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山接过老酒鬼手中的放良文书,定睛看去,赵清山再度头皮发麻。上面的名字甚为简单,大多都是什么李二娘,王四娘之类的。想想也对,在这男孩子名字都是狗蛋、二狗一大堆的年代。女孩子哪有什么像样的名字,除非大户人家。
“某手里是长安县出具的放良文书,以后各位娘子就都是良人了。”赵清山扬了扬手中的文书,微笑着开口道:“待会,文书和盘缠周国公就发给你们,希望你们妥善保管。领完文书盘缠,诸位就回自己家去吧!”
赵清山说完就将文书递给了老酒鬼。没办法,本来想自己做这个事情的赵清山看到那一堆实在看不下去的名字,起名强迫症要再度爆发!
老酒鬼开始派发文书和盘缠,赵清山则是呆呆的立在那里。领了文书和盘缠,女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像赵清山行礼然后离去。每个女孩行礼之时,赵清山都嘱咐他们路上小心。留下的人越来越少,赵清山心中确实越来越开心。不为别的,惯看了寻亲节目的赵清山打心眼里为这些能与家人团聚的女孩儿们高兴。
二十五个女孩子,最终走了二十个!余下的五个女孩子里,十岁的丫丫和领头的那个女子赫然在列。赵清山眉头微皱,问着领头那女子道:“你们怎么不走?丫丫年龄小,记不得家,你们四位呢?”
那女子对着赵清山盈盈一礼,然后一脸苦涩答道:“回禀郎君,奴家宋钥,本是洛阳人士,家中本是经营酒楼,日子也算过得。后来卢氏对家里酒楼起了买意,可那是家中唯一营生,家父与家兄自然不允。没曾想卢氏强卖不成,暗地里勾结游侠,害死家父家兄,奴也被卢氏送到伢行。奴已经无家可归,求郎君收留!”
简直令人发指,赵清山原本以为卢氏只是从人手里接过这些被强行掳来的女子,那里曾想到,卢氏居然直接参与其中,强买强卖不说,甚至逼良为奴!赵清山强行压制住心中怒火,柔声问向其他三名女子:“你们呢?叫什么,家住哪里?”
可是三名女子无人回答,只是站在那里无声抽泣。此情此景,赵清山那里还不明白,这三名女子一样也是无家可归之人。
“罢了,既然都是些可怜人,就都留在国公府吧。”赵清山谈了口气,决定将这五个女孩子都留下来。宋钥的言谈颇有些大家闺秀的味道,所以赵清山开口问道:“宋娘子可是读书识字?”
“奴可当不得郎君如此称呼。”宋钥抹去泪水,回到道:“郎君叫奴宋钥或者钥儿便是,哪有主子叫奴婢娘子的。全赖父亲和家兄疼爱,奴读过些诗书。”
读过书就好办,赵清山想了想然后说道:“以后不用自称奴婢了,某说过,你们现在是良人了。国公府里以前没有奴仆,以后也不会有。从现在起国公府和你们是雇佣关系,宋钥,你既然读过诗书,就做国公府的管家吧,月钱一贯,雇佣契约,某一会儿拟好。你们其余三人某也不知道名字,以后就叫冬梅、春雨、夏竹吧。会煮饭,就负责饮食,一个人负责前院清洁,一人负责后院清洁,每个人月钱五百。什么时候不想做了,随时可以离开。至于丫丫。”
赵清山还真拿不定注意,这么小一个小女孩能做什么?
“郎君,丫丫也会做事情,抹屋扫地洗衣服丫丫都会!”小女孩好像生怕赵清山不要他,抢着回答道。
“哈哈哈,赵某可不使用童工!”赵清山笑着说道:“丫丫可想读书识字?”
小丫头抬着头望着赵清山,那眼睛砸吧砸吧的样子甚是可爱。
“读书识字是做什么?“萌萌的声音从丫丫嘴里发出,再加上那有些呆蒙的表情,让赵清山更是欢喜。
“那就跟着我读书吧!至于读书识字是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清山伸出手,刮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子。然后笑着进屋准备契约去了。
东市,临近平康坊的一个宅院大门突然打开,然后走入一个身着灰色儒衫的中年男子。正是在西市伢行里与老酒鬼动手的卢氏中年。
只见中年男子进院子以后,径直走入内院的一个房间门口然后敲响了房门就躬身站着等候。不一会,里面传来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中年男子得到指令,这才推门进去。屋内,一个头发斑白的老者正襟危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走龙蛇之间,一行漂亮的飞白便浮现在纸上。
中年男子走到老者身边躬身站立,也不口,只是等这老者。一副飞白写完,老者放下狼毫,很是随意地问道:“小慎,你怎么来了?”
原来中年男子叫做卢慎。卢慎神色恭敬说道:“二叔,伢行那边出了点事情。侄儿特来禀报。”
老者没有接话,而是失意卢慎继续说下去。
“今日有人来买奴仆……”卢慎原原本本将事情和盘托出,并未添油加醋。
老者听完,并未立刻答复,而是考虑了许久才淡然问道:“到底是何人,说话口气如此之大,而且身手了得?”
“侄儿无能!”卢慎心中苦涩,脸上确实更加恭敬道:“那人说他叫做宇文拓!”
卢慎说出的名字,让老者原本淡然的脸上突然眉头一皱。站在一旁的卢慎自然看的清清楚楚,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会让一向处变不惊,号称大气沉着的卢家次子卢宏,当代家主的嫡亲弟弟皱眉?
“二叔,莫非认识此人?”卢慎不由得问了出来。
只见卢宏微微笑道:“宇文拓,北周汉王遗孤,新进周国公。老夫还以为要些时日才能相聚,不曾想,呵呵!小慎,这事你不用再管,这些日子让那边安生些。一会儿某休书一封,你亲自跑一趟家里,交给大兄!”
“诺!”卢慎恭敬领命,然后退出书房。
不一会儿,卢宏打开房门,递出一封信件,房门便再度关闭。卢慎拿到信件后立马离开大宅,直奔西市。
一条朱雀大街将长安分割为开来,朱雀大街的西边延康坊内,赵清山和老酒鬼终于将原本住所内的东西搬入国公府。赵清山看着国公府内的家具物件,总觉得与国公府不相匹配。看来老酒鬼又要跑一趟了,赵夫子决定找柳三来再定做一些家具。前去寻柳三自然又是老酒鬼的任务。
或许,自己是大唐最苦逼的国公了,一天之内又是做打手,又是做搬运,又是做跑腿的。关键是将自己呼来喝去的居然是一个白身!当然,此时老酒鬼也就是想想。他可不会找赵清山理论,谁让自己是孤家寡人呢,过些年死后还指望着他的周国公世子为他送终呢。不跑勤快些,到时候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读书人从中作梗,自己不得曝尸街头?
老酒鬼想想都觉得恶寒,去寻柳三的脚步尽然不自觉的加快了一些。
然而,老酒鬼不曾想自己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柳三这里居然扑了个空!任凭老酒鬼将门敲的叮咚直响,柳三屋子里硬是没有任何反应!无奈之下,大唐的堂堂周国公只能行一次强盗行径,翻墙进入柳三的院子。
然而,柳三的屋内空无一人,内屋的房门紧紧的锁着!难怪没人开门!
“这柳三跑那里去了!”老酒鬼嘟哝了一句,再度翻越围墙走回了延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