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丞,朝廷急报,让咱们巡抚衙门,从登、莱二州,立刻调兵北上!”宋光兰气喘吁吁道。
孙元化、陆扬都是诧异不已,出什么事了,怎么朝廷突然急调外省客军北上呢。孙元化看着气喘吁吁的宋光兰,又看了看王梅,王梅艰难地点点头。
“宋大人、王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陆扬问道。
“陆大人,是这么回事,孙承宗阁老此番督师辽东后,不是在辽东大砌城墙嘛,阁老他挥师右屯,并筑城于大凌河,逐渐向女真腹地推进,争取以坚城、要寨,步步紧逼,困死女真人”,宋光兰道。
“是啊”,陆扬点点头。当时,孙承宗提出这套战法,陆扬内心是很肯定的,因为这与后世曾国藩剿灭太平军的“结硬寨,打呆仗”的几乎是一样一样的,野战、正面打不过女真人,以防御工事为依托,生生地消耗对手,最终达到耗死对手的目的,可以说是明军唯一的选择,而且,明军在火器上有极大的优势,在坚固的防御工事中,火炮、火枪,则将其威力发挥得淋淋尽致,在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哪怕是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这种战法都是屡试不爽的呀,只到后世有个叫的家伙,率先将这套战法给彻底打破。
“阁老乃兵法大家,他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可是,坏事就坏在,大凌河的筑城还没完成。结果,辽东总兵祖大寿及其副将张存仁,还有都督佥事何可纲,被鞑子给突袭,困死在了大凌河。六千关宁铁骑,被皇太极亲率的三万八旗,给死死困在了那儿”,宋光兰道。
“这可如何是好?!”孙元化心神大乱道,“关宁铁骑可是本朝仅有的机动部队,一旦有失,大势去矣!”
“所以,朝廷急诏北方诸镇、各省,纷纷出兵,共援大凌河。中丞,事不宜迟,赶紧决断吧,咱们应该派谁去啊?”宋光兰、王梅二人急道。
“你们的意思呢?”孙元化六神无主道。
“我和宋大人的意思是,派孔有德、耿仲明去”,王梅道。
“不可”,陆扬赶紧打断道,孔有德、耿仲明可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汉八旗骁将,陆扬打心里,不愿意他们与关外那些们接触,总觉得,他们一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十有八九会投靠女真人。
“为何?”王梅不悦道,他是登莱分巡道,级别不在陆扬这登州知府、海道兵备道之下,听到自个儿与登莱守备宋光兰联名提出的建议,被陆扬断然否定,他感到有点愤然。
“王大人容禀”,陆扬赶紧道,“孔有德、耿仲明乃辽东投附过来的将领,一时间,兵帅人心都不稳,实在不宜远派啊,在下认为,还是应该让我们登莱的总兵大人张可大将军亲自挂帅”。
“不,不”,这时,孙元化决断了,“莱阳县白莲乱事,还有善后的事宜,这些,都离不开张可大总兵。最重要的是,老夫说句心里话,我是在辽东宁远干过仗的人,在老夫看来,张总兵那几下子,在内地剿剿流贼,绰绰有余,但真拉到关外,跟鞑子打,老夫是真不看好他”。
“可是,中丞”陆扬还想说什么,被孙元化挥手制止了。
“孔有德、耿仲明不一样”,孙元化道,“他俩是辽东旧部,又跟随毛文龙多次偷袭鞑子,与鞑子打生打死,乃百战劲旅,派他们去正合适”。
“中丞所虑极是”,宋光兰、王梅二人道。
“不过,江陵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孔、耿二将归附未久,万一兵乱,老夫万死难辞其咎”,孙元化道,“这样吧,老夫听闻孔、耿乃生死兄弟,老夫派孔有德去援大凌河,而耿仲明则调到登州来,临时任登州参将,在老夫巡抚衙门的监管下,只要耿仲明被滞留于此,孔有德有所顾忌,便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中丞大人,二位大人”,陆扬看着孙元化、宋光兰、王梅道,“孔有德参将乃毛文龙的麾下旧部,对毛又感情极深,而祖大寿乃袁崇焕的死党,他们之间,在袁崇焕矫诏枉杀毛文龙开始,便是不同戴天了。您让孔有德去援大凌河,解祖大寿之厄,您认为,孔有德会心甘情愿吗?”
“这”孙元化语塞道。
“哼,援大凌河,乃朝廷的命令,又是中丞大人的钧令,他孔有德愿意去,得去,不愿意去,也得去,哪里容得了他一个武夫决断!”宋光兰不满道,“陆大人,你想得是不是太多了。再说了,出兵与否,派谁出兵,好像主要是中丞大人还有我与宋大人这守备、分巡道的事儿吧,你不断出言,是不是逾越了职份?!”
“好了,好了,不要闹情绪嘛”,孙元化调和道,“老夫决断了,就让孔有德去,都不必再说了”。
巡抚衙门的命令很快下来了,耿仲明被调到了登州任参将,其实呢,则是被总兵张可大给监控了起来。而孔有德则被命令立刻带领本部三千人马乘船直接北上,兵援辽东。
“将军,那不成俺们真的要去援助祖大寿那贼子?”码头上,孔有德麾下众将领愤愤道,“当年,可是袁崇焕、祖大寿他们这些狗东西杀了毛军门,兄弟们誓死不去救他祖大寿!”
“誓死不去,誓死不去!”众皮岛旧部高呼道。
“弟兄们,本将与毛军门,情同父子,你们有此心,本将又岂不是一样?!”孔有德道,随后笑道,“祖大寿那狗日的,被困在了大凌河,那是老天有眼,要收了那狗贼,给毛军门报仇!”
“正是!”听到孔有德如是说,众将、卒纷纷道。
“所以,援,老子是肯定不会去援的。不过,孙中丞对俺们恩同再造,他下了命令,俺们也不能不给他脸子”,孔有德道。
“那如何是好?!”众兵卒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