人,又不是没有杀过鞑子,那莽古尔泰,凶名赫赫,不还是被陆大人给杀了吗?”
“呃”门子一时语塞。
“秀妍”,陆扬苦笑道。来人,原来是崔秀妍。陆扬与崔秀妍,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毕竟是明、朝两邦的通婚,又是皇帝赐婚,在人前,还是不得不装出夫妇的样子,总不能喊她“崔小姐”吧?
“夫君”,崔秀妍裣身道,敷衍地喊了一声,然后,盈盈转身,瞬间离去,只留下了一个美好的倩影。
崔秀妍的冷淡,让陆扬与门子都感到有点尴尬,两人相视苦笑了一下,陆扬便进府去了。
“小姐”,崔秀妍的贴身婢女惠儿,不解道,“你在正门,日日盼着陆大人平安归来,怎么,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却又如此冷淡啊?!”
“胡说什么呢!谁日日在那儿等他啊?”崔秀妍脸颊微红道,“我只是无聊,到处转转罢了”。
“哦”,惠儿点点头。看到惠儿点头,崔秀妍松了口气,没想到,却又听惠儿继续道,“惠儿知道了,这就是他们汉人所谓的,对不对?”
“噗”,崔秀妍大窘,“懒得和你说了”,说完,崔秀妍便独自走了。
“小姐明明就是对陆大人有意,偏偏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惠儿嘟着嘴,喃喃自语道。一抬头,看见崔秀妍已经走远了,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玥儿,夫君我回来了”,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刚才崔秀妍称他为“夫君”,陆扬仍不住拿这个称谓自称了一下。
“快点坐下,歇息歇息吧”,李玥微笑道,“午膳吃了吗?”
“吃过了”,陆扬道,突然,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了一下。
“肚子,比你老实哦”,李玥笑道,“幸好,我给你备了点吃食,芸儿,快去小厨房,将东西取来”。
“是,小姐”,芸儿乃李玥的贴身侍婢,自然仍然是唤李玥“小姐”。
在自家宅院中,陆扬觉得很是温馨,可是,他也心知肚明,一场权力风暴即将来袭,只能拭目以待了。
午膳后,在李玥那小憩了一觉后,陆扬来到了汪文言的书房,刚坐在太师椅里,便听汪文言问道:“你觉着,袁崇焕还能不能活?”
“袁崇焕必死无疑了”,陆扬道。
“你不是劝回祖大寿了吗?怎么,袁崇焕仍然还是必死无疑?!”汪文言讶道。
“祖大寿归不归师,袁崇焕都死定了”,陆扬道,“自成祖文皇帝迁都后,天子守国门,然而,真被别人打到家门口来了的,其实也不多见,无非是正统皇帝、嘉靖皇帝这二位罢了,如今,女真人在京畿杀了一圈,皇帝不得找人出来顶罪?!”
“不是杀了王洽了吗?”
“一个王洽还不够,杀了他,还不足以平民愤”,陆扬道,“更要命的是,我从吴三桂那里得到了一个绝密的消息”。
“什么消息?!”汪文言眯了眯眼。他的“秘密情报局”暂时恢复了锦衣卫先前那些眼线的四成左右,可以探知很多的消息,不过,对于高层的机密问题,那些眼线,可是弄不到的。
“送粮给女真人,是皇帝自个儿的意思,袁崇焕只不过是在执行君令”,陆扬道。
“啊?!”汪文言讶道,旋即颔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现在不仅没有议和成功,反而是女真人杀到京畿了,而且,更要命的是,女真人把送粮、款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朝皆知了。皇帝是怕他自个儿授意议和的事情走漏风声,所以不得不杀袁崇焕了”。
“是啊”,陆扬点点头,“有没有法子救救袁崇焕?”
“没有”,汪文言苦笑道,而且,不同于陆扬,汪文言对袁崇焕没有啥好感,也没啥兴趣去救他。“皇帝铁了心要杀的人,谁能有法子?再说了,现在,该想想如何自救了。袁崇焕是现在的内阁次辅钱龙锡极力举荐上去的,袁崇焕不可避免地带有东林的印记,跟东林党不清不楚的,他一倒,周延儒、温体仁,还有反东林的浙、齐、楚等各党,能不乘机噬东林几口?!东林,怕是又要完了,这次,是真的要玩完了”。
“真的没有法子救救袁崇焕?!”陆扬再次问道。
“没有”,汪文言依旧坚定道,顿一顿,“公子可知到底是谁打伤的满桂总兵?”
“袁崇焕不是说,是红夷大炮走火吗?”
“非也”,汪文言道,“打伤满桂不是一个意外”。
“?”
“打伤满桂的那个火炮手,曾经是毛文龙的部下,他曾被女真人掳去,在关外做了几年生不如死的奴隶,后来,是在毛文龙突袭女真人的镇江大捷中,他被毛文龙救了出来,从此死心塌地,追随毛文龙,这是得来的消息”,汪文言道。
“你是说,那名炮手,他是在给毛文龙复仇?!”
“正是”,汪文言点点头道。
“辽东,正面战场在袁崇焕指挥下,敌后战场在毛文龙指挥下,相互配合,本来是固若金汤的,结果倒好,袁崇焕杀毛文龙,皇帝又杀袁崇焕,海外、海内,两道长城同时坍塌”,陆扬叹道,“我有预感,皇帝为了让民庶泄愤,不会让袁崇焕走那么痛快”。
“公子的意思是,他会将袁崇焕凌迟,或用其他酷刑行刑?”汪文言问道。
“皇帝这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陆扬道,“先生,你想想办法,在袁崇焕被提出天牢后,找机会,下点药给他,让他少点痛苦吧”。
“好”,汪文言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