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慈悲!我是无辜的,我绝对没有任何针对你的心思,我只是按命令做事,混口饭吃。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不是贵族,被领主征调而来,我是木匠的儿子,我身不由己。”
布卢姆只感到口渴难耐,结结巴巴的说道,他瘦小的身子一只不停的哆嗦,小眼睛可怜而绝望的望着伊恩。他的鬓角,竟然淌出了点点汗迹,而他的眼神分明带了一种难言的绝望与期望。对,就是期望,一种在瞳仁里面闪烁的恐惧下的期翼。
伊恩说道,“果然厉害!您们的领主都化成一滩泥了,而你们却一点事都没有。你们真的比他们更适合任何环境,而且更懂得保护自己。”
这里可能是一家经营杂货店的遗迹,之所以能辨认出这里曾有过店铺,是因为在一片碎砾中各式各样小物件与食品,燕麦粒撒了一地,俱烧成炭灰了。他的脚下有一只小铁环和锡的碎片。许多建筑物只剩下残垣断壁,碎石瓦砾间伸出一条胳膊,皮肤片片剥落。
几个梦游般的男人和女人,恐惧感都消失,心里很平静,好像被杀是很正常的事情,睁大眼睛空洞地着伊恩和邓格拉斯他们,既没有人朝他们吐口水,也没有人扔石块。
“不,不,都是托小小姐的福,我们才没事。其实我是去救她的,对,就是去救她,我不忍心看着一个如此幼小的女士身陷囹圄。我体内的正义感驱使着去这么做,我是有良知的,我是好人,所以我才躲过一劫。”
“好人?解救?”
“是的!”布卢姆夸张地点头,简直像鞠躬了,他仔细回忆着伊恩在半空说过的话,“我绝不会冒犯老爷和小小姐的,不,我不会冒犯任何人,就是领主老爷家的农奴我都用看自己兄弟姊妹的眼神去看待他们,他们的苦难使我揪心,让我想起了我不幸的童年。”
“哼!”
“高贵而尊敬的魔法师大人,放我走吧,求求你了,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都等待着我回家。我是卑贱之人,因为无知触犯过你,我不愿用这些去祈求你宽恕我无意中所犯下的不能容忍的罪孽。但你看在即将失去儿子的母亲,将要失去丈夫的妻子和失去父亲的孩子的面上。你曾对面包师遗孀的慈悲,一定不忍他们因伤心而肝肠寸断的。”
说着,布卢姆的小眼睛里不吝啬地挤出几点吝啬的泪。
“这就是你的领主喜欢你的原因?”伊恩恍然。
布卢姆赶紧摇头,“领主大人根本不把我当人看,我还不如他养的一条狗。他的狗死了,会惋惜,而我死了,他会嫌弃我脏了了他的地板。大人,我悔过,我坦白,我老实交待,一切都是邓格拉斯策划的!就是他说动了领主和所有人,我是被胁迫的,我无力反抗。”
邓格拉斯马上愤怒了,“你这个下贱货,出卖人果然是你们这样人的家常便饭!你是好人吗?那个号称刮地三层,寸草不留。你说农夫们是领主的牲畜,应该全身心的为他工作,应该时常拿鞭子抽,活着就不停收取罚金。你别忘了魔法师口袋里的金币可是你扣出来的,还说他是个怂包,勒索要几次就能有几次,一定要把他敲榨干净。我能鼓动男爵对付他?你在说在说男爵是个白痴吗?到底谁是个白痴加笨蛋?!罪名是你宣布的,证人是你找的,证词是你编写的,替罪人签字的也是你,就像平时你帮助男爵获得他人的土地与财产一样。要是他是一个普通流浪汉,不需要男爵开口,你就会处理好一切,你会良心不安,会在意一个贱民的孩子的死活吗?你以为你干净,从头到尾,每一步你都参与了。”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蔑人”布卢姆涨红了脸,向前了几步,越过邓格拉斯,对着巫师辩解道,“大人,你要明鉴,他们粗鲁愚笨,满嘴谎话,要不是出身好,早就饿死在垃圾堆了。本来念及情谊,有些话我不想说出口,但是他这样败坏我,我还替你他隐瞒啥。魔法师老爷,事情的起因就是由邓格拉斯而起,他说你想要接济给面包师的寡妇,是个阔绰的人。而最后听从牧师的劝告,把金币交给了他们,由此可见,你又是和没主意的人。于是他就动了歪心思了。
“他因为喜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所以就想尽一切办法敲诈勒索。他平时找我借,但每次都是有借无还。他看你不像是商人,因为你没携带货物,你也不像贵族,因为连个随从都没有。你没背景也没关系,于是就想勒索你。他找到我,说他碰到一只有钱无势的肥羊,只要我们配合的好,肯定能发一笔横财。”
“而我没有抵住诱惑,做了不该做的事,现在懊悔与自责深深噬咬着我的心。按照领主大人定下的条令,总共金额却不足两枚金币,不,一枚都不用,你不是商人,不需要纳税。这不过是他为了探探你的家底采取的手段。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会继续让你自愿向领主捐献三十到五十枚金币,当然,这不是结束,自从你打开了个口子,陆续还有更多的杂捐。但是,”他口锋一转,“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我只是前台的人物,一个可怜的木偶,顶多算是胁从。而且,我出了力,背了骂名,好处一点都没捞着,上次的两枚金币,他只用一块满是沙子的腌肉就把我打发了。自打晚宴过后,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了疯的咬你,直要把你干死才肯罢休。他说你吃饭的时候趁机偷走了领主家最珍贵的镶了红宝石的银酒杯,掀了每个安东尼娅小姐的裙子,还想掀克里斯蒂安娜小姐的。雅各伯少爷也是他怂恿的,所有人都知道雅各伯少爷与特洛耶子爵的关系,就因为被他关了迷魂汤,雅各伯少爷才转了性,疯狂迷恋上小小姐,他们合力蹿动领主对付你,都想要你死。”
“他身为骑士,恬不知耻,在最危难的时刻抛弃自己的效忠对象,妄图挟持小小姐。我看不惯,义正言辞的阻止,他恼羞成怒给我一拳,我倒在地上牙都磕掉了一个,但我不放弃,一直追他到这里。大人,他还想对呃”
布卢姆的声音就像突然被攥住了,喉咙一阵哀鸣,一段带血的剑尖从他胸膛冒出,血珠颤巍巍的摇动,从剑身滴落。他低下头看了看剑尖,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又想回头看邓格拉斯,一点点地渗出,浸湿了他的衣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遍布全身。邓格拉斯一脚将他踢翻,长剑竟没能拔出来,随着着法英哥噗通一声扑倒,脱离了他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