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个人蹑手蹑脚悄声走到余非则屋外,蜷缩着身子,隔着窗户偷偷观察房中动静,听里面传来阵阵鼾声,正要转身离开,只听得嚯嚓一声,一道闪电,这人一惊,赶紧俯下身子。又是几声低沉的雷声,轰隆隆作响。这人猫着腰两手两脚慢慢挪开,等查看了一下见并无异样,赶紧起身往楼下走去。
余非则见那黑影消失了好一会,半晌之后见无人闯入这才睁开眼。余非则并没有睡去,而是翻来覆去想着白天一切,正想着忽然察觉到门外有细微响动,可因天黑加上雷雨声难知屋外动静,便故意侧躺在床上打鼾假装睡去。
不想一道闪电伴着一声惊雷闪过,余非则借着电光看到一个人影一闪。心里一紧悄然提手运功,想着或是白天被人识破,便在晚上前来偷袭,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闯入。余非则心中起疑,忽然一想到隔壁顿感不妙,遂赶紧起身,提神运气走到隔壁门外。
他耳贴门缝,却因为雷声滚滚听不到里面任何动静,于是把心一横,直接推门进去,却发现铁衣早不见了踪影。余非则登时心胸中怒气难平,正要转身离开,却转念一想,赶紧将手伸进被窝,一摸仍有余热,赶紧发足追了出去。
铁衣冒雨出去在那柴堆里找出白天伪装身份用的柴捆,赶紧背起往客栈的后门去了。
出去后走了不远便到了一片树林,看到一个枝干扭曲的大树,铁衣长舒了口气卸下柴捆,当他正准备打开柴捆,又是嚯嚓一声,一道闪电,一个黑影出现在面前。
铁衣一惊,跌倒在地,借着电光,看清那人正是余非则。
铁衣正准备向他解释,却被余非则抢先道:
“为何这么晚还不休息,冒雨出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余掌门,不要误会……”说话间已悄然挪动脚部挡在那捆柴前。
余非则一见更是心中狐疑:这小子白天一整天都不离这捆柴,莫非这捆柴里另有玄机。便故意试探道:
“将这不世神兵藏在这一捆破柴里,真能想的出!贤侄是防他人还是防老夫啊?”
“余掌门,千万别误会,我见这白天人多眼杂,总不能背着它招摇过市……”
“好啊,你小子一开始就在骗我……”
其实余非则并不知道,本想试着出言一诈,看他能不能中招,果然,铁衣这时候还想着怎么向他解释,见他已经知道,便急忙应了。
余非则登时心中狂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小子功力我之前已经试探过,平庸之极,当下仍是深夜一片漆黑,何不……
一想到此,不由心生恶念。可见铁衣并无觉察仍顾着解释。
余非则叹道:你父往日与我颇有交情,不想一生得意之作竟成了索命之符。老夫久闻天诀弑月之盛名,可从未有缘一见。敢问贤侄能否容老夫一观?
借着一道电光,铁衣见余非则凶相毕现,右手微提显然已暗暗运功。
铁衣这才醒悟:自己刚刚还懊悔地认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想竟被他诈言谎骗。
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起先自己真以为这老匹夫是为了救父亲性命,此刻竟想夺刀,奈何自己哪里是他对手,可眼下无计可施,只能坐以待毙。
余非则见他迟疑并不知其心思,仍假装慰道:“贤侄大可放心,老夫只是借刀一观,别无他念,奈何这天诀弑月乃不世之神兵,习武之人,爱刀剑甚于性命,还望贤侄能体谅老夫之心……”
“余掌门,可否待他日……”
余非则一听登时语气大变,怒道:
“哪日?少在此诓骗于我!‘天诀弑月’天下谁人不知,武林中谁人不想?今日你已落入我手,我皓蛟山执掌武林的大业便在当下,老夫岂肯罢手!你自己拿与老夫还是要老夫亲自动手?”
铁衣听罢心中震惊,堂堂一派掌门为得神兵竟能如此下作,实在难以想象。苦于自己武功低微只怕是拼死也难保弑月不失。
“余掌门,我之前已允诺过,只要救得我父亲,这弑月自当归你……”
“你父亲?哈哈哈,这弑月已是我手中之物,他的生死还与我何干?”
“你……你一代宗师,传出去不怕被人耻笑吗?”
“怕,老夫岂能不怕……”
不料余非则刚说完“怕”字竟已如迅雷之势一掌打在铁衣胸口,铁衣原以为这余非则也算当今武林一代宗师,享有极高声誉,只是逼迫自己交出弑月,绝不会加害与他。不想竟实实受了一掌,登时胸口疼痛欲裂,只觉天旋地转。
“不过,眼下若是取了你性命,不就没人传出去了?”
说罢又要出掌,只听咔嚓一声,一支如臂粗的树杈应声落下,挡在他们二人之间。一个人大笑着从暗处走出,将铁衣挡在身后。
余非则见状赶忙收手,盯着这人却因为天黑再加上电闪雷鸣一时也看不出底细,一时也不敢上前。怒声道:
“你是何人?”
余非则本以为此番定能将那小子瞬间毙于掌下,不料竟被这人坏了好事,着实震怒。刚刚见这人竟能徒手隔空将这粗枝劈断,如此掌力定不在自己之下。再听这人声音气力充沛,如同壮年。难不成真是应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心中忐忑想逃,可眼看梦寐以求的神兵弑月即将到手,他又岂肯善罢甘休!
借着一道闪电余非则见此人身着常服,脸上头上被黑布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目光如刀。实难看出此人身份,心里正恼。却听那人高声喝道:“身为一代宗师,竟对一个武林后辈下此重手,不感惭愧吗?”
只见铁衣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那黑面之人稍一分神脚下一动,不想竟被余非则听到,趁势一掌打出,那黑面之人见他出掌带风,赶紧躲身回避。余非则见势准备再次出手却听那人“哇”的一声吐了血。
不想这时雷雨已经散去,天色也微微泛亮,余非则一看,怒火冲冠。
这哪是什么不世高手,就是一个青年,刚刚听他受伤吐血也是骗他,再一看地上那被他用掌力劈断的树枝,断口处有一片焦黑,这才明白这树杈是被雷电劈断。这青年借着天黑装模作样,险些中了他的诡计。
青年一看这下装不了了,赶紧扶着铁衣要逃。余非则见自己被骗,怒火正盛,见这青年见诡计败露便想逃跑,哪里肯依,一个飞身上前照着青年便是一掌。不料青年竟接了这掌,这一掌却是内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正感疑惑,却见人影一动,又出现一个黑面之人。
那黑面青年正要说话却被这另一个黑面之人止住,转而说道:“先带他赶紧离开,马在路边……”
余非则暗暗叫苦,这一晚上跟逛灯谜会一般,一个谜接着一个,让他着实上火。正苦于不知此人身份,见他说话本想凭他的话音或许能大概辨得此人身份,谁知这番话竟出自那人腹部,这腹语更是难辨。
“阁下可否露出真面?”
那黑面之人不答,直到不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远,这才说道:
“好一个杀人灭口,你这‘素面阎罗’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余非则见恶行败露不说还被这人出言讥讽,岂肯罢休,正要出手却见那人抢先出手,一掌袭来竟让他不及招架,忙一个飞身躲过。而那黑面之人欺身上前又出一掌。余非则连连叫苦,仍是飞身躲避。那人顺势急起身跃起,余非则向后一跃在空中两个空翻准备拉开距离好出手再战。结果等他站定回过神准备出招,这才发现,那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余非则心中甚是懊悔:要是早先一掌先结果了那小子性命,哪会生出这番事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见铁衣伪装身份用的那捆柴还立在地上,心里一喜,忙上前一掌击下,只见枝杈乱飞,踭的一声,一把刃似弯月的大刀刀身已入地尺许。
余非则即刻上前提刀在手细细端详,见此刀用精钢所铸,造型奇特,刃似弯月,刀的背端铸有一条游龙,栩栩如生。
余非则试着拿刀使出一招“蛟龙岀渊”,直觉刀沉势猛,威力极大。再看旁边有块巨石,便出招砍去,铮的一声,巨石碎裂,而刀刃完好无缺。
“弑月,果真是弑月!哈哈……神刀弑月已入我手,我皓蛟山今后之声望,定会力压少林武当诸派,天下无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