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两剑相交,并没有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景象,只是传出了一声淡淡的剑器相碰之声,夹杂着一点星星火花。
云缺一剑出,并未打算一剑收,一剑不成,去势不减,右手一翻,又是一剑砍向黑衣男子。
刺啦!
白玉剑带着破空之声,气势如虹,好像要把空气撕裂一般。
黑衣男子对于云缺这第二剑,也是丝毫不觉得惊奇,只是平平淡淡地再次递出一剑将云缺的这第二剑挡下。
叮叮当当!
二人双剑交击在一起,人也如影随形地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一个是剑势如虹,好如江河之水天上来,万丈瀑布奔流下,带着一往无前,荡平一切的霸道气势,一个是剑势沉稳,好如千年磐石,任尔风吹雨打,大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云淡风轻。
二人交手,没有高下立判,也无半斤八两。
只是两种不同的剑道碰撞在一起,展现出剑道一途的无限风光。
尽管也只是剑道一途无限风光的一角,但要是让一个初学剑术的人看到,必然会惊为天人,受益匪浅,若是这个人再稍微有那么一点剑道天赋,观此战,他至少可以在剑道一途上比别人多走上半步。
可不要小看这半步,剑道一途上,境界愈是高的人,愈能体会这半步所蕴含的意义。
那不仅仅是代表着你比别人强上了那么一点点,更是代表着你可以在剑道主题上更进一步,而不是一辈子只能比别人强上那么一点点。
这也是世人所谓的分毫必争,争得不只是时间,不只是资源,争得是命,是能不能再更进一步的命。
人算不如天算,但有时候人们更愿意相信,人定胜天。
争得就是那一线的希望,搏得就是那半步的辉煌。
云缺与这黑衣男子不算是什么绝世的高手,也不是隐世高人,但他们两个在剑道一途上的感悟和成就,绝对够一般的习剑者受用终身了。
云缺一剑挑开黑衣男子的横胸之剑,右手一抖,千百剑花飞舞般冲向黑衣男子的胸膛。
这许多剑花要是落在黑衣男子胸膛之上,那必然会把他的胸膛炸开,绽放出无数的嫣红血花。
黑衣男子面对云缺这一招,仍然是不慌不忙地左手一收,将手中长剑置于胸前,轻轻一震,顿时一道道涟漪在他胸前出现,这些细微的涟漪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银线一般,将云缺的千百剑花,拦腰截断,在空中化为点点星光。
对于黑衣男子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自己这夺命一招,云缺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交手之前,他就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现在只是他在打人而已,时机还不到。
这一招,云缺落在了空处,被黑衣男子轻松化解,可是,云缺心里知道,黑衣男子破他这一招,表面上看去轻松写意无比,可内地里的凶险万分就只有黑衣人自己知道了。
毕竟,云缺也不是纸糊的老虎,他是实打实的山上人,实打实的天榜有名,忘剑老人的亲传弟子。
黑衣男子将胸前之剑一把收起,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刚才为了化解云缺那一式剑招,他可是费了大功夫的,不过这些,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云缺与黑衣男子分开,各自持剑而立,双目相对,平淡无比。
月红烟早在云缺出手的那一瞬间便飞跃而去,此刻早已来到了小巷尽头的屋檐之上。
她低着头,极目向云缺二人交战的地方望去,待看到云缺平安无事后,这才把紧提着的一颗心给放了下来。
按理说,对于一个才见了没几次面,并且没说过几句话的人,她不应该会如此担心对方的安危,可是不知为何,哪怕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的月红烟,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她是在意云缺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喜欢云缺,她只是无法看着云缺因为救她而受到伤害或是死去。
那样的话,她不只是不会心安,更会感到十分的伤心。
女子对男子在意未必是喜欢,但喜欢却是一定会在意的。
云缺看着黑衣男子,笑道:“打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这不公平,我可是让你看了我的样子的,不如你也把脸露出来给我看看,也好教我知道跟我交手的到底是一个俊俏的公子哥还是一个络腮胡的大壮汉。”
这个时候,云缺不是很想说话,可他又必须要说话,因为他需要换气,武者交手都是凭着一口气,这口气有长有短,但唯一不变得就是,这口气一定会消失,那时就需要换气了。
云缺也知道,黑衣男子在这一刻也是需要换气的,但两人面对面地换气,相视无言,这样的感觉让云缺有些不自在,所以云缺必须找点什么事干干。
此时,毫无疑问地需要一段对话,一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对于云缺在换气的空隙还要与自己说上两句话,黑衣男子着实是有些佩服的,起码这个时候,云缺不开口,他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一个字。
“公子也好,壮汉也好,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云缺率先开了口,那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本就不是个高冷孤傲的人,之所以常常不开口说话,只是没遇到想说话的人以及想说的话罢了。
云缺摇了摇头,语气认真道:“这区别就大了,你要是个公子,我就要看看你长得有没有我好看了,若是比我好看,那我败给你也不算太亏,谁让你长得好看我下不去手呢!若是没我好看,那就算我败给了你,我也不亏,起码啊!我比你长得好看,总得给你留一条活路不是,若是既比你长得好看,又比你厉害,那你不得羞愧地去跳河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人更是要厚道,我这个人尤其如此。”
说罢,云缺又接着道:“若你是个壮汉,那没的说了,你赢你输,我都吃大亏了。”
黑衣男子不解道:“为何?”
云缺双手一摊道:“还能为何?我这么一个瘦弱少年郎跟你这么一个壮汉打,我能不吃亏吗?”
虽然知道云缺所说的是无稽之谈,但黑衣男子还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他终究是没有取掉脸上的面罩,这倒不是他有多见不得人,实在是他怕云缺吃亏。
他不喜欢让人吃亏,尤其是与云缺交手,他希望双方都能获益匪浅,毕竟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也是有几分难得的。
云缺并不知道黑衣男子此时心中所想,他只是觉得,这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实在不像是个公子哥,他觉得自己这次十有八九是吃大亏了。
不过吃亏就吃亏了吧!谁能一辈子不吃亏呢?常言道,吃亏是福,老话既然这么说了,那想来一定是有几分道理的。
云缺不喜欢吃亏,可世上又有几人喜欢吃亏呢?只不过有些时候该吃亏还是要吃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