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烟火升腾,太阳黯淡失色,鲜红的天空极为平静,黑云仿佛一面柔顺残缺的旗帜,在一片无风的死寂的鲜红色湖面一面面漂浮着,偶尔微微的轻轻移动。
黑灰色的烟在脚下如暗流经过,底下所有人是俨然是烟结成的夥粒,挤在一起,步履蹒跚,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全不顾蔓延的火势越烧越近,他打心底里开始怀疑,他们究竟还是不是人类。
大量尸体匍匐在街道中,在不是六英尺下永远安眠的地方,在是活着的人的脚下,不断被踩踏,没有一刻可以安息,没有一具保持着临死前最后的动作。一条被踩得只剩下骨骼的腿断裂成两截,上端的部分被一条饿疯了的够叼起,飞窜进了旁边的小巷,剥落的烂肉被踏成肉酱,揉进了湿濡的泥土,黏在鞋底被带走,等挤干水分,不知留在哪个角落。
一个大胡子士兵苦着脸把缀着铁片的靴子从一具死尸肚子里拔出,跺着脚连呼倒霉,旁边没有来得及围观的,从他身边掠过。他低头看了看沾满血液和污迹的靴子,无名火起,忽地飞起一脚,那具尸体的头颅应声碎裂,白白的脑浆溅了他一身。他吓了一跳,不住咒骂着,却决定不再理会了,他扑打着衣服离开,那具残破的尸体在他身后就像被抛弃的断了线的木偶,已死的人一切都已经结束。
忽然,一股巨大的危机感袭来,视角盲区的废墟阴影中微微一亮,这是箭矢脱弦而出带起的寒光。人是神奇又琢磨不透的存在,很多时候,莫名其妙的,受到攻击的人,虽然看不到,但心有感应,耳朵旁会分明响起一阵窸窣的武器摩擦空气的咔嚓声。
这就是心理的作用和对危险的直觉,超脱了五感的范畴,谁都无法解释的一种现象。伊恩的直觉分外敏锐,既有天生的因素,也与先前的曲折的经历有关。他只感觉到冰冷而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条虫子似地细长的真空甬道,一道凶狠的攻击从下方咬住他,只感到眼前一花,随即而来的箭头让他越发肯定了这不是幻觉。
噗一声低沉爆发的闷响。
火星飞溅,在身体周围一英尺距离,激发的护盾就挡住了突如其来的攻击,让箭矢无法寸进。那面护盾的形状像极了一枚透明的爬虫类生物鳞片,凭空出现,悬浮在他身前,当箭矢坠落时护盾颜色渐渐变淡,最终分解成淡六芒星形的光线,闪烁几下,消失在空气中。
“想不到在这里遇到破魔箭矢!”伊恩降低了高度,士兵和平民此刻又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弓弦颤鸣,箭矛如野草疯长,他不为所动,漆黑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暗处收回十字弓的男人,带着轻蔑与讥讽,还有一丝戏谑的意味,“弓箭手被称为魔法师的克星,是所有人的噩梦,因为厚重的防护在他们严重就和没有差不多,他们的能量箭矢永远都能击中最薄弱、最致命的部位,速射、折射还有多重箭,黑色的羽箭遮天蔽日,就算魔法师的箭矢防护也只能偏转对方的攻击。孤山的红龙鳞甲如同十层重叠的钢盾坚固,尖牙如同长剑锋利,利爪如同枪戟尖锐,尾巴轻轻一挥,凡人就如遭雷击,翅膀稍稍一煽,天地间就飞沙走石,它的呼吸就足以带来死亡!可是,即使强大如龙,最终也死在了弓箭手的手上,而且那名弓箭手仅仅用了一支箭黑箭。”
弩弓手首领心脏一阵抽紧,几乎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逆涌,汗毛受激竖立,背后冰冷发麻。他没工夫回答魔法师,而是一躬身窜入大街的人群中,逆着人流逃跑,滑溜的如同一条鳗鱼。
“轰”火球从伊恩的手中飞出,在半空膨胀了好几倍,火球加炽热和耀眼,投掷在了弩弓手的首领前边的位置,火球爆炸引燃了他身边的所有物体,活人燃烧起来了,连沙土和金属的盔甲也燃烧起来。
弩弓手首领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了方向,冲击波已爆发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他闷哼一声,飞将出去,撞在街道旁的土墙上。弩弓手首领方才站立的地方凹陷出方圆数米的一个大坑,化成了一片火海,他吐了一口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轰”又一声巨响声!
红色的火焰在墙角爆开,弩弓手首领强忍着剧痛,在人群中狂奔,火球不断在他的附近坠落,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无数人摔倒在地上,把重新唤起勇气的人们吓得互相抱做一团。无论祈祷还是尖叫都传不到对方的耳朵里,眼睑缩进眼眶内,两眼露出一点点浑圆的褐色或的眼珠,往外凸着,眼白膨胀着,眼珠紧缩着,他们两股颤颤,忘记自己的走姿,在原地等待着,接受不幸的遭遇。大火卷进了中一的个,一个拖着另一个走进痛苦的深渊,火焰将整个街道笼罩在血红色的光芒下。
更多是房屋这时坍塌了,一栋栋瞬间灰飞烟灭,人们明显感觉地面不住晃动,一面巨大的土墙眼看就在往坍塌。几个往外跑的士兵给后面其他的士兵和平民死死拖住,两帮人在下面拉扯,发出怨恨与绝望的吼声。烫人的墙壁坍塌,石块滚落下来,无情地飞向人群。
一切只持续了一瞬间,毫不留情的摧毁一切,震起的灰尘在天逃出的士兵空头上舞,奔逃的人群中的那名用手着抓头发走走停停的人特别显眼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面庞肮脏,喷满血迹,在大街中间蹒跚走过,双眼定定地看着远处,茫然左右张望,自言自语,可是没有发出声音,他的面目狰狞,瘦弱的身躯佝偻着,一具扑倒的尸体绊了他一个趔趄,他就停下来用脚碰死者伸出的手,手痉挛地抽搐,他踢了又踢,突然像孩子般开心的大笑,然后继续朝前走他走过一个从废墟跑出的男人前边,男人抛下手中带血的长剑跪了下来大哭,的确给人一种凄惨的感觉。他身后废墟中一个满脸的皱纹的人,土夺去了头发原本的颜色,半埋着身子,只有眼珠子还能动,正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
弩弓手首领的小腿剧痛阵阵传来,他一个踉跄,速度顿时一缓,周围的温度顿时上升了好几度,毛发被这火球散发的炽热所烤焦,在高热中震颤,地面石块如跳舞一般噼噼啪啪的抖动,火人狂吼乱叫,东奔西窜,一排排倒下,化为火焰的饵食。
“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突然,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火人骤然加速,猛的从后面掠起朝他跃过去,伸出一只熊熊燃烧的手,一把抓住弩弓手首领的皮背心。
“该死!”弩弓手首领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冲,火人被他带着跄踉着迈着急促而多的碎步,他的另一只手已经高高扬起,像一只火焰钩子,想要套住弩弓手首领的脖颈。
弩弓手首领觉得后背着了火,火辣辣的,直通心脏的疼,背部灼烧起燎泡了,并且有种心悸,突然,他感觉浑身一松,向前一倒,就这么扑到在地上。原来他后背衣服烧穿了,破了一个大洞,火人的手指被拽断两根,黑乎乎散发着白烟在地上滚动,冒出一阵阵烤肉的香气。
垂死的火人不分青红皂白扑上来,他翻滚着避开。那人挥舞手臂,抱住了他的小腿,上身也贴了上来,一阵彻骨的疼痛差点使他晕厥。他抽出短刃一下捅死那个人,蹬开尸体,抱着小腿丝丝吸着凉气,他的小腿清澈、粘稠的浓液渗出,满是焦灼和水疱像,望之如同癞蛤蟆的外皮。
猛然,他睁大了眼睛,魔法师就在上空安静看着他的挣扎。脚边的那人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了,硬梆梆的,漆黑的身体烟气上腾,如同窑烧一般,焦味和香味窜进他的鼻孔。很痛很恶心。
他忍不住捂住嘴开始干呕,一团耀眼的火球砸在他身旁,可能烧到的时候已经麻木了,没有他先前认为的让人无法忍受灼痛,大概等烧掉后才会吧?
“轰”的一声,红色的火焰仿佛流水刹那间席卷周围二十英尺的空间,将他以及他们周围的人烧成了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