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是上午十点的,上50分钟,休息10分钟,再上50分钟,就可以去吃午饭了。
提前15分到达教室,我居然是第一名!深刻的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过于兴奋了。
反正教室也没有人,索性来了一次仪式感。把亲手做的教学用具轻轻的、齐刷刷的摆在了讲台边上的小桌子上;用金名给我带的纸巾,抹干净了讲台上的粉笔灰;然后把保温杯摆在讲台不容易碰到的位置;最后检查一下黑板是否擦干净。
一切妥当,拿起粉笔,写下了我人生中,第一堂课的标题:机械制图。
多好的题目,一笔一画,都是自己画出来的。歪了不怕,擦了重新画,现在的电脑制图,连修改的痕迹都没有了。怕只怕,错了不改,一错到底,忽略了细节,毁了自己人生,毁了机械行业,毁了加工业,毁了人类未来。
大约剩5分钟上课的时候,学生们开始三三两两的进教室了。最先来的是两个女生,坐在了最前排。男孩子们都是从后向前坐的,最后进来的男生看后面没了位置,不情愿的坐在了第二排。
想着9年前,自己也和他们一样。
那时候自己也是挑最后一排坐,经常和虫哥趴在桌子上,一睡就是俩小时。快下课的时候,印章怼醒我俩,“今天该谁去食堂占座了?快去,一会又没地方了!”,每到这时,虫哥会一机灵的坐起来,用手抹干净下巴上的一片口水,“我!”,然后就从教室的后门溜出去了。
那个被老妈一直送到寝室的傻小子,那个只知道在课堂上睡觉的傻小子,那个每周包三次夜的傻小子,那个考试常常挂科的傻小子,如今,居然穿着衬衫西裤,站在这个讲台上,给另一帮傻小子们上课!
曾经为自己的职业做过很多的设想,但首先排除的,就是当老师~,造化弄人啊~
“咳咳,时间差不多了,都来齐了吗?”,装腔作势的问这些个傻小子们。
“都来了吧~”,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迟疑地回答着。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叫石心,这是我的QQ号,有事可以给我发信息,也可以去主教学楼12楼的实验室找我,不要去教研室,我很少过去。”,上本科那会儿,我的老师可没告诉我们怎么联系他们,或者...是睡过去了~
“有疑问的一定不要拖,要及时问。有专业外的事情,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联系我,我尽量帮助你们。行了,大家把书拿出来吧。”
“老师,你是上课前点名,还是下课前点名?”,一个看着吊儿郎当的大个傻小子,一手拖着腮帮子,低着头,眼睛也不抬的问。
他显然是怕我发现他,本科时,虫哥也干过类似的事儿,结果被老师一顿神怼,然后赶出了教室。当初的那个老师,是文青。
如今自己站在讲台上,才发现,其实学生在下面干什么,老师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是想管和不想管的问题。
“我的课,不点名。”
自己在大学走过9年岁月,深知强扭的瓜不甜。学生若是真的不爱上课,还不如放他们出去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
“不点名~”,“给室长发信息,不用着急起来了~”,“这个老师真好~”
下面的学生听后,开始了一阵小声的骚动。
“行了,安静一下,开始上课吧。”
到了第二个50分钟的时候,已经有学生睡在桌子上了。索性就放慢脚步,说点儿无关紧要的内容。
喝了口花茶,琢磨着,得说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吸引一下学生的注意力。
“我们讲一下‘标准’吧。咱们有国家标准,有国际标准,还有非标,等等。举个例子,咱们国家用的插头,都是三项插头或者两项插头吧?这是咱们中国的国家标准,简称国标,不是国标舞啊!”
学生都笑了起来,看来已经触到他们的兴趣点上了。
“如果你去欧洲,欧洲的插头是圆的,那个叫欧标;但是英国在欧洲比较特殊,他们用的是三个大方的插头,那就叫英标...”
一边说,一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起来。
“日本的和国内的一样!一样一样儿滴!”,一个正睡着的东北傻小子突然接话,引起一部分傻小子们的哄笑。坐在最前排的一个女同学回头瞪了一眼那个接话的傻小子。
“韩国不行,韩国是圆的,去韩国得带转换头!”,另一个傻小子又补充道。
“泰国可以用国内那种两个平行的扁插头,三项的不行!”,第三个学生加入进来。
不一会儿,刚刚睡觉的那几个傻小子也都坐了起来,加入到讨论中。一直东拉西扯的说到了下课,都还意犹未尽。
“我们医学院校女孩子多,和你们可不一样。学生都可勤奋了,早早的就去教室占座,都争着坐第一排呢。而且最讨厌整天胡扯的老师。”,午饭时,金名边给我夹菜边说。
“这些傻小子,只要是讲和专业不相关的,就来劲了。”,我迅速的往嘴里扒拉着韭菜炒蛋,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其实也正常,现在的大学生啊,高考以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报的专业是个什么东西。要么就是家长的志向,要么就是家长朋友口中的赚钱的好系,再不就是啥也不懂,随便的添了个志愿。根本都不是他们的爱好,哪来的兴趣听课啊。”
“想起来两年前,找我帮忙报考的那个远房姨,他儿子就想学建筑,我那个远房亲姨就非要孩子报测绘。因为他们家在测绘局有认识的人,以后可以给孩子找个好工作。孩子死活不同意,那个远房姨就让我劝劝她家孩子。”
“结果你把那个孩子‘劝’的更坚定的学建筑了,哈哈哈....,现在还埋怨你呢吧?”
“有些家长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完全不在乎孩子想要的东西。最后很多好孩子,都变得势力贪财,连个梦想都没有。一个人如果连梦都懒的做了,那得多可悲。”,我放下空碗,拿起水杯漱口。
“做梦啊,做梦成亿万富翁啊!哈哈哈......”
“那不是梦,是陷阱。”,我靠到椅子上,伸了伸上午站的僵直的老腰。
“算了,你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量让这些学生,尽量学到些有用的知识。他们要是不爱听,你可以多讲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把专业课的知识嵌入到里面,好歹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是啊。我得先走了,宝宝,李教授中午约我谈话,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晚上不要做饭了,咱俩出去吃。”,吻过金名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