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媛还未读完字条,仅凭字迹便认得出是师姐张汐云亲笔所写,说道:“是师姐的人!”
荆宇点头,看见血鸽羽毛,自然除了张汐云外不会是其他人。但张汐云所说京城或有变故,这是何意?
正在荆宇苦思冥想之际,街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贺圣朝华盟主到!”
声音落下,街道中来往之人皆退而避于街道两侧,垂手低头,毕恭毕敬地等待华渊出现。华渊虽不是朝廷中人,但也是堂堂四大盟会之一贺圣朝的盟主,曾不止一次协助朝廷与外患作战,深得皇帝赏识及百姓爱戴,此时至此,自然也受到如朝中高级官员一般的礼遇。
不过多久,数名身着青白服饰腰胯佩剑的年轻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自街口而来,个个容光焕发神气十足,在他们之后的是两队持刀之人,这些人都穿着褐色衣裳,与前面骑马的几人均是昂首挺胸,但相较前者有多了些霸气,想必是华渊的贴身侍卫。
紧接着骑马而来那人骏马漆黑,一身金褐色华贵衣裳,头顶束发紫金冠,眉如闪电,须如刀锋,仰面朝天而目光向前,颇有一副“大梁贵公子,气盖苍梧云。若无三千客,谁道信陵君”的气势。
此人腰身挎着的刀通体长三尺有余,刀鞘刀柄皆呈红铜色,刀鞘之上细刻着一人横刀立马静观沧海明月之景,刀格形如大海波浪般波涛汹涌,刀柄斜刻浮云。若握此刀,犹如手握天上云彩,挥舞大海波涛而叱咤天地之间。
荆宇虽不认刀但是认人,两年前曾在龙井山庄见他一面,此时便十二分确信他便是贺圣朝盟主华渊。
那人,是贺圣朝盟主华渊。
那刀,便是兵器谱十二件兵器之一:沧海。
沧海问天画境灰。
东汉末年一代枭雄曹操曾作《观沧海》诗一首: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据说后人便是因曹操雄才大略抒发抱负作出此诗,而将曹操生前佩剑倚天藏于刀中铸成沧海一刀,刀柄刻着:“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荆宇在傲剑山庄时便听过沧海的传说,此时亲眼见到此刀,不由赞叹:“孕大含深,动荡不安。”
箫媛眼见沧海,也深深为那刀之外形魅力所吸引,心中好奇道:“天下四剑被赋予龙吟无剑,太平无鞘,剑可离心,心问苍天之意,不知这天下三刀又有何等深意?”
华渊余光扫过两边,见无人不是垂手低头对他尊敬有加,心中倍感自豪,却没想驾马又前走几步后经看见一对青年男女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于是心生不快,暗斥道:“想必又是自外地而来之人,丝毫不懂京城规矩!”。
皇天霸业贺圣朝,金戈铁马尊华渊。
天下间无论江湖中人也好,朝堂中人也好,无人不会知晓华渊的居功自傲。
华渊身为盟主,自然不好因这等小事与晚辈计较,但心中自负之心却一直作怪,见二人中男子虽年纪轻轻但透着敦兮若朴旷兮若谷之感,女子温婉如娇艳花朵却也是带刺蔷薇,皆不是一般角色,于是侧身吩咐手下探探此二人来历。
荆宇、箫媛自小生于江湖,哪里懂得京城这般多的礼数规矩,心中觉得若是尊重一人便以诚视之,此时见华渊队伍中有四人走来,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领头那人约摸三十多岁的样子,走上前来便问道:“你可知来者是谁?”
荆宇道:“华渊。”
那人又问道:“你可知华渊是何许人?”
荆宇道:“贺圣朝盟主。”
那人道:“既然知道,为何见了华盟主还如此无礼?”
荆宇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莫名其妙便被质问无礼,于是道:“何为无礼?”
那人指了指四周百姓,又道:“他们垂首低头毕恭毕敬,你二人为何昂首挺胸直视华盟主?”
荆宇本不知怎么回事,听闻那人如此一说,这才明白过来,道:“华盟主乃江湖中人而非朝廷中人,我二人也是江湖中人,我等以江湖规矩尊重华盟主,有何不妥?”
荆宇以为大家皆是江湖中人,自然理解得了江湖规矩,却没想那人斥道:“混账!华盟主是何等身份,如今圣上对他也要以礼相待,你竟以江湖规矩来侮辱华盟主?”
那人话罢便伸手欲拔刀,此时却发现鞘中的刀不知何时已落在荆宇手中。身后那三人腰刀连鞘也不知何时被箫媛给拿了去。
荆宇问道:“天子脚下,众目睽睽,既出身于江湖,又未得朝廷名分,为何瞧不起江湖规矩?”
那人恼怒,欲伸手夺刀,荆宇不作反抗便轻易让他将刀夺去,正在那人欲劈刀而下之时,一只苍劲大手生生握住刀锋。只见那手用力一捏,刀刃便卷了过去,刀锋锐利却丝毫没伤到那手。
荆宇、箫媛二人惊讶,那四人也甚是惊讶。
那手竟有如此大之力量,且还有刀枪不入之皮肤。手离得不远,荆宇仔细观察,见手掌上的老茧已厚得惊人,没有二十年一日不停练武的功夫必是磨不出这般厚茧,心中不由佩服。
那手的主人,正是华渊。
近看华渊远不如远观那般风光,而是自骨子里透出沧桑与疲惫,三十五六岁的人竟已如五十岁一般。
“退下!”
华渊声音沙哑如年衰老者,但音中力劲十足,那四人听到华渊命令,不敢怠慢,立即退去。荆宇自两年前还不见华渊如这般苍老,不知这两年间他是否因连续征战而耗费生命。
待那四人退下,华渊又道:“听口音二位是自江南而来?”
荆宇点头。
华渊沉默。方才荆宇、箫媛二人夺那四人武器之时,他在一边看得清楚,身手敏捷至极绝非寻常江湖中人,也正是因此他才亲自前来。
华渊又道:“二位不知能否赏脸来我府上一叙?”
荆宇道:“多谢华盟主,晚辈来京城还另有它事,恕不能应邀。”
华渊闻言眼中寒光一闪而过,笑道:“既然如此,华某便不强求,若是有缘还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