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爱人?”
“是的,”幽灵先回答维克多的疑问,又带些羞赧和局促解释道,“抱歉,先生,我在这里等了很久,很少遇到从经过这里的行人。感谢神啊!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你们出现了。这一切一定是冥冥中神的安排,所以,我现在激动的简直无法言语,以至于忘记了最基本的礼貌。我叫特拉夫金,出生在布莱顿,是嘉尼克商会的学徒,遇到你们是我毕生的荣耀。”
幽灵慌忙自我介绍。
“她是玛格丽特,晨曦之神洛山达的牧师他叫伊恩,一个魔法师她是玛丽,我们的小公主。他们都是我的伙伴!”维克多挡在玛格丽特和幽灵之间,指着众人一一做完介绍,“我们很荣幸在莽莽至高森林遇到你。”
“特拉夫金,”维克多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
幽灵带着惴惴不安地神情在半空瞧着众人小声说道,“我求你们顺道去一趟布莱顿,给卡佳佩皮斯带个信息。”
“她就是你的爱人?”
“是的!”幽灵忙不迭地点头,“卡佳的家在塞汶顿大街第二个巷口东头的第一家,门口朝南,上面挂着一块绘制河狸的盾形招牌。那家的男主人叫塞缪尔,一头红色头发。他擅长制帽与剪裁,性格怪诞,说话吞吞吐吐,很容易变得不高兴,走路时甚至会因为腿上的抽动而跳起来。但所有人知道他是个好人,对亲人和朋友直率而坦诚,卡佳就是他最大的女儿。”
维克多他们看着幽灵没有说话,幽灵仿佛仍沉浸在过去当中。
“我们是邻居,很自然的,我们成了恋人。我们经常约会地方不是热闹的聚会,不是拥挤的街市,而是镇外的郁郁葱葱的森林。那是只属于我们的地方,在宁静安详的布莱顿,春天漫山遍野的野花,夏天清爽的树荫凉风,秋天的鲜艳落叶,冬天洁白无垠的雪花,到处都留下过我们的足迹。我们在镇外的森林里约会,把我们的名字刻在最古老的橡树上,我们彼此相誓永不分离。我们经常在森林里相依相偎,我们坐着,没人打扰,阳光透过树冠照射在我们身上,就算不说话,都十分美好。那是属于我们的世界,每当那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快乐,好快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在布莱顿,而在这个地方?”
幽灵的回忆勾起了伊恩的好奇,一股淡淡地惆怅与遗憾从心底油然而生。
“我们不是石头,只要在那里就没有烦恼了我们也不是草木,只要泥土就满足了。人只要活着,就需要吃的、穿的、用的,就需要金币,这就是现实,每个人每天都要面对的生活。布莱顿的大家不例外,我也不能!它有时确实很残酷,让我很无奈,但我知道我不能逃避,为了我和卡佳的未来,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没有逃避的理由。”
“我决定出去闯荡两三年,趁着年轻多积攒积蓄,回到故乡到塞缪尔家求婚。卡佳善解人意,自然明白我的心意,她为我保重,我们在经常约会的白桦林分别,也相约在那片白桦林相见”
“那天的情景如今仍然历历在目,我与心爱的姑娘分别,卡佳为了不让我有多余的牵挂,嘴角照例挂着迷人的笑容,并用温柔的话语不住鼓励我。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在承受着分别的痛苦,因为她从小就是个爱哭泣的姑娘”
“我们最后一次在林中漫步,我虽然心里感觉不安,但卡佳的笑容仍让我放心了许多。我们在那棵橡树下相拥了好久好久,然后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赶向商行准备出发。我知道卡佳在背后望着我,但我不敢回头,我害怕她看到我泪水涟涟的双眼”
幽灵娓娓道来,修女脸上改换了鄙薄痛恨的神气,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你要我们做什么?”她叹息着问道。
“如果你们路过布莱顿,请务必去找卡佳,叫她替我做件麻布衣衫,衣衫不用缝制,也不用针线,在没有水也不下雨的井里浆洗这件衬衫,在寸草不生的远方找个荆棘晾干,她就是我真正的爱人。”
“嗯?!”众人听到不合理的要求露出诧异的表情。
“叫她替我找一块地!”幽灵不理会他们不解的神情继续说道,“就在咸水和淡水之间,用一只羊角犁地,用一粒胡椒籽播种,用一把皮镰收割,用石楠扎成一束,她就是我真正的爱人。”
“嗯,原来如此吗”维克多若有所思地看着幽灵。
“你叫特拉夫金吧,”修女却不独宽恕了他似的,怜悯地看着他,“我会把你的委托带到布莱顿的。”
“谢谢!谢谢!好心的女士,还有先生们,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幽灵欣喜若狂。
“有人经过这里?”伊恩闻言眉梢一挑问道,“过去了多久?”
“过了多久”幽灵抱住白色透明的手臂,右手抚摸着下巴,皱起眉头,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他交叠的双臂和手指与下巴好像雾气融合成一团,失去了轮廓,只一个大概的模样,“我近来懵懂,不知过了多少时节。只记得上一次那人离开后,身后的落叶松青了两次,黄了三次。”
伊恩锁起的眉头舒缓起来,“既然树是落了三次,发了两次,想必快三年整了。他是什么人,以后就没回来”
幽灵突然露出恐惧的表情,“幸亏他没回来,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那是个坏人!”
“你能分辨好人和坏人?”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站在树下等人,他从南面过来了,我拦住他,恳求他帮忙。当他听完我的请求,冷笑几声,抽出武器就攻击我。我受了伤,勉强逃走,身边携带的行李却被他抢走了。”
“他竟然能伤到你?!”维克多和玛格丽特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只是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幽灵无辜地说道,“他抢走了我为卡佳准备的未来,只剩下一样东西,”他看了众人一眼,狠了狠心又说道,“你们肯给我带信,我就把它当做报仇送给你们。”
“我们不是那样的人!”维克多摇头道。
“不要在意,先生,那是我偶然捡到的,不知道用处。但你们一看就知道是高贵的人,一定知道它的用途。它就在这棵树的背后,我把它埋了起来。只是,”幽灵顿了顿心虚地又说道,“只是东西被那人抢走了一大半,仅余下一小部分了”
伊恩在幽灵的指引下,从树下腐质中挖出一个生锈的金属瓶子。他抖了抖表面的泥土,拔下木塞,倒出一个旧羊皮卷。他将那块破损的羊皮卷展开,上面是粗粗的曲线和密密麻麻精灵文字的标注。他心中一动,手伸进次元袋内,过了好久,才从一个角落找到一张发皱的羊皮纸。他把皱起的羊皮纸铺平,发现羊皮纸正好残损了一角。他将幽灵赠予的小块羊皮纸拼接在那张羊皮纸残缺的位置,直角突出部分与呈直角凹进之间有一种大致的吻合。
在羊皮纸上面,伊恩用手掌轻抚,低声地自言自语,“原来是那个坎塔利村出来的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