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道烦双鹤,携囊倩一童。
竹光杯影里,人语水声中。
不雨云常湿,无霜叶自红。
我来何所事,端为听松风。
——《秋日游龙井》
龙井畔,有山庄。钱塘岸,景无双。
秋叶落西湖,日暖化霜露。
谷雨伴明前,枪旗佳人舞。
龙井山庄向来以西湖龙井而闻名天下,两年前龙井血案之后山庄便遭荒废,一年前叶之贤义女叶暖重回龙井山庄,仅在短短一年时间之内便又令龙井山庄名扬四海。
离心剑,龙井茶。龙井山庄二绝均在叶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山庄门前人来人往,路过之人无不进庄拜访,甚至于多数过客更喜于借居龙井山庄而非西湖对岸钱塘城。庄内建筑及陈设与两年前血案时并无两样,只是更加热闹与忙碌,且多了一座供奉叶之贤父子的祠堂。
叶暖终日忙于四处济贫而少有闲暇,直至前些日子去除凤大会一直到这几日荆宇等人前来才放下手头活计。
龙井山庄正堂名曰“西叶堂”,意为西湖叶氏最高堂。位于山庄第七进院落正中央位置,世代作为山庄主人招待江湖贵客或朝廷高官的客厅,甚至两年前龙井血案时叶之贤庆祝叶暖自庭北学成归来时也只是在第四进正殿中大设宴席。
此时五人围坐于西叶堂之中。宋武鹏虽不是初次来访龙井山庄,但最多也进只过龙井四进,其余三进乃龙井山庄禁地,外人擅闯必坏规矩。乔恩低头不语,心中仍在为南宫千雨之事而烦乱。荆宇箫媛二人并肩而坐,细品龙井。叶暖坐于箫媛身边亲自为四人斟茶,其他事务皆交予阎王李操办。
叶暖道:“春茶馈赠,秋茶自饮。人言秋茶低贱而春茶高贵,我看不然。人各有所好,我便喜欢这秋茶的口感滋味。”
宋武鹏尝过天下不少美酒好茶,听闻叶暖之言后也闭起双眼屏息凝神,细细品味起来。
“春尽秋深却吐芳,碧绿一叶茶中王。放眼天下无双羡,心若有境第一香。”
宋武鹏品过之后拍掌大赞道。
叶暖见状甚感惊喜,忙问:“宋盟主也喜欢这秋茶?”
宋武鹏道:“清香淡淡,粗糙带涩,要与春茶相提并论并非不及,只能论各有千秋。但品茶讲究个境界,所谓味从口入心由境生,则是绝大多数人名为品茶实为品名,绝未领悟到品茶真谛。但凡懂得品茶之人,均知品茶品心,境由心生这一道理,春喝春茶,生机勃勃香气浓郁,正应了万物始苏群芳争艳的情境,若心怀朝气便更令春茶入味三分。反之,秋喝秋茶,略糙带涩,也应了秋风萧瑟的凄凉苦涩之景,若是人心有忧虑,则更是心境合一。”
荆宇自幼在傲剑山庄长大,听不懂这些关于茶的论断,只是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近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以及秋日所感与茶中味道的确颇为相似。
箫媛自幼生在江南,对琴棋书画斟茶酿酒皆有涉猎,听闻宋武鹏一言后喜道:“我爹爹曾也多次讲到品茶品心之言论,只是我境界未到而未有感触,今日情境皆至又听闻宋盟主之言,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宋武鹏谦道:“宋某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江南人皆知我好一口美酒香茶,喝得多了也得悟出点粗浅心得才对得起那么多美味啊!”
几人听罢皆是会心一笑,唯独乔恩神色忧郁,萎靡不振。
叶暖见状便知乔恩是为南宫千雨之事而发愁,于是道:“哥哥,她内伤刚好便不声不响地离开,是否因你伤了她心?”
乔恩一怔,抬头凝视叶暖半晌,缓缓道:“千雨之事因我而起,我该做个了断!”
几人闻言皆觉疑惑,此事虽说因乔恩而起,但要说让他去做了断又该如何了断?在场几人中除荆宇之外再无人了解乔恩想法,宋武鹏也只是猜到一二。待几人反应过来时,乔恩已走出西叶堂,以千里逐风之势越上房顶向北而去。
叶暖见乔恩突然离去,忙起身欲追,却被宋武鹏拦下。
宋武鹏道:“此事由他去吧,我们几个无人能替他解决。”
叶暖轻叹,世间忧虑愁绪十之**皆因情字而起。
山庄景致幽,琴曲声悠悠。
剑舞倚明月,半暖情长留。
衣飘飘,心出鞘,一盏琼浆绕。
风寥寥,三尺翱,西子多妖娆。
月下舞剑,江边影飘,白驹过隙,柳暗花明。
两年前叶暖江边舞剑,夜影似暖阳,冬却桃花开。
现如今叶暖湖畔轻舞,少了分温柔似水,多了些飒爽英姿。
星辰灿烂,心间已少了许多忧虑,无论荆宇,还是叶暖。
叶暖舞剑,箫媛抚琴,此情此景却是青江楼的过往。
凉风拂,冰轮照,一眼望穿云上梢。
“媛姐姐,你我切磋切磋可好?”
叶暖一套剑舞罢,清脆之声打断荆宇思绪。
箫媛摆手拒绝却禁不住叶暖再三邀请。
离心剑,太平令。
银光乍现,轻纱乱舞,叶暖如燕,箫媛如蝶。
正在荆宇看得痴迷之际,三枚蔷薇镖擦着头顶飞过。
荆宇道:“又多了一枚?”
箫媛停手,嫣然点头。银光之中,其态如婵。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荆宇不由暗叹道:“她若是此生屈居于枫蔷居而未让世人一堵其美貌,实在是可惜至极!”转念一想:“她既与我两情相悦,我又怎会舍得他人欣赏她?”
叶暖道:“媛姐姐这剑法好生古怪,不知是哪里的剑法?”
箫媛道:“乱打一通而已,不是什么剑法,妹妹不必在意。”
荆宇见叶暖剑法并不像太极门的剑法,于是问道:“暖儿,你这剑法与太极门剑法路数也大有区别。”
叶暖道:“一年前我回到龙井山庄后在密室中发现一本无名剑谱,想必是山庄祖辈留下的剑谱,我便学着练了。谁知这剑法实在高深莫测,我练了一年竟连皮毛都没学会,反倒把太极剑法也给忘了些。”
叶暖说罢将剑谱自怀中掏出,交予荆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