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净摆了摆手,顿了顿一边引了楚河他们进门,一边接着说道,“但也不爱听奉承话,交朋友在心不在口。”
“原来天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其实在下觉得君子相交淡如水,人生在世谁不是如同浮萍一样呢?”傅当归浅浅一笑,琉璃般清透的眸子闪着光。
楚河收了油纸伞递给了小枫,轻呼出一口气,“子楚兄是谋士而我等不过是一介武人,哪里懂得这些大道理,只要剑上春秋,快意江湖,一壶浊酒,一匹快马,便是好。”
傅当归低头,眸子里面含着狐狸一般狡猾的笑意,他心中暗道,“楚河这家伙入戏挺深的,自己都差点被他骗了。”,他抬头之间还是一派美好的样子,“畅意江湖自然也算得上是人生一大乐事。”
“二位见识总比我这关在天下第一庄的人要多,今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倒是让我明白了,这世间上唯有孤寂是永恒的自由,所有的七情六欲便是捆绑羁绊的源头。如果可以……我愿自己什么都没有,这样我便什么也不要,莫约就不会感觉到痛了吧。”天玄净勉强扯出一丝笑。
傅当归眸子亮堂里面闪过几分疑虑,他不知如何去接天玄净的话,听着这人便是为情所伤,只得是感叹一声道:“天姑娘,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春夏见万物萌生,秋冬见千般颓败吗?”
“不知。”天玄净眸子里面闪过几分疑问,思考半响,回应道。
他浅浅一笑,抬手指了指那格外刺眼的太阳,眼睛刺痛的微眯,缓缓开口道:“只因世间万物都有其规律,时节是我们既定规律而萌生的称呼,规则是时节交叠尽头而产生的终极。你若是想要扭转时节便是要改变规则,逆转规律,同时也必须要改变终极,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有时候这一种说法,也可以应用到人与人的身上,时候不对,人不对,便是无法到达终点。”傅当归摇了摇玉折扇,抬起衣袖敛去额头上的热汗。
天玄净眸子里面亮起一道光,她眨巴着瑞凤眼,抬手摸了摸鼻尖,薄薄的嘴唇轻启,“人总是对于得到的弃之,对于得不到的往之,就像明知道极烈的阳光刺眼,却还是要去看一样。子楚先生,这是在告诉我,别太矫情了吗?”
“也对,我是天下第一庄的大小姐,习武的那里有学文的那些富家官宦小姐一般扭扭捏捏,既然他澹台无竹不喜欢我天玄净,我何必自做下贱姿态,贬低了自己。”天玄净迈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抬眼看了看那刺眼无比的烈日,忽而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快速敛去别过脑袋,不肯让人瞧见,语气霸气却带着几分哭腔。
小枫却知道天玄净的感受,有些东西放下便是意味着撕裂自己的心口,将那一块早已经属于别人的地方狠狠的扯掉,从此心中总有一处空落落的找不到归处。
这里的确很大,比起王府更要大上几分,这是傅当归观察到的东西。
天下第一庄,名不虚传高手众多,此番见识,更加让他断了偷取毒山血莲的心思。
一时间谁也不敢开口打扰前面带路的天玄净,众人缄默无言,很快便是到达了东厢房的客房。
天玄净早已收敛好了情绪,又客客气气的将四人的客房安排了个妥妥当当,小枫自是给了天玄净一锭金,她也不好拂了楚河的面子,只得收下。
刚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便有人来唤了天玄净,她只得匆匆告别留下一句,下次畅谈便离开了。
连番赶路四人都疲惫的很,今日又晒了几分日头,疲惫不堪的四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正午间歇息的时候,便各自回了房间之中休息。
傅当归知道楚河睡眠浅,便只有他在身旁的是时候才能够睡着安稳,他拿着书卷去了楚河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楚河瞧见那玉折扇上的扇坠子还是有些生气,膈应了这么多天,心中总是暗暗想着,必须找个机会将这东西毁了,然后赔他一个自己送的,方可安心。
傅当归又怎么会知道楚河这些小心思,他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梨涡伴随笑容展现,“我知道你睡眠浅,有我在身边你会安稳一点。”
楚河鼻尖轻嗅,依然能够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书卷墨气,内心不由的安稳了不少,他的确有些累了……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傅当归,方才在大街上的时候,他似乎是听到了一声奇异的蛊笛声音,顿时觉得心口一痛,倒也还能强行忍住,只是内力强行压制了这么久,蛊毒翻涌,他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嗯……”楚河阖着眼睛,缝隙瞧见傅当归认真的瞧着书卷的模样,看的发呆,一来二去便是睡着了。
梦魇之中,痛苦的记忆再度重叠而来,伴随着蛊毒的痛苦席卷着楚河的全身。
十余年前北国暗流涌动,狼烟四起,北国盛京城皇城内。
“今日江山血染,宫闱晦乱,吴子玉本应拨乱反正,却遭污蔑迫害,牵连众护卫,实属该死!”北国楚王爷大内侍卫副卫吴子玉跪倒在地,悲呛道。
“吴副卫……万万不可啊!您请起来!如今傅大人被陷害而死,但是吴副卫还在!子楚王爷还在!我们众人定当誓死效忠守卫子楚王爷!”
吴子玉已然身起,眼落齐声而语的众大内侍卫,威严气势尽显道“众人听令,今日谁也不能退却半步!保护子楚王爷安危!保护楚王爷!”
言毕吴子玉眼神真挚的看向站在他身后眼底满是泪花与惧意的楚河。
“吴副卫,我母后呢?母后还没赶过来吗?”楚河稚嫩的脸上泪痕难掩此刻眼底透出担忧。
“子楚王爷莫怕!有属下在,这些人欺负不了你!放心吧,净妃很快就会赶过来,子楚王爷跟紧属下!”吴子玉眼神落在楚河身上紧皱眉头,不敢丝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