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想了想:“如果佟女士能坚持在两年内定期来院里体检,我相信她是不会突然出现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的。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她三年或五年后真的有什么精神的困扰或痛苦,她可以随时来找绿堡养老院,我们会对她全权负责。这样的条件你们能接受吗?”
“您能具体解释一下‘全权负责’的意思吗?”
“我们可以提供院里的医疗设备和医生资源,帮助佟女士尽早确认病情及制定彼时已知且可行的治疗方案。”
董锵锵记得律师刚才说过所有达成的协议都会写到协议里,朗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条我这边没问题了。但我要问问她的意见。”
芭芭拉点头称是。
其实不用董锵锵翻译,佟乐乐这时已比一个多小时前的状态好了不少,精神也能渐渐集中一些。她断断续续地听着芭芭拉的建议,对方的话确实让她也更踏实了,毕竟养老院的硬件和软件都在那摆着。她当即冲董锵锵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个好。我愿意。”
佟乐乐的开口回应彻底打消了董锵锵的顾虑,这说明佟乐乐的逻辑是清晰的,那也就意味着,她的脑子应该也没问题。
想到这点,董锵锵顿时觉得肩的担子轻了不少。
“那这条我们都接受了。”他冲芭芭拉说道。
“第二点,由于你们两人在这里做的是有偿义工,所以我们可以根据养老院的有关制度,对你们两人的遭遇给予一定的补偿。”
“等等,你说什么?”董锵锵不解道,“我们做的是有偿义工?义工不都是免费的吗?”
“你们可能不了解德国这边义工的情况,我们的义工一般分为无酬劳义工和有酬劳义工。按照你们拿来的通知书的要求,养老院给你们安排的是有偿义工。不过虽然有钱,但毕竟公益的成分更多,所以酬劳肯定不能和标准的工作待遇一样。”
自从拿到那份法院通知书,董锵锵其实就没细读过,他本以为自己就是和佟乐乐、雷兰亭一起给德国人当一周的免费劳动力,压根儿没想过还能有钱拿,顿时眼睛一亮:“那一天多少钱?”
“你们两人都是每天四小时的工作量,按规定,应该是税后每人共80马克。”
董锵锵心想:这个义工价如果这算成小时薪每小时还有20马克,比自己在物流厂累死累活地夜班挣得还多,这要是正常时薪不知道得多少钱。
“那补偿又是多少?”他好奇道。
“按工伤的方式处理,每人两倍日薪。”芭芭拉解释道,“也就是每人额外还会得到160马克。”
董锵锵第一感觉就是四个字:杯水车薪。
摆明了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董锵锵还没来得及表示不同意,一旁的佟乐乐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他回头瞅了佟乐乐一眼,佟乐乐示意她对这个金额也没意见。
董锵锵看出来了,佟乐乐现在只想赶紧回家休息,对补偿根本没有任何想法。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转过头看着芭芭拉:“我不知道体检报告是怎么描述的,但佟乐乐和我的遭遇不一样,她比我受伤严重得多。即使不用任何仪器您也应该能看到她脖子此刻的淤青。我认为只拿两倍赔偿对佟乐乐来说是不够的,她应该也值得拿到更多(补偿)。她跟您一样都是女性,换做是您,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遭到对方下重手攻击,您觉得拿160马克的补偿合理吗?”
芭芭拉为难地摇了摇头:“刚才我讲的补偿数已经是我们能够做出的最大努力了。如果你认为这些还不够的话,养老院方面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佟乐乐担忧地又拽了拽董锵锵,示意他不要坚持,她担心到头来连每年的体检也都没有了。
“芭芭拉女士,我请您认真看看您对面的这个女生。”董锵锵忽然站起身,往前迈进一步,他的这个举动把桌子后的芭芭拉吓了一跳。
“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通过了层层考验才远渡重洋来到您的国家,她希望在这里能够进一步提升自己,实现自己的理想。但现在这一切,有可能就因为您这里的一个病人而全部化为泡影。她可能跟您的孩子差不多大,将心比心,如果您的孩子在海外求学时碰到这种事,您希望对方也是这么处理吗?我们中国有句俗语,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就是说人应该像爱护自己的儿女一样爱护别人家的孩子。我现在并不是再和您要求施舍,我只是希望她能得到公正的补偿。就是这样。”
芭芭拉望着沙发发呆愣神的佟乐乐,仔细端详了几分钟,董锵锵的一番话让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美国读书的女儿。
沉默了几秒后,芭芭拉忽道:“养老院是不可能再做出任何赔偿了,但我个人愿意赞助佟乐乐女士1000马克,表达我和养老院对她今天不幸遭遇的歉意。但只能给她一人。同时我希望你们在接受了养老院和我个人的歉意后,对外不要跟任何人或机构说起今天发生的事。”
董锵锵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节外生枝,当下转头看佟乐乐,佟乐乐急忙点头应允,表示自己也没有异议。
“好。”董锵锵拍了下巴掌,“那就这样。”
“我们现在就处理协议,一小时内可以弄好。”芭芭拉满怀歉意地伸出手,“很抱歉让你和佟女士碰到这种事,我代表绿堡养老院向你们再次表示歉意。”
趁着对方草拟协议,董锵锵抓紧时间给雷兰亭回了个电话。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雷兰亭又给他打了几个,但他都没接,他预感雷兰亭可能有什么事找他。
“喂?你今天怎么没来养老院?”董锵锵没好气道,“通知书白纸黑字的写着让咱们今天来养老院,昨天吃饭时不是还说了这事吗?你怎么没来?”
“咳,一个养老院,早一天晚一天的没什么大事,”雷兰亭满不在乎道,“我周末再去,这两天我先忙点其他事。”
“其他事?”董锵锵感到费解,现在什么事还能比这事重要?万一让法院知道雷兰亭没有按时报道,难保不会把简单的事又搞复杂了,“有什么事后说,你先过来报道。这里的事简单,就是打扫卫生。”董锵锵补充道。
“嗯,老董啊,昨天说的事你还记得吗?”雷兰亭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昨天的事?哪件?”董锵锵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懵了,“昨天聊了一堆话题,你问的是哪个?”
“就是……我负责帮卢克……那事。”雷兰亭变得扭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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