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结队的班恩的信徒战士就像农田里熟透的庄稼,被爆炸产生的热风催得压弯了腰。
火球就好似一群饥渴难耐的麻雀朝着他们聚集扎堆的地方争先恐后的一批、又一批的扑过去。
密密麻麻的火球呼啸着落到他们前后左右的地方,尖利的呼啸声划过之后,就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剧烈爆炸声。
火球连续不断的爆炸震耳欲聋,所挟带的冰冷的死亡气息在热火与战士们集结或隐蔽处肆虐。
钢铁碎片、泥土、肉泥溅起又纷纷扬扬洒落。仿佛他们所处的世界已非现实,而是地狱!
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只剩下寥寥几种颜色:正在到溅起或洒落的灰色与黑色、潮湿的暗黄色,以及其中夹杂着的夺目的鲜红火焰和腥红血迹……
小镇就像汪洋中的一条船,在狂风激雷之中不住摇摆,垂垂欲坠。
黑压压的一大片战士在火海中左奔右突,他们组织了好几次冲锋,但都都被伊恩击溃,后撤更是遭到督战的骑士和弩箭手的攻击,更有牧师的训斥与诅咒。
他们只好纷纷再次折回战场,举目四望,是处已经被夷为荒漠,他们无法找到隐蔽处所,个个惊慌失措。
站在后面的牧师们这次没有操纵或剥夺信徒们的神智,任由他们狼奔豕突。
他们丧失了勇气,不敢为之赴死,便不再是至高的黑暗君王的仆人。现在他们只是消耗品,消耗性命,还有尽可能消耗对面的意志与体力,没人指望他们取得胜利。
但是让牧师们恼火的是人类畏惧火焰的本能作祟,那些人都不敢冲击横亘在他们与伊恩之间的火墙。反而对方从容地将一颗颗火球飞越火墙,落在了他们狭长的地域内,其间的战士络绎倒地。
一张张被撕碎脸孔,一具具支离破碎的躯干,血红的残损手掌,挂着透明黏丝的黑黄牙齿,在被血光吞噬膨胀的那一刹那,一阵阵鬼哭狼嚎不绝于耳。
原本小镇的黄色土壤几乎变成一片黑色的焦土,是处散落着烂絮般的肉泥和大小不均匀的骨骼残片。
残存的火焰又烫熟了焦土,泛起缕缕烟雾,氤氲地缭绕在废墟之中。
废土里半掩埋着折断的长矛、断手握着的长剑,以及从死伤的信徒身上掉落的碎铁环。在低凹的小坑里凝聚着因饱和而渗不到地下的血液,但很快就干涸。
小镇半空漂浮的像山那般厚重庞大的浓烟,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灰尘无限扩大,气浪中游动着烧尽后的衣服残片和肢体的残渣。
地面上是无法辨认的、乱七八糟的关节与内脏,断剑表面粘黏着烤焦的肉泥,甚至其中还有一小块脾脏。
剩余的活着的战士们纷纷都吓破了胆,身体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不灵活了。有些胆小的抛弃武器,抱头到处乱窜。
他的这一举动,马上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就像受惊的羊群,建制纷纷被冲散,战士丢失了武器,骑士找不到扈从、扈从找不到骑士,各自仓惶逃命。
伊恩业已破烂的衣服上,下垂的残布条在热风中微微飘动着。
由于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身上的伤口流出大量的血,他现在的嗓子火烧火燎的直往外冒烟,嘴唇被火焰熏烤而开裂。
他使劲挤出一点点唾液,就着嘴唇渗出的鲜血,嚼着自己带着腥味的液体,伸长了脖子慢慢咽下去,浸润自己的喉咙。
“我储存的能量不多了,只有三分之一不到了,”碎魔晶克林辛尼朋忽然提醒道,“他们只派小喽啰消耗我们的力量,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活活耗死的。”
“这么快?”
伊恩皱起眉头,从战斗开始,他就尽量只使用魔杖和卷轴,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碎魔晶,没想到却还消耗的这么厉害。
伊恩隔着火墙,看着鼠窜的信徒们的背影像鬼魂似的在烟雾中袅娜飘忽。
“你还记得曼松的位置吗?”他问道。
“你说的是那个躲在虹光法球中的小胡子吗?”克林辛尼朋说道,“那种胆小如鼠的家伙我当然记得。”
闻言,伊恩又从次元袋取出两个卷轴,一张别在触手可及的腰间,一张卷轴抵在碎魔晶上。
“呵呵,还真得感谢阿雷纳斯给予我的馈赠,不然,我会面对现在的困境而一筹莫展。”
他忍不住说道,并冷笑不止。
“要用那个了吗?”克林辛尼朋兴奋的问道。
“嗯!”
伊恩重重地点头,碎魔晶白光一闪,羊皮纸消失,蓝色的光之门扉在伊恩面前张开。
他低头踏进传送门,漆黑的门内虚空微微一阵波动,随即完全隐没。
传送门是魔法师对空间的认识,这个门连接的不是里外的空间,而是连接整个二维乃至多维空间。
通过传送门,他们可以将人或物在一定时间内传送到特定或指定的地点或空间,这是一种极其高深的法术。
伊恩跨进门里的那一刹那就顿时感觉自己身体仿佛变呈充满弹性和韧性的莫名组织,他不住延伸拉长,重力的影响也变得无足轻重,因为重力不需要通过这个空间来传播。
皮埃尔先生曾和他解释过,这个空间由长、宽两个维度组成,没有厚度,进入这个空间的一切拉伸为一张无限延展的极薄纸片,完全丧失体积。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你以后会体验的,当你体验过后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最后,皮埃尔先生笑着结束了那次谈话。
现在,伊恩终于体验了这个过程了,整个过程中他似乎是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分解,又重新构筑。
这个过程他有自我意识,但是一片茫然,不能自己……
蓦地,伊恩身体剧烈震动,他低下头,看着大地,他已从任意门中走出,置身于那班骑士与牧师组成的督战队的身后。
一个班恩的牧师冷不丁抬头,似乎被他的出现惊呆了。
伊恩没有给他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魔杖弯曲的头部重重砸在他仅一层皮革防护的右脖颈部位。
“咚”地一声闷响,牧师就被击断了脖子,带着头盔的头颅呈诡异的姿势贴在肩膀上,整个人就像是抽掉了脊梁,软软的向一边倒去。
那个牧师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张开口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濒死时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