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爆!”
曼松看着四颗红色曳尾的不规则陨石一齐砸中人群,磨砺着空气,发出巨大轰鸣,从天而坠,四下一片红光,不禁脱口而出,骇然失色。
烈焰从滚滚的黑烟中喷涌而出,剧烈的爆炸裹挟着大量的冲击波和碎屑,以磅礴的气势向四面八方扩散,噼里啪啦打在张开的脆弱的护罩上。
流星爆是一个强力而且壮观的法术,它是当今塑能学派的最顶尖的法术之一。以伊恩的能力当然无法施展,就算卷轴也不行,但是他有碎魔晶!
拥有碎魔晶的他可以施展任何属于塑能系的攻击性法术,从低级到高级,每一个法术只需要一定量的碎魔晶所储存的能量。
也就是说,只要在碎魔晶能量充足的前提下,伊恩可以施展任何属于塑能系的法术,无视法术等级和施法材料的限制。
当伊恩凭借碎魔晶施展此法术时,效果超出他的想象。
四颗直径两英尺的陨石从虚空急速坠落,红色的类球体陨石拖着一条鲜活的火光灿烂的尾巴斜斜坠落。
红光爆闪,不论爱丽丝、曼松、站立和行动中的战士、牧师和法师,俱被这刺眼的强光笼罩,爆炸响过,化为灰烬,小镇彻底变成废土。
流星爆瞄准目标,只要被击中,每颗击中对方的陨石会对敌人造成无法避免的伤害,并在产生半径约八十英尺的交叉爆炸,所产生的火焰伤害波及范围内的所有幸存者。
况且伊恩借助碎魔晶施展的是经过强化的极效流星爆,威力更强,范围更大,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仅仅只是爱丽丝,他不是在决斗,而是在复仇。
他举目四望,永火焚烧人间,地狱倒垂天空。
火势越来剧烈,烟雾愈来愈浓,滚滚黑色烟雾夹杂着冲天的火光,让几英里之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窒息的灼热。
瞬间而腾起的大火染红整片天,甚至连没有生命的土石都在哀嚎。
镇上贪恋腐肉而不肯离去的乌鸦在一片惊慌中振翅高飞,又被陨石或燃烧的火焰舔舐,化作一只只火鸟坠向小镇,还未落地就化为飞灰,簌簌飘坠,消失不见。
曼松与一些高阶牧师纷纷张开护罩,与教徒大声祈祷,垂死在挣扎。已出击的战士半道仓皇逃窜,疯狂地往护罩或无火处拥挤。
他们都是一群自私自利之徒的聚合,自然谁都不肯相让。有的人被挤倒了,有的被压在了下面,倒下的人又报倒了后面踩过他们的人,他们堆积成一团谁也动弹不得。
陨石坠落,大地震颤,大火燃烧,滚滚的黑烟散发着毒气,围绕在烈焰的表面,飞向高空,形状如灰黑的蘑菇,他们一个都不能少。
一股辛辣的刺鼻的气味飘进头盔内,稍靠后几秒钟,幸存者便会觉得眼睛刺痛,喉咙肿胀发麻。
不消片刻,便有人窒息昏倒,暂时没有窒息的人亦在那里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火舌舔过的皮肤,灼痛无比,但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火焰掠过,马上只留下一具面目全非的碳化尸体。
不须多久,班恩的信徒们便随着前面的兄弟姊妹们杳杳前往牧师口中描绘的那个神国。
伊恩扫视着火焰内外的情况,小镇上下一塌糊涂,记忆中的、已经变化的一切,统统被抹掉,不复存在了。
墙角沟边的野草早已经被大火烤焦烧光,正对着房屋已经垮塌的砖墙根和里面是层层叠叠焦黑的残骸。
高高堆起尸体上,他们的布料、皮革、羽毛,从叠垒的尸体缝隙间缓缓流淌,附着在尸体表面,在地上板结,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气息。
墙基内外壁的掺杂秸秆的土层大片大片脱落,靠火的那面,已经被烤成赭红色。
墙旁边竖立的两根铁柱,则被烈焰烘烤得弯弯曲曲,像两条死蛇盘延下垂,匍匐在地。
铁柱上的铁叶片,则被火焰烤化后像蛇褪去的皮或昆虫薄翼遇热后耷拉蜷缩着。
这里有大量的运输来的不知做何用的铁叶片,它们悬垂在那里,一片又一片,风吹起时,慢慢左右摆动,发出空洞的难听的声响。
邓格拉斯等几个看守躲避过的小镇原本的旅店再也承受不住魔法的力量带来的破坏,残存的耸立的半堵墙壁在大火与冲击波中夷为平地。
嚣张的火兽盘踞在废墟之上抖动毛羽,低啸怒吼。
它火焰做成的舌头舔舐着块块酥脆、布满龟裂的碎骨,噼啪作响,发出野兽在吞噬着猎物时特有的咀嚼声。黑洞洞的口内,红澄澄的长舌中,溢出阵阵的焦糊味。
天空连及地上周围蒙了一层晦暗,地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圆底宽阔的巨坑,有的孤零零独自一处,有的套在一起。
巨坑里漆黑一片,巨坑四周呈放射状倒下无数的烧焦了灰白色灰痕与尸体残余的碎渣,在灰烬中半掩埋着金属碎片熔化凝固后的椭圆的黑色小珠子。
再往外一些,尸体勉强保存了人形,兀自冒着白烟。再往外一些,尸体仍旧燃烧,他们相互拥抱推搡着,定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窝棚与其它木料搭建的建筑或桌椅家具早在第一轮火焰就坍塌了,更在接下来的一轮轮火焰的洗礼下灰飞烟灭。残存的唯余爆裂开来的瓦砾,熏黑的石头和弯曲的小金属件。
小镇被摧毁了,已很难找到过膝的高度的存在,遍地不足拳头大小冒着烟的碎石土块,干燥的沙土铺满了整个业已褪去安静和罪恶的地方,像荒凉的戈壁,也像伊恩碎了的心。
冒着白烟的松散的石土下面还充斥了无尽的哀鸣,混沌的天上,班恩的仆从们的灵魂在不甘地徘徊哭泣。
原来他们也有一副人的身和心,在猝然遭遇比他们更加强大的人的暴力后也会和那些苦役们一样发出相同的痛苦和哀嚎。
泥土表面还落了厚厚的一层黑灰,伊恩从上面走过,便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脚印。
此时,天空仍旧是暗红色,四面发暗,头顶却艳丽无比,在最中心一点白光漏泻,就好像从天花板上凿开一小孔,一束圣洁的光线从遥远的天堂穿过层层阻拦照射下来,似乎在告诉血与火中的人们,唯有那里才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