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法师阿雷纳斯看伊恩一眼,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是自然之子,各有天赋和禀性,往往各有专擅,各有侧重。在八大学派中,有的人适合学亡灵术,有的人适合学幻术,也有的人适合学咒法,而使其可以在同样经验甚至没有经验的情况下以高于其它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因为每个人作为一个个体,都有它的独一性,特殊性。即便同一个学派之内,往往也有不同的分支领域,就比如你刚才提到的塑能学派,有的人擅长烈焰,而有的人擅长寒冰,而有的人可能在闪电一支颇有造诣,可他们对于其他的分支魔法,就显得不是那么出类拔萃了。”
“这是个人生来所具有的特点,一个人大脑的存的某些差别等造成的,它是在每个人成长之前就已经具备的成长特性,是后天才智发展的基础。有些人天生对一些事物或在一些领域具备天生擅长的能力或者天生执念和极大的热情,他们找对属于自己的道路就事倍功半前途无量。”
“人的智慧和阅历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和磨砺积累。但魔法不在此列,普通人根本无法学习和使用,魔法是特殊的知识,具有特殊的意义,拥有魔法天赋的人万中无一。魔法只有天才和天赋才能发展,天赋的天花板就是每个人魔法造诣的天花板,就像马戏团的动物记数字一样,智力决定了它们的上限,而人在魔法面前,同样是一种记数字的动物。”
“其实我”伊恩很想告诉魔法师他说的这些他都听过,他在给卡米耶伯爵做侍童时因为伯爵的宽厚,他得以有大把的空闲追随伯爵的弟弟学习魔法知识,并不仅仅局限于魔法发展的历史和曾经存在过的威名赫赫的大魔法师,抄录、手势、冥想、甚至可以懂小部分龙语,他在前往法师塔时已经能感应到魔网的存在。
但这些伊恩还没来得及说出就被打断了。魔法师并不需要他简述他的一切,显然早就另有安排。他指着一个各种金属、木料和白骨拼装成的丑陋的高背而狭窄的坐椅对他说道,“伊恩,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不是希望我收你做我的弟子吗?我经过慎重考虑,我非常乐意接受你的请求。但我刚才说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魔法师的,我需要给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看你有没有成为魔法师的资质。你也不希望做无用功,是吧?我知道你在害怕,你完全不用害怕,它的外表虽然丑陋,却是魔法学徒必须经过的一道考核,每个魔法学徒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对吗?”
伊恩顺着魔法师指的望去,这是一张由光滑可鉴的白骨、饮饱血液的腐木和锈迹斑斑的碎铁块拼凑而成的座椅,不见铆钉,也没有绳带捆绑,仿佛是一个发着癫痫的小孩子用哆哆嗦嗦的手无意识捏造出来的残次品,在实验室幽幽绿光映衬之下,安静地蛰伏在那里,散发着阵阵森气息。
座椅中填充的尖爪和獠牙外龇着,形成满布座椅的尖刺椅背主体是一整根脊椎骨,伸开的肋骨形成对称的圆弧形,边缘参差不齐,断断续续十分难看扶手交叉处用一颗经过秘法或药水缩小的人的头颅包裹,空洞的眼眶内发出惨绿的光芒,下颌骨时不时上下相交,牙齿咔咔地轻响。坑坑洼洼的椅面填充满油烂泥巴般的碎肉和血管若隐若现的肉瘤,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
伊恩看到那把椅子,先自怯了。他心里阵阵感到不适,并隐隐地恶心。刚吃进胃囊里的食物翻涌上漾着。他努力压制住这股冲动,不敢多看那把椅子,头低低地搭拉在胸前,低得连眼睛也几乎看不见了,只张开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气。
“孩子,别害怕,你是若瑟夫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害你呢?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魔法师阿雷纳斯看出了伊恩的犹豫和不安,它温言安慰道,“魔法就是这个样子,自成系统,游离在善与恶之外,有许多凡人不理解和恐惧的地方。你想要成为魔法师,就要接受它,习惯它,认同它。如果你连第一步都接受不了,你永远都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
伊恩勉强点点头,显得是那么温驯而又机灵。因为伊恩心里明白,在这种事上惹怒和反抗魔法师是不明智的行为。他在无力反抗一个拥有法师塔的大魔法师,尤其在这个有求于人的时候。他必须压下心中的恐惧,乖乖地配合。他曾经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复仇,那么这一点点小小的感官上的不愉悦又算的了什么呢。
伊恩身体前倾,只感觉脖颈和脊柱硬梆梆地,不灵活,不舒服,但懦弱与犹豫却被死死压制住了。篡住拳头,紧抿着唇,眼睛微微眯起,眉头紧紧皱起,胸膛忽而充满无限勇气。伊恩几步走到座椅前面,转过身体,重心后仰,头脑微眩,屁股深深陷进座椅之中。
在与伊恩接触那一霎间,椅子发出兴奋地尖叫,激动地颤抖,他忽然害怕椅子会自动解体。不过伊恩的担心白费了,椅子在一瞬地鸣颤后,就没有了任何异常,也没有脓汁迸出,与一把寻常椅子无异。只不过座上许多尖刺,坐上去只会令伊恩感到不适,亦无法让他可以靠着椅背。
“很好,很好,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好,”魔法师不住地夸奖,“把身体放松,慢慢靠在椅背上,放心,那些凸起不会伤害到你,它们起到按摩的作用,让你解除疲劳,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对,对就这样,放松,再放松,把手放在扶手上,眼睛看着我,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一切交给我。”
魔法师站在旁边慢慢地诱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