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后,第一件需要敲锣打鼓的事情,应该就是越夏终于要出国了吧。本来越夏打算三月就走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没有走。
“石心,越夏老师明天就要去美国深造了,很多事情你得接过来了,晚上你定个酒店,咱们得给越夏老师送行。”,越夏临走前,李教授前来嘱咐。
“好的,李教授。”
当夜,送行宴上的盛况,以及李教授对越夏的夸赞等等,不在话下。
聚餐结束后,李教授又一次上来嘱咐,“石心,越夏是明天下午的飞机,你得开车去机场送行,咱们很多老师都要过去,你不要忘了。”
这是什么意思?在群里不是已经通知过一次了吗?为什么还要单独提醒我?鬼才会去送他。
第二天下午,实验室的人都去送行了,办公室都差不多走空了,索性,就回出租屋了。
“老公你不去啊?”
“我出国的时候越夏也没有送我啊,最后还是我师弟送的呢。现在反过来,为什么我要去给送他啊?好像我上赶着讨好似的。下贱!”
“你这样是不是太亘了,李教授昨天特意提醒你,让你去送行。你不去,这不是和他对着干吗?”
“我最瞧不上的,就是这些个虚招式。再说了,我得做出态度,我还要带下面的学生呢,不能自己先调了身价。”
“你的学生也没去?”
“没去!”
“我的天啊,你这是公开挑衅啊!”
“李教授已经把很多的工作移交给我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位置。李教授顶多,也就是让我爬的慢一点,但是他也就是给我个下马威什么的。实验室想出成果,离不开我。那几个老师你也看到了,都是些贴在李教授身上的蜱虫!”
“老公,你这是什么职场路子啊?你打算一直这么和李教授对着干啊?”
“我可没和他对着干,我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没僭越,没争抢。”
“你牛,老公,你这是路子野,野路子可能会绕远道啊。”
“我又不想当官,野点儿也不怕。再说了,咱们还有夏日和穆林呢,他们和李教授一样,也都是处级干部。随他去吧。副教授、教授那都是看文章和项目的,就算李教授不往上推我,他们也会用力的。最慢,五年我也能上教授了。”
“项目?你这么折腾,你就不怕李教授今年还不让你中基金吗?穆林和夏日对基的控制力度可没有李教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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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名说的,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李教授让我参加基金申请,说等基金申请下来,正好我已经留校了,什么都不耽误。当时真心的感激他。认认真真的写好了标书,给人家写了这么多年的标书,总算轮到给自己写了,那个热情劲儿自不必多说。
基金分两个阶段,涵评和上会。
涵评,是第一步。基金的申请本子会被发到的多基金的人手中,由他们进行第一轮的筛选,通过涵评的,才能上会。
上会后,再由行业内的大佬做最后的决定。
每年五月份,评上会基金的时候,李教授都要去北京开几天的会,决定最终赢家。
金属加工行业,圈子小,大佬就那么几个,大家都是互相帮衬的。
每年涵评开始,是圈里最热闹的时候。大家都互相打电话问,看看自己的基金本子发到谁那里去了,如果幸运,发到了自己认识人的手里,那就可以上会了。
“李教授,咱们用不用打电话问问本子去哪里了?”,四月份的时候,找李教授,看看能不能运作一下
“哦,我给你问问。”
李教授半躺在老板椅上,打了一圈的电话。
“没找到啊,看来是发到不认识的人的手里了,等等看吧。”
本来以为完了,结果老天开眼,竟然上会了。心想,这下可好了,李教授是评审组的,只要上会,那基金就是稳中了!入职就能拿到青年基金,算是开门红了,以后作研究就不用拘着了。
最后终于捱到了出结果的日子:没中;越夏,80万。
出结果的当天,还特意到食堂和李教授来了一个偶遇。
“李教授,今天在食堂吃啊?”,我装作意外的样子。
“啊,是啊,家里也没人做啊。”
“李教授爱吃馒头啊?”,没话找话真难受。
“对啊,我们家原始山东人,闯关东的时候才来的东北。骨子里都是爱吃面食的啊。”
“李教授,我想和您请教点事。”
“说。”
“我今年的基金没有中,我想着,到底是文笔太差了,还是内容不好。我想好好讨教一下,明年争取能中。”
李教授放下手里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抬头望扫视了一下四周,才回答说,“石心,你马上就要留校工作了,很多东西,为师的点一点你了。有的时候,被选中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我望着李教授,没有回话。
“听说你新买了辆车?”
“是,其实不是我买的,是我岳母给我女朋友买的。”
“你们现在的生活多好啊,一上班就能有车开了。想想我们那个年代,结婚的时候,有台收音机那都了不得了。你们现在的生存环境很好,你得知足了。”
“呵呵...都是父母给的。”
“越夏出国后,很多事,都要交给你做,你学着越夏怎么办事的。基金明年在申请,你年轻,不用急。”,说完李教授就收起碗筷先走了。
听他话的意思,基本是两个要点。
第一,我家有钱,不需要基金。
李教授也有钱,自己的女儿在美国也买了宝马车,他的女儿为什么不需要知足?再说,李教授那个时候是什么时代?那个时代谁不穷?
第二,我得学习越夏的做事方式。
学越夏?学越夏当狗吗?算了,这个基金爷还真就不想再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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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李教授那些含沙射影的话,觉得心寒。科研行业,也要来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有这样的老骨头在,国家科技怎么发展?
算了,没那些个闲工夫和这些老骨头玩儿。等国家发现你们的这些勾当,你们迟早是要玩完的。
“我回来一年了,鞍前马后的干,最后呢?不是也没有让我中基金吗,如此一来,我还不如活的洒脱点、自由点、有尊严点。如果基金只能用尊严来换,我选择尊严。而且,他们的玩儿法太危险!”
金名摸了摸我的头,“你开心最重要,不需要整日总想着赚钱。对了,于朋现在怎么样了?越夏的活,不是应该他来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