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好啦?大人我好着呢。”面对眼前这位王主簿,墨谦有些没了脾气。
主簿的职位不算高,但是好歹在县里面算是三把手,管着一县的收入和支出,就算随便贪墨点什么,那也是轻轻松松,也是风风光光的一号人物。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脾气却好得连城里的小孩子都敢跟他开玩笑,五十来岁的小老头主簿,白白胖胖的,头发花白,穿的普普通通,最喜欢的就是在李大爷家的包子摊点上几笼包子慢慢吃,不管怎么看都是老好人一个。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让他来当这个主簿吧,因为根本没有威胁啊。
小老头王琰这会儿却有些急了神:“大人,衙门里的库银不够了,照理说去年是丰年,百姓们的赋税都按时交纳了,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啊,但是我今天检查的时候却发现不但库银不但没剩多少了,而且账簿上记录还亏空了近一千两银子。”
“什么?”墨谦心里一紧,这衙门里的库银不足那可是大事。“往年的情况也是这样吗?”
“那倒不是,往年一般都会略有盈余,像这样亏空的实在是没有,只是这账目收支做得四平八稳,我猜想里边必有猫腻,但是根本看不出哪里有问题。”王琰面色凝重的说道。
墨谦心情沉重,目露凶光,“真是太可恶了,这种人真是应该拖出去千刀万剐,”王琰也是义愤填膺,“没错!贪墨之人实在罪不可恕。”
“我都还没下手,竟被他抢先了。”墨谦满心可惜说道。
“啊?”王琰有些难以理解墨谦说的话。
墨谦急忙改口,“额......我是说这种人真是我们官员里的败类,百姓的蛀虫,我一定要好好下手整治他。”
顾雨时不屑的嗤了一声,有贼心没贼胆,她当然不是王琰这种耳背的小老头,相反,练过武功的她,耳力好着呢,墨谦说的话全都听在耳朵里。
“我记得大人好像不是这么说的,还有什么下手,是有什么人对库银下手了吗?”王琰挠挠头,一时没想通。
“哎呀,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带我去看看账簿吧。”
“哎,好。”王琰忙应道。
一旁的顾雨时倒急了,“等等,呆子,那我怎么办啊?”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墨谦随口答道,又想想,“你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吧,等会儿我就回来。”说罢跟着王琰便去了账房。
王琰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一大沓的账簿,放到桌子上,“大人,账目就在这里了。”
接着又拿起其中一本对墨谦说“这里面的账目,收入支出皆有记录,条理清晰,而且按照这上面的记录,收支平衡,分毫不差,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亏损得实在太多了。”
墨谦看着王琰有些不解。这些账目确实是繁多,而且还跟流水账一样记下来,让人看到就头疼,但是也不至于看不出问题啊。
只要照着这上面记录的东西,画一个账目表格,归纳整理,再同官库的收支账对照,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王琰被墨谦看的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墨谦随即醒悟过来,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里是落后于地球将近一千多年的异世界啊。这记账法根本在这里就还没面世呢。
墨谦隐晦的笑了笑,穿越者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啊。
前世为了贪点小便宜,没少干这样的事,专门钻规章制度的空子,见缝插针,雁过拔毛,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无论是谁,不从他身上把油水给榨出来,那可真是天理不容。
不就是一篇流水账吗?前世随便来那么个人就能给你搞定咯,能难得倒我?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墨谦道。
“哦?大人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吗?”王琰惊奇的问道。
之前他也找过几个账房先生过来,但是没一个有解决的方案。
倒是有一个咬着牙要一条一条列出来对比,时间期限是三个月,你这不开玩笑嘛,哪有那么多钱请个账房先生来清这笔糊涂账。
王琰倒是一笑而过了,柳县丞直接叫人把那个账房给轰了出去。
“不知大人有何妙计?”王琰满脸惊喜。
“把这些账目给列出来同官库数目对比不就完了吗。”墨谦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琰却有些失望,哎,果然又是这样,与那个账房的想法一样,看来还是对这位县令寄予太过高的期望了。
读书之人本来就是钻研孔孟之道,书写圣贤文章,又有什么时间来研究算学呢?
不过王琰也不好拂了墨谦的面子,笑道,“大人所说的确实有理,把账目一条一条列出来,贪墨之人便无可遁形,不过这时间耗损太多了,动辄好几个月的工程量,而且还要支付账房的工钱,实在是得不偿失。”
只见墨谦骚包地摆摆手,“让我来只需要两天就能可以了。”
王琰哑然失笑,这位刚上任的大人有些书生意气是好事,但是若是过了,那便是坏事了,“大人莫要开玩笑了,这等大事轻率不得,我们还是想想这怎么填补这个漏洞吧。”
“我没有开玩笑,我确实可以在两天之内查出来。”这还是墨谦保守估计,这些东西,量是多了点,但是都是流水账一样的东西,并不算多复杂,要是拼点命,没准一个晚上就能搞定了。
但是毕竟这是公款,就算虎口里在捞回那些钱,跟他的关系也不大,用不着那么拼命。
“好吧,既然大人如此有自信,那查账的事情就拜托大人了,下官这就去叫账房过来。”
“不用了,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些事情,本官就能解决,你先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王琰摇头晃脑的便下去了,看起来还是不怎么相信墨谦说的。
墨谦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是一本账簿,看了一会儿,直接把账簿往桌子上一扔。
这个作假帐的是个高手,既然他敢明明白白地在账本上写下这些,就料定了不怕别人查,终究是有些自负的。
王琰既然能够担任主簿,除了性格上的原因,必然也有一定的能力,连他都只是觉得有问题,但是思来想去却看不出原因,足可见其水平。
只可惜他碰见了一个开作弊器的人。
他这些自以为豪的伎俩在拥有现代知识的墨谦面前,只是个笑话。
这是前任的主簿张钊做的账簿,而同为一县长官,他不可能绕过县令独自贪墨,所以必是一丘之貉。
确定了这些,那么最大的问题就不是谁贪墨了银子,而是能不能把银子追回来,前任县令已经致士回老家去了。
大齐的律法中规定,官员不能在故乡任职,防止地方势力的勾结,所以要想从前任县令那里把钱拿回来,非常难,现在只有对张钊下手了。
墨谦冷笑一声,拿起书案上的白纸,在上面写上枯燥的数字,用不了多久,这些数字就是张钊的勾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