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见我不说话,继续说,“师兄,我是来瑞典交流的,不是交朋友的。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的,我也不需要浪费时间。梁老师团队里的人,除了您,我之前和他们都有过深度的交流了。”
“交流的结果,不太好?”,我笑着问。
“杨超群和李追风是博士,我就不说什么了,博士都分好坏,人也分务实和虚荣,人之常情。李彪和王洛就说不过去了。一个是国内的副教授,一个是斯德哥尔摩大学的讲师,但是,这些在他们身上就是头衔而已。”
“聊过你的研究方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做事儿的人。”,我中肯的说。
“师兄,我觉得和您非常聊的来,也和您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我和我们导师收集了很多的实验数据,文章也已经开始撰写,我想邀请您加参加我们的工作,呵呵,我是代替我们老师邀请您。”
“能不能问问,你们老师的基本情况?”
“诶呦,你看,我都还没有和您介绍我们导师呢。我们导师叫杨清,是京都大学的本硕博连读,他今年41岁,教授。我们老师,不太搞酒肉之交。就像我和您说过的,他不缺钱,就缺人才。嘿嘿,前天他还说,要是我能拐回去几个高端人才,记我大公。呵呵呵”
“呵呵。行,咱们要不想讨论一下你的文章?”
“太好了,师兄。要不下午吧,已经是饭点儿了。”
“都这时候了?”
“哈哈哈,是啊,和你聊的太投机了。”
“行,我们吃完饭,下午再聊。”
中午吃饭,人都很齐全,大家都在。
“师兄回来了。手痊愈了吗?”,杨超群见到我,开心的和我打招呼。
“还没好利落锁,你看这还包着呢。我这手术,把手指肚上的肉都切掉了,长得慢,且养着呢。”
“听以前也坏过手指的朋友说,他的手坏了,养了半年多呢。”,杨超群说。
“杨超群,你这是诅咒啊!”,王洛接话。
“诶呀,对不起,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杨超群忙解释。
“呵呵,大家就是聊天,没那么多说道。”,我笑道。
“梁老师,我的毕业论文快写完了,我下午给你看看吧?”,李追风问梁老师。
“嗯,行。”
“李师兄要毕业了?”,杨超群问。
“是啊,我今年年底就毕业了。”
“那你回国,还是继续留在瑞典啊?”
“我留在咱们组做博士后。”,李追风骄傲的说。
我心里一惊,这样的人也能留下来做博士后?他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看来是做实了。
我看向梁老师,梁老师只顾往嘴里送饭,没有搭话。
“石心,那个翟云的儿子,叫”,梁老师过了一会儿问我。
“崔小飞。”
“对,崔小飞。他毕业的事儿忙的怎么样了?”
“进度比较慢,得催着他。”
“翟云还说年底,让他的儿子在咱们这里读博士,年底前弄完不?”
“这个,就得看他自己的努力程度了。”,我回答。
“一会儿你吃完来,来我办公室,咱俩细聊聊崔小飞的事儿。”,梁老师说完,就收拾起饭盒走了。
“梁老师,我来了。”
“崔小飞的资质怎么样?”
“说实话,老师,我觉得,挺一般的。我得把每句话都说到了,一步一步都交给他,他才能做下去。他不能独立研究,挑不起大梁。”
“嗯,那这样的话,我就直接和他妈妈说,我的手里没有经费了,养不起博士了。”
站在翟云的角度上,我这几句话,可能害了崔小飞的一生。
但是站在崔小飞的角度,我是在助他成长,他也不能一辈子都只依靠自己的妈妈的。科研不适合他,博士的生活只会让他痛苦。他应该早点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
站在梁老师的角度,给他的团队里减少了一个庸人。
站在科研行业的角度,这里需要精英。
出了门,竟然看到莫全了。
“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赶快迎上去问。
“我昨天下午回来的,收拾收拾东西。”
“你这是”
“我和梁老师的合同到期了。”
“哦。”
“你还继续留在瑞典?”
“啊,是,我又和梁老师签了两年。你继续在法国?”
“是啊,法国那边的工作还没完成呢。本来还想和梁老师继续签约的,但是他没有通知我,就直接通知系里,我的合同到期了。”
“你还想继续和梁老师签约?”
“是啊,法国那边没有工资。梁老师这一下子就把我的生活来源给断了,下手真黑啊。”
这哥们的思维,真的是让我无语了。
他和梁老师之间的合同已经到期了,梁老师白给他开这么长时间的工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莫全不但不感激,还这样埋怨梁老师,真的是有点儿白眼狼了。
看来,不能说市理工生源差,就是这种世界名校,也是什么鸟都有。
“啊,呵呵。对了,梁老师的那个项目,你负责的那部分,有进展了吗?”
“他都不和我签约了,他的项目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会再做了。”
“那你这两年的文章,发够了?”
“有一篇文章,正在写,估计年底能发。其他三篇就那么地吧,梁老师还能追着我屁股要不成。”
莫全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没长知识,没长见识,也没长自知之明。
李追风和莫全是瑞典培养出来的博士,他们有着共同的特点,自负。
又因为他们接受了国内个别不良之风的影响,所以还一切向钱看。
这么多年的教育,都喂狗了,没有尊严,没有信仰。
“什么时候回法国啊?”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走了。”
“兄弟,一路顺风,以后常联系啊。”
“嗯。我法国那边的导师,非常厉害,以后,你有需要帮助的,就直接和我说。”,莫全说。
“呵呵,好,谢谢你啊。”
“老师,我不想呆在上海了,我想去瑞典,和您学习。”,回到办公室,收到马坚强的信息。
我赶紧给马坚强打电话。
“坚强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师,我来上海以后,并不是归国教授王马克带着我。”
“嗯嗯,这个我只知道,是他的下属赵一带你,他瞧不上你的教育背景。”
“是,老师。赵一从来不给我任何指导,每次我去和他讨论文章,他就说我的思路不行,回去重想,也不告诉我哪里不行。”
“文章发过来,我看看。”
马坚强把他的文章传了过来。
我看了一下,思路的漏洞确实很多。
“你不适合写方法类的文章。”,看过文章后,我评价说。
“是的,老师。和您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是先做实验,后写文章。老师,我知道我天子不够聪明,做不了哲学。这个想罚,我也和赵一表达过了,但是被赵一好一顿冷嘲热讽。他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我就不和您一一学了,总之他完全不考虑我的尊严。”
“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我和上海这边的学生关系都相处的挺好的。我一开始,以为赵一是对我一个人的偏见,但是和其他的学生熟悉了以后,才发现,赵一就是这么带学生的。”
“那其他的学生怎么样了?”
“其他学生也什么都不出。有一个学生,文章已经写出来了,也很逻辑自洽,但是赵一就是一直挑毛病,话都说的挺难听的。后来这个学生自己把文章给发了。”
“后来呢?”
“文章发出来以后,这个学生直接把发表出来的文章砸在赵一的脸上了,他对赵一说,你不配做导师。然后这个学生就要找学校领导,换导师。”
“那个学生已经换导师了?”
“一开始,赵一把他拦下来了,和那个学生又是道歉又是承诺的,但是那个学生说对赵一说,你肚子里没有墨水,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浪费生命,然后就直接找领导,把赵一换掉了。”
“嗯,这个学生挺有骨气的。社会上很需要这样的孩子啊。”
“所以,老师,我想去您那里,自费也去。我和他们不一样,本来我来上海就是寄养在人家这里,我除了忍耐,就剩离开了。”
“这样吧,你毕竟,名义上是王马克教授的学生,你先和王马克沟通一下。”
“老师,我沟通过了。王教授说,别的学生都能忍了,就你忍不了,你这样的学生到哪里都没用,早走早了”
“王马克就这么说的?”
“就这么说的,一个字不差。”
“真想不到,这就是在国外做了那么多年教授的人。本来以为你跟他能多学些东西,没想到啊没想到。”
“老师,我看明白了,王马克教授没有什么本事,他的科研能力很差,他回国,主要就是给本科上课。”
“太坑人了。上海那边,所有的老师都这样么?”
“不是的老师,其他的老师,多半还都不错。赵一是王马克从国外带回来的博士后,所以才能进这所的大学的。王马克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赵一做了。王马克对于我们给赵一工厂干活这件事,也是王马克默许的。”
“呆的不开心,就走吧。要不然也是浪费时间。”
“老师,那我能换导师吗?”
“可以,但是你得和李教授谈。”
“行,那我下周就回市理工。”
老人们,常常听到教授这两个字后,就立刻肃然起敬。
人们觉得,教授,一定又聪明,又无限光荣。
实际却不是这样。
教授,就是一个职业。在这个岗位上,有人负责任,有人不负责任。有人有能力担任这个职位,也有人是在滥竽充数。
其实,真的没有必要把这个职业过于神话。
对于硕士和博士,现在就像大家常说的那句话,一个牌匾掉下来,砸了一帮硕士和博士。真的满大街一抓一大把。这种工厂是的教育,早就使硕士和博士的学位变了味儿。
不是每一个都适合搞科研的,真的没有必要过于执着。
每个行业,都值得尊敬,谁都不要歧视谁。
哪怕是扫大街,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比那些整日衣冠楚楚的教授们更值得尊敬。
很快,马坚强就给我过视频来。
“老师,我和李教授说过了。李教授问我去瑞典是不是你唆使的。”
“啊?他竟然这么问?”
“嗯。我说不是,李教授就说,那就不要去瑞典了,回市理工吧。他说我可以转到他的名下。”
“那你怎么想的?”
“也行,只要能离开赵一,怎么的都行。李教授说了,回来后,我的博士毕业还是您来管我。”
“好吧,这事儿都你自己来定。我带你毕业没问题。”
这时,朝阳在门外敲门。
“坚强,我这边有事,有时间再说。我们现在,就可以立刻开始做你的博士方向。”
“好的,老师。那我先撂了。”
“朝阳,门没有锁,进来吧。”
“忙着呢,师兄?”
“和国内的学生简单聊几句。现在没事儿了,你来吧。”
“师兄国内还有学生啊?”
“嗯,都不是我名下的,但是都是我带着。”
“现在国内亲自带学生的教授不多了。”,朝阳说。
“哦?你们那边也有这样的事情?”
“有,很多老教授,都把学生给副导师了。要是副导师好,那还好说,要是副导师没有人性,这个学生基本就是听天由命了,教授也不会为了这个学生去批评副导师的。这情况,太多了。”
“我以为这事儿只发生在我们市理工呢。”
“我们系有个师兄,他的导师是我们学院的副院长。他当时就是冲着导师的职位去的,觉得副院长,靠谱。
结果,副院长太忙,根本就没有时间管他,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交给副导师管了。
但是这个副导师,说白了,就是一草包,什么都不指导。
我这个师兄自己出了篇文章,他的副导师不让发,因为副导师要评职称,所以想做这篇文章的一作。
可是我师兄面临着毕业,要是把文章给他了,他毕业就又得延迟一年。”
“后来呢?”
“后来我这师兄找副院长评理,结果被副院长痛骂一顿。因为那个副导师早就在副院长面前告过我师兄的黑状了。”
“还告学生的黑状,也真是醉了。”,我摇摇头,鄙夷的说。
“可不是吗。后来我师兄对副院长说,他要自己把文章发了。副院长说,你要是发,就别带我的名字”
“那他发了吗?”
“发了!不但发了,而且他还自费,去新西兰参加了这个杂志举办的会议!”
“厉害,咱们行业就缺少这样有纲的学生。老板其实都是员工教育他的。员工要是什么事儿都顺着老板,老板肯定就很任性。员工要是有骨气,老板自然也就老实了。”
“师兄,我和您的看法一样。但是,老教授怕是不好教育。所以有师妹师弟来和我咨询,我就建议他们找年轻的导师。就像我们导师,一心就搞科研,很少参加宫斗,没有什么私心杂念。”
“说实话,你导师,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正经搞科研的老师。”
“嗯。常听他说,也是读博士的时候,看师生间的宫斗看恶心了,现在不想让自己的学生经历这些。”
“难得。希望学术界早日太平吧。行,咱还是赶紧说正事儿吧,看看你的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