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化身厉鬼耗费的时间，远比石楚生意料的时间要长，比蜗牛还慢，等到半夜，这家伙脸上才出现了一条条蜿蜒的黑线。

嗯，眼神也不够凶残。

嘴里也没长出獠牙。

指甲盖才刚刚发黑，还没长成利爪。

你倒是快点长大啊，哥还等着跟你好好聊聊天呢？

吃完一桶没滋没味的方便面，石楚生随便看了无间道系列电影的第二部，刚要接着看第三部，身后呼的一声，颈后脖子上吹来凉凉的一股气息。

在他身后，化身厉鬼的卢克，高高抬起一双利爪，猛地向石楚生脖子上咔落！

突出眼眶的大眼珠子，露出凶残狠毒的凶光。

嘴角尖利的两颗獠牙，狰狞无比。

石楚生头也没回，手腕一晃，手腕上的锁魂链嗖地向后飞出，末梢一下卷住了卢克的脖子。

抖手一颤，身后的厉鬼嗖地飞起，直上屋顶。

石楚生摇动手臂，化身厉鬼的卢克像风筝一样在天花板下绕圈飞来飞去。

“卢哥，好不好玩啊？谈谈你的想法？”

“杨超！你个混蛋！有种放我下来！我要杀了你！让你陪我一起死！”

化身厉鬼的卢克，声音很洪亮。

嗖！锁魂链凌空而下，噗的把卢克惯在地上！

紧接着一抖而起，卢克嗖地飞起，又撞在天花板上。

上下来回，不断的撞击。

“脾气还挺大！”石楚生仰躺在转椅上，单手挥舞着铁链，上下抖动。

折腾了十几分钟后。

卢克挺不住了，发出一声惨叫，“住手！住手！杨超，我错了，不该招惹你，快松开我！看在兄弟一场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一回，求你了。”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以为化身厉鬼就能报复，没想到杨超好像就等着他这样做一样。

有种撞在枪口上的感觉。

对这样的人下毒，卢克感觉自己死的不冤了。

“兄弟？你还拿杨超当兄弟？”石楚生将锁魂链一拽而回，与卢克对面相视，“你把杨超当兄弟，还下毒害他？告诉我，为什么？”

卢克两只利爪抓住缠在脖子上的铁链上，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杨超’，“我错了，没想到你不是普通人，超儿，哥给你赔罪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收了人家的钱，就该替人办事，真正想害死你的人不是我啊。”

“哦？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他给你多少钱？为了什么事？”石楚生摸起桌上的烟盒，叼了一根在嘴上，啪地点燃。

“给我一根烟。”卢克需要冷静一下。

有些事太难接受了。

石楚生一弹烟盒，一根烟弹出，飞进卢克嘴里，打火机凑了上去。

卢克深深吸了一口，神色渐渐稳定，“我让你撞死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

石楚生脑袋嗡的一声：果然是他指使杨超撞死了我！

我跟你卢克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么？

他强忍愤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卢克喷出一股浓烟，“我给你的银行卡，是那个人给的，他怕你走了风声会连累他，就让我把你解决掉。”

“指使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石楚生心里紧张的怦怦跳，没想到自己的死，真不是一场正常车祸，而是一场蓄意谋杀。

“叫程睿，说出来你也不认识，他是讯通广告企划部的部长，贼有钱。他给了我四十万，让我找个人解决掉那小子，咱们四个人就你最合适，我就把那张二十万的卡给了你，哥眛下了其中一半，你别介意，咱们俩都是承担风险的，要是你放过我，剩下的那笔钱哥全给你。”

程睿！程睿！

果然是他！

果然是他啊！

我早就该想到了，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了！

石楚生浑身剧颤，手里的香烟一把攥紧手心，狠狠捏碎，鲜红的烟头化作星星点点的火光落地。

“超儿，你干嘛这么激动？你也知道我是受人指使的，咱哥俩合伙赚钱，都怪当哥的太贪心，想把你那一份也据为己有，都是我财迷心窍啊……”

“够了！你他么该死一万次！”石楚生一声咆哮，一巴掌甩在了卢克脸上！

叼在他嘴角的烟卷嗖地飞了出去。

卢克捂着腮帮子，不解的问，“超儿，死的是我不是你啊？你他么还打我一个死人干嘛？钱你也赚了，放过我不行啊？”

“放过你？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你这该死的人渣！败类！”

卢克定定看着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杨超’，突然脸色大变，指着他道：“你，你不是杨超！你不是杨超！换成杨超，他早就追问那二十万的下落了，你是谁？你是谁？”

石楚生恶狠狠瞅着他，“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就是被杨超撞死的那个人！”

卢克惊恐的看着石楚生，拼命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早已经死了！你早已经死了！”

“实际上，你第一次下毒，杨超就被你毒死了，我是借他的尸体还魂，明白了吗？”石楚生冷冷说完，一巴掌抽在卢克脸上，“你这种人渣，根本没有化身厉鬼的资格！”

啪！又是一记耳光！

“因为你的怨气，是一种残忍的自私，根本不成气候！”

啪！又是一记耳光！

“我明白你为什么化身厉鬼这么慢了，因为你不够资格！”

啪！啪！一顿疯狂的耳光不断的在卢克脸上响着。

石楚生满腔恨意，将化身厉鬼的卢克，活活打回了原形，身影逐渐的暗淡下去，最终一记耳光从他腮边直接穿越而过。

倒进转椅里，石楚生看着被打懵逼了的卢克，重新点上了一根烟。

程睿，你真狠毒啊，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弄死我。

抢走了我的晓慧，窃取了我的劳动成果，竟然还不够？

程睿，我要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晓慧，对不起了，那个人渣配不上你，他配不上你！

一想到李晓慧，石楚生胸口像被插了一把刀一样，钻心的痛楚。

将烟蒂在烟灰缸狠狠捻灭。

石楚生摸过桌上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李晓慧的手机号，石楚生能倒背如流。

李晓慧好像没睡，很快接听了。

“您好，哪位？”

石楚生听到这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眼角不由湿润。

“你好，你朋友托我问候你，你最近还好吗？”

“还行吧，你是哪位朋友啊？我听不出你的声音，咱们见过吗？”

见过吗？

这三个字现在石楚生听来，心如刀绞。

谈了三年恋爱，耳鬓厮磨，我们见过吗？

多少花前月下，多少海誓山盟，我们见过吗？

石楚生拭去眼角的湿润，“没见过。”

“哦，那谢谢你的问候，我很好。”

“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石楚生慢慢说道。

“谢谢，你真是一个好人，这么晚了还打电话问候我，能透露一下我们共同的朋友是谁吗？”

石楚生心中痛楚，关心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啊！

“晓慧，别问了，多保重！”

石楚生刚要挂掉电话，里面穿出李晓慧急促的声音，“你等等，我觉得你的语气，很像一个人。”

“对了，你是石楚生！对不对？”

三年的相恋，他们不知说过多少绵绵情话，打过多少次电话，仅仅从语气上，聪慧如李晓慧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猜不到他是谁？

“楚生，楚生，是你吗？你过得还好吗？你去哪儿了？”电话里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哽咽。

“晓慧，你是一个人吗？”石楚生感觉到，李晓慧这么无所顾忌的说话，程睿肯定不跟她在一起。

“我在医院陪妈妈，你是不是石楚生啊，快回答我！”

“我不是……我叫杨超。”石楚生艰难的说出这个名字，瞬间泪流满面。

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现在是杨超的面目，就算是出现在李晓慧面前，他也不敢承认自己是石楚生。

多么痛的回答？

对自己曾深爱的人，说：我不是我。

“你真不是？”电话那头的李晓慧还在怀疑。

“真不是，你应该听得出声音不同。”

“……”一阵沉默。

“咳咳，晓慧，你妈妈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石楚生知道李晓慧是单亲家庭，妈妈生病住院，她只能请假照顾。

“妈妈得了血癌，正在透析。对了杨超，你是石楚生的朋友吗？”

“我不是……也不认识他，晓慧，你妈妈这病多久了？”

“一年前发现的，为了给妈妈治病，我的积蓄全花光了，向别人借了很多钱，不过还好，妈妈的病情稳定了。”

“你说的石楚生，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对不对？他好像不知道你妈妈得了这种病是不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

“是的，我没让楚生知道，也不想让他知道，他经济情况很不好，家里还有个老父亲，全靠他节假日打工维持生活，楚生还要读书，他太不容易了，我不能拖累他，就跟他提出了分手……”

“晓慧，你这样做，对石楚生是不是很不公平啊？你应该坦白告诉他啊？”石楚生脸上，泪水纵横。

“不，他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我配不上他，只会拖累他……”

所以你就跟我分手，跟程睿借了钱，出卖自己，跟了那个人渣？

晓慧啊晓慧，你善良的太傻了，你为了你妈，毁了自己一辈子啊！

石楚生心痛的弯下了腰，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没用，在晓慧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一无是处。

他现在全明白了，李晓慧依然爱着他，依然还爱着他。

可已经全晚了，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是程睿，是卢克，是杨超，是他们亲手毁掉了他和晓慧的未来……

“不，晓慧，你是个好女孩，只有你配的上他，如果有来生，他会永远守着你，一辈子……”

石楚生挂断电话，手中的锁魂链一紧，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长笑。

嘭！卢克的魂体轰然爆裂，消散一空。

那一声长笑，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