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英国记得要多吃蔬菜,不要两个多月后变成英国人的身材了!不要不舍得花钱!要记得每天跑步”,金名在机场安检口外,拉着我的手臂,舍不得放我进去。
“嗯,你要正经吃饭,不要天天吃薯片,要按时睡觉,别总熬夜”,我也不舍得把她一个人扔在瑞典。
直到只剩半个小时登机的时候,我才恋恋不舍的进了安检。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抵达曼彻斯特。
记得上一次来英国,是金名在英国留学,我来英国陪她过年。
那时,英语烂的没边,入境的时候,因为听不懂海关的问题,差一点被遣返回国。
现在回忆起来,已恍如隔世。
突然意识到,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挪威留学,博士毕业,成为大学教师,带硕士博士,国内第一次买车,被梁老师聘回欧洲做博士后,瑞典第一次买车,发变得易如反掌
2013年前,只懂得打网游的石心,怕是敲碎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你好,欢迎回到英国。”,到达海关,胖胖的工作人员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
“石心,来英国的目的是什么?”,海关工作人员翻看了我的护照后问。
“出差。”
“上一站是哪里?”
“瑞典。”
“要在英国呆多久?”
“两个月零两个星期。”
“出差目的地?”
“曼彻斯特大学。”
“为什么到曼彻斯特大学出差?”
“项目合作。”
“项目主要做什么?”
“人工智能。”
听我说完,海关的工作人员仔细的看了我一眼。
“欢迎来到英国。”
我接过护照,穿过了那个两年多年前,差一点没进去的,玻璃门。
此时觉得自己走路带风,特有范儿,王者归来的感觉。
坐着公交车到了我在英国的寄宿家庭。
这是一栋很古老的别墅,三层楼高。
来开门的是别墅的女主人,安吉。
她大约六十岁左右,矮矮胖胖,是典型的英国人长相和身材。
安吉身后跟着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
“石心吧,欢迎来到曼彻斯特。快进来。”,安吉热情的把我迎进屋,“别看汗克长的大,但是只有六个月的狗龄,它不会咬人的。中介说,你是喜欢狗的对不对?”
安吉一定是知道国内某些群体对狗的态度,所以在我到英国之前,她就反复和我确认,是不是不讨厌狗。
我和金名养过两条狗,都是当儿子养的。我选择安吉家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她家有狗。
“对,我特别喜欢狗。”,我抚摸着汗克黑亮的脑袋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着简单规律的生活。
早起跑步遛汗克。安吉很感激我,因为我省去了她遛狗的麻烦。
然后,就是去英语学校上口语课。
口语课一共只有三个学生,我,一个韩国主妇,还有一个巴西主妇。
这两个主妇都是因为老公工作变动来英国的,闲来无事学学英语。
下了口语课,先去吃一顿中餐自助,然后就直接回到安吉家,和安吉夫妇聊聊天天,看看电视。
和很多其他的英国人一样,安吉夫妇极其热爱饮酒。
他们喝的红酒是论箱买的,两人一天一瓶红酒。
安吉老公因为过度饮酒,手的协调性已经受损了,一直处于微微颤抖的状态。
这段日子,过的简单、悠闲。
英语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英语语境真的是,比做多少题,听多少听力都管用。
十月中旬时,罗宇联系我,开题答辩结束了。
“老师,答完辩了。”,电话那头,罗宇依旧沉稳的声音中,多了些惆怅。
“怎么样?”
“效果不太好,质疑非常多。”,罗宇阴郁的说。
“答辩老师提什么问题了?”,我很期待其他老师的质疑,别人的质疑是提高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嗯第一个问题是说,咱们随机生成的数据,不符合实际加工的规律。”
“谁提的?”
“李教授。”
“我们的数据当然不符合实际加工规律了,因为我们用的是随机数据啊。”
“李教授还说,咱们用的数据都不符合实际加工规律,那咱们找出的模型就更不符合实际了。”
“他提问题的点错了。我们是要验证,神经网络和遗传算法可以从几十万条的数据中找到模型,我们的目的是验证方法,而不是从数据中寻找模型。如果连随机的数据都能利用这两种算法找出模型,那有规律的数据不就更能找出模型了吗。”
“我和李教授解释过了,但是他还是揪着数据不符合实际规律的问题不放。”
“不用管他,他没接触过这个行业,他不懂。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就是,他说神经网络算法不行,因为他二十年前用过,什么都没有算出来。”
“神经网络算法有很多的分支。他用过的那个神经网络算法我知道,现在也确实被验证,那个方法不管用。但是我们用的这种神经网络算法是另一个分支,工作原理完全不同,不能相提并论。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还有什么问题?”
“再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了,就是单纯的群殴我。群殴时间长达十分钟。”
“变态吗?怎么殴的?”,这种打击学生自信的方式,是我最反对的。
“语言攻击,说我们做的东西太虚,没有实际用处,漏洞百出。还嘲笑我。”
“嘲笑你?这么下作的事情他们都做的出来。”,在我眼里,这些欺负学生的老师,就像回家打媳妇的男人,无能!
“我和他们说,我在研究生阶段可以发表四篇,他们听完后,笑的前仰后合的。他们说,咱们学校博士,四年都发不出一篇,我一个硕士想发四篇,是痴人说梦。”
“他们拿烂博士来作标准,也真是有水准。罗宇,该讲的道理,你是否都已经和他们讲清楚了?”
“我就只能讲我知道的,就是我们讨论过好多次的东西。但是,我毕竟知识有限,没有办法理解所有的东西。比如说李教授用过的那种神经网络算法,我压根就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办法回击他的问题。”
“没事儿,随他们怎么说,你别往心里去。你刚开始做,很多东西不懂很正常。慢慢的,等你懂的多了,就好了。我心里有数,你就按着我的思路做,没问题。”
在瑞典这么久,看了几千篇的文献,对科研走向的把控,还是非常自信的。
“那行吧,你说能做,那咱们就做吧。”,罗宇的情绪依旧很低落。
“罗宇,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影响因素,一个月的时间找模型。科研上遇到什么问题,及时和我沟通,防止偏离航线。”
“好,我试试吧。”
“对于外届的声音,对你的科研有实质性帮助的,一定要听。但是,对于那些风言风语,就要学会滤过。心理上的困惑,也尽量和我讲,我们一起面对解决问题,心态有的时候比能力还重要。”
“好,我知道了。”
人们常讲,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我想,这些所谓的导师,可能对这句话有误解。
这个“门”,应该学术世界的大门,是个比喻而不是实验室的大门,真是存在的物体。
或者,这些所谓的导师们自己,都还没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