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无奈了,正想再劝一下时。
忽地,下方一楼一名商人大声悲哭起来:“唔唔,我可怜的妻儿啊,就这么被魔石山的那伙恶盗掳了去了,还有我那积蓄二十年的家产啊!全都被抢走了!”
“于老板,你这是碰到魔石山的恶盗了么?没想到还能逃得生来!”
“唔唔,我也是家里的护卫拼命才侥幸逃了出来,这护卫还是我父年轻时军伍当中一起退下来的老兄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啊,就这么为了我的小命,那条老命都豁出去了,才让我逃得一命啊!”
接下来,这位于老板详细说了一下这一次他的遭遇,原来是他眼见河阳城最近开始混乱起来,便想着避祸外地,带着一家妻儿老小远走,却不想被那魔石山的强盗埋伏。
家中的妻女丫环都被掳走,财物劫空,男丁仆人都被杀光,只得一人在老护卫拼死保护之下逃了回来。
回来后,求告官府,却是丝毫无用,那官府根本不管。
绝望之下,卖了原本留在河阳城内的几间宅子,来到这酒楼,喝完这最后一次映山红,就准备投河付死去了。
于老板知道如今世道混乱,那魔石山的强盗跟那知府怕是有勾结,也没什么正义人士会来为他出头,所以对这世道绝望到心死,已经去寻那短见了。
此刻,听到大厅一堆人感叹世道混乱,不由悲从心来,号啕大哭起来。
“哈哈哈~”
听到如此人间惨剧,叶白大笑,笑地眼泪都掉下来,然而他眼神却是寒如九幽,一丝笑意也无。
只见他忽地起身向着景越道:“景兄,今日便让你知道我叶白的本事,且待我去杀了那伙强盗,再来与你痛饮三千杯!”
说完,又向柳菲道:“菲姐,今日正可圆我小时的美梦,你先待在这陪着景兄喝酒,我去去就来!”
“叶兄,你……”
景越愕然看着叶白,不知他这是演得哪一处?
叶白“啪”地一下拎起桌上那柄从街摊买来的烂铁剑,踏步闪身,出现在二楼栏杆处,翻身而下,“砰”一声落在一楼那正号啕大哭的于老板桌子上。
这一下翻身而落,直将桌上的酒瓶震地四散而飞,“砰啪”声中,惊得四周宾客大呼小叫。
“叶兄,你可千万别去送死啊!”
二楼,反应过来的景越赶紧来到拦杆,探身对着叶白急呼。
叶白却理也不理,目光一下盯在满脸惊愕抬头的于老板脸上,吐声道:“于老板,我要去魔石山除了那伙你口中的魔石强盗,不知你可否为我引个路?”
叶白语气平和,声音毫无波动,好似再说要去杀只鸡,你能不能带我去市场卖鸡的摊位一样轻松。
平淡的话让于老板精神一震,模糊的双眼瞬间睁得老大,仔细向着叶白看去。
只见一名藏青色劲袍利落,脸庞坚毅,双眸似星,浑身锋锐之气迫人的青年傲然而立,好一个青年侠客。
只可惜……于老板看清叶白,苦笑摇头:“这位少侠多谢了,可惜那魔石强盗不仅人多势众,更兼那魔石贼首修为高深,只你一人,只怕有去无回。你还是等过些年修为高深了之后,邀上百十江湖同道,一起杀上那魔石山才有那机会为民除这一大害!”
于老板虽然希望有人能为自己出头,但也不愿让人凭白送了性命,因此见叶白年纪轻轻的样子,并不愿他白白去送死。
“就是就是,小子,就凭你,还是多修炼几年,再出来行侠仗义吧!”
“嘿嘿,又是一个妄图出名的毛头小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量,也敢去惹那魔石盗,真是不要命了!”
“小伙子,听咱们一句劝,别去逞强,回去好好修炼吧!”
“是啊!是啊!”
……
大厅内,一众听到叶白话的宾客,一下纷乱起来,有嘲讽叶白不自量力的,有劝叶白不要白白送死的,当然更不缺那些推波怂恿的,旁观冷笑的。
“叶兄!你别闹了,还是上来跟我多喝几杯美酒吧!”
二楼栏杆上,见到一众宾客反应的景越,也是再次开口,意图打消叶白那可笑的念头。
然而叶白却对周遭声音一概不闻,只一双淡漠如神的双眼悠悠盯着于老板双眼,再度轻声道:“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为我引路?”
叶白无所谓谁来带路,反正知道魔石山的人多的是,最多多问几个人罢了。
只不过他看于老板实在可怜,也便想让他跟着一起,以便能早点让他见到自己的妻儿罢了。
于老板听着那冥冥中如九天神祗一般飘渺之音,那淡淡目光好似蕴藏着裁决天地一切罪恶的雷霆,目光射入他的眼中,整个人如同过电一般,刹那之间浑身颤抖,身子“刷”一下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愿意!”
“屮,老于你傻了?你自己要去送死,可千万别带着这位少侠一起去送死啊!”
“就是啊,老于,你可别逮着别人好心,陪你自己去送死啊?”
……
刹时,酒店响起各种声音,都在骂这于老板不知好歹,自己送死,却想枉送他人性命。
对此,叶白丝毫不闻,依旧如同神明,平静淡漠道:“走吧!”
说完,轻轻一跃,身形闪动间,已经出了酒馆大门,
眼见叶白出了大门,那还在疑惑自己为何突然站起来答应带路的于老板脸色一变,即而狠狠咬了咬牙,再也不理大厅内各种声音,大步向着大门走去,牢牢紧跟叶白身后。
出得门来,于老板抬头便见叶白已经跨骑在了一匹矫健无比的白马之上。
那白马高大威风,双眼滴溜溜转,极富灵性,全身雪白,一丝杂色也无,鬃发飞扬,四蹄提纵间,浑身的健子肉崩起,如同流水,极富力感。
只听高跨白马的叶白道:“于老板可会骑马?”
“会!”
于老板自然知道叶白什么意思?他父亲上过战场,他从小就被教会骑马,走商之时也时常有骑,骑术虽不算上佳,但也可说一声会了。
转头向着酒店小二,于老板道:“小二,你去给我牵一匹好马来!”
“呃。。。于老板,您真要为这位少侠引路?”
“嗯!”
于老板重重点头。
“那好,我去给您牵我家的撕风来!”
说罢,小二一溜烟去了后院,很快便牵来一匹灰棕色高头大马,“唏律律”的嘶鸣声中,那撕风马身形同样矫健无比,精神极佳,是一匹上好的良马。
“于老板,东家吩咐的,特地给你牵来撕风,你到了地头,不用锁它,撕风自会跑回河阳城的!”
“好,那就替我多谢你家东主了!”
说罢,于老板极是利落的翻身而上,对着叶白抱拳道:“这位少侠,您且随我来!驾!”
“唏律律!”
那撕风马在于老板一声轻驾中,脖子一昴,轻身一跃,“嗖”一声如箭般飞射出去。
河阳酒楼离着城门不远,眨眼之间,于老板一人一骑的身影便已经出了城去,在那官道上溅起一溜烟尘,越去越远。
叶白微笑,轻握了握手中缰绳,抚摸着白马鬃毛道:“小玉龙,走,追上去!”
昂~
一声嘶吼如龙吟,遥遥传遍整个河阳城,狂暴的声浪震地一旁小二“哎哟”一声摔了个屁墩。
玉龙白马纵身飞跃,一去十丈,瞬间出了城门,直上官道,呼吸间追上了前头正狂奔的灰棕色高头大马。
河阳酒楼门口,慢慢起身的小二眼神极是羡慕地看着远去的玉龙白马,半晌,摇了摇头:“可惜了这龙一样的白马,这一去却是要落入魔石盗手中了!还有那小哥,唉,白白送死罢了!”
小二在这酒楼见惯了人来人往,那魔石盗盘距魔石山好些年,从来不乏一些正义之士前去讨伐,然而那些侠士一去不回,而魔石盗确存在依旧。
走进酒店,小二看着大厅内议论纷纷的众多宾客,没有多看,更没多说,去了内堂,禀告了掌柜一声便自去安然工作了。
二楼,那景越焦急地在窗户边的小桌前来回走动,看着一旁悠闲自在喝酒的柳菲气不打一处来:“菲小姐,我说你就一点不担心么?”
“哦呵呵呵~担心什么?”柳菲再度抬头饮进杯中映山红美酒哈了口气,慵懒道:“放心吧!这个世界还没有可以伤得了小白的人存在!”
啥?不存在伤得了叶兄的人?我去,这好大的牛皮啊!你以为叶兄是驻世神魔?也不知你哪来的信心!
景越一脸无语地看着倚在窗前悠哉品酒的柳菲,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柳菲再度悠悠地看了一眼景越,好奇道:“倒是你,今天才第一次跟我们见面吧?怎么会这么好心?”
平常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要孤身去赴险,或会劝上一劝,但也不会像这位一样,左劝右劝,上劝下劝,完全可以说是苦口婆心了。
柳菲可不会认为她这纯粹就是好心,大楚如今这世道要有这么善良的人的话,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景越听到柳菲的话,脸色一暗,幽幽道:“没什么?只是叶兄长得比较像我一个弟弟罢了!”
“哦?是这样的么?”柳菲眼神透亮,紧紧盯着景越,却见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看样子,似乎真是这样的了!
柳菲看这女扮男装的景公子不像说谎,也便安下心来,继续喝起了美酒,悠哉等着叶白归来。
另一边,一条大道上,两人各骑俊马,飞驰如箭,一去便是百里。
叶白跨骑玉龙白马,轻松跟在于老板身边,猎猎的狂风将他的长发吹地飘起,少年英侠之气冲天。
小玉龙是叶白在小山村停留时,于山中逮到的,也不知当时这白马为何纵跃在山间,如同精灵一般,被叶白一眼相中,之后自然逃不出叶白魔掌。
玉龙十分轻松的跟在那灰棕色的撕风马身边,眼神不屑地看着撕风马,气得撕风马再次加快了速度,却依旧甩不开小玉龙半个身位。
于老板没有关注两马之间的小小不快,只兜头向着那魔石山而去。
在踏出酒馆大门时,他便已经想清楚,反正都是死,那便死在哪都一样,既然如此,还不如死在那魔石山,至少做鬼也能跟一家老小团聚了。
至于身旁这位少侠,等他见识魔石山的可怕之后,自然会自己退回去,想必还是能保住命的。
若真保不住,那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两人从日高中天的中午时分出发,日头稍稍倾斜,约莫半个时辰,两人便在大道之上奔行了百里。
之后,于老板拔转马头,拐入一条小道,又行了一刻钟,一座黑漆漆的魔山,映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