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夜晚的发酵，如同醇香的酒糟，雄鹰皂坊的传闻越演越烈，越传越离谱。

当晨钟响起，长安城恢复生机的时候，街边的小贩们无不一轮纷纷。

“嘿，你知道吗？昨日雄鹰皂坊收入十几万贯！”一个买锅贴的小贩贼兮兮地向旁边卖米粥的小贩说道。仿佛自己和雄鹰皂坊有着莫大的关系。

“嘿！”米粥小贩咧出一嘴发黄的牙齿，“你这事情，昨天就传遍了长安城了！某的邻居就在皂坊做伙计，整整十五万贯！”

十五万贯？

“乖乖！”锅贴小贩双目一瞪，原本想吹嘘一番，却反被震惊到，“十五万贯，那是多少钱？”

两者之间，相隔得不仅仅是一个世界。

“皂坊的东家是神人吗？”不可揣度的事物只有用神来评价，更何况这是锅贴小贩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过哪个作坊一天收入十五万贯！

神人？米粥小贩嘿嘿一笑，环顾一番四周后才压低声音道：“你说得不错，那东家真是神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月以前？”

米粥小贩指了指天空，一个月以前，那可不得了，轰动长安！

“你是说”

“禁声！”

米粥小贩一下子打断锅贴小贩的话，那是禁忌！

做贼一般的动作再度出现在米粥小贩的身上，伸出一只手，附在锅贴小贩的耳朵上，“皂坊那位东家，就是飞越长安的仙人，后来在朱雀城门制造彩虹祥瑞的时候，某远远见过一面！”

锅贴小贩眼睛睁得老大，自己这位摊友居然见过神人当面！“那，那是不是与普通人不一样？是不是有着神光仙霞？”

米粥小贩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可说，不可说，冒犯不得！”

“收摊后请你吃酒！”

“真的？”

“真的！”

“好，你可不准告诉别人！”米粥小贩相当淳朴，一顿酒便可以把仙家卖掉，“和普通人无异，后来某听别人说那叫做什么返璞归真！俺没读过书，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吓！”锅贴小贩一个激灵，丝毫没有为一顿酒换来这样一句话而觉得不值，反而感叹：“若是当日俺也去朱雀门就好了！”

当第三声晨钟响彻长安之时，太极宫内的站班正式开始。

李二陛下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试问谁前一天收入了一大笔钱财不与平日有些不同？帝王也是人！

有个词语叫做否极泰来，也有个词语叫乐极生悲。

李二陛下只觉得自己否极泰来，快要饿死老鼠的内府终于可以存放个几万贯，宫里长孙、杨妃几人想来再也不用织布售卖。

然而，随着太监刘余的一声：“上朝，有事请奏！”

李二陛下领悟了一个道理，帝王也不能过于得意！

这不，某个姓王的谏议大夫今日不着任何人铺垫，直接走了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太极宫里仿佛起风，风吹着正三品紫袍轻轻摆动。王大夫觉得自己如同晨曦的阳光，即将照亮整个世家，然后照亮朝堂！

“叔玠请说！”李二陛下没有往坏的地方想，毕竟眼前这位谏议大夫在一两个月前还算比较正常！

“作为谏议大夫，臣当弹劾不法，谏议陛下！”王珪双手合拢，对着李二一礼，“所以臣今日要弹劾周国公府，三大罪状！律法明令，官员不得事商贾，周国公府成立雄鹰皂坊，从事商贾之事，目无法纪，此乃其一！国公世子赵浩之父赵清山竟然被传为神人，迷惑百姓，此乃惑众，是为其二！一日入账十五万贯，与民夺利，此乃其三！”

三大罪状，王珪说得可圈可点！第一，周国公府从事商业第二、赵清山神人之名再次传遍长安，惑众之嫌第三、与民夺利！

李二万万没想到，王珪要奏的居然是这个事情。要知道十五万贯，有七万进入了李二内库，这一点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会不知道？这七万贯已经说明赵清山是在帮李二开源。

如今朝堂上，王珪避开进入内库的七万贯，只把矛头指向周国公府，这是在打李二的脸，而且打的啪啪响！

天可汗脸都绿了，不光被打了脸，还一点不能帮着赵清山说话！如果一开口，说七万贯的事情，就不是周国公府与民夺利这么简单。直接可以升级为皇帝与民夺利！

“臣附议！”这时，一个御史站出来力挺王珪！

李二看了一眼，心中明了，这人是世家子！

发难就此开始，不断有世家官员站了出来：“臣附议，请陛下严惩周国公！”

“请陛下严惩周国公！”

世家官员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李二骑虎难下，短短几分钟，脸上的红光直接变成了绿光，而且还有往黑色发展的迹象。

“哪个！诸位！”一个黑塔一般的汉子突然从队列里走了出来，只见那汉子憨憨一笑：“俺是个武夫，却也记得些唐律。请问诸位同僚，可是宇文拓从商了？如果是的话，俺也附议！”

“卧槽！”队列里另一个黑色物体目瞪口呆，尉迟黑厮这是要忘恩负义啊！如果不是赵清山，这黑炭能跑到朔方去立个功回来？

程姓黑色物体表示，自己的酒友不能受委屈，袖子一捋，骂骂咧咧便走了出来：“尉迟恭，你这直娘贼的不厚道！”

“闭嘴！”说时迟那时快，面色蜡黄的秦琼一把将程咬金拉了回来！

李二哥的话，程某可以不听，但是秦二哥的话不能不听，打不过！

程咬金有些委屈，“那可是俺酒友！”

“看着！”秦琼双目一瞪，让程咬金如同鹌鹑。

率先站出来的黑厮尉迟恭没有理会程咬金，而是继续憨笑道：“王大夫，您能告诉我？”

王珪哪里不知道尉迟恭的意思，这分明是出来搅局的。

只是，王珪不能不回答，只能避重就轻道：“谁都知道，赵清山是国公世子赵浩的生父，他从事商业和宇文拓从事商业有什么区别？”

区别？本质上当然没有区别！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