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行进不止一日,到得青州城下,那何仪见援军到来,分兵来拒。老套路,驱民为前,精锐压其后,三面围定,猛攻援军,但有敢向后者,刀斧手伺候,众人无不向前。这部黄巾贼不同于程远志那等乌合之众,乃是多次血战后存留的精锐,都是见过血的。
人只要开了杀性,抛却恐惧,再杀就不慌了,历次大战后存活下来的,都是悍勇之辈,并不惧战。官军承平日久,兵员不整,甲胄不齐,战力并不高,除了几处边军,都是一群战五渣!比流民强不到哪去,将军怯战,士卒无勇,倒是让这新起事的黄巾贼杀出了胆气。
一声令下,贼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刘备兵少,一时竟被贼军冲乱阵型,无奈只得且战且退,只退往城外三十里山林之中。何仪见战退了援军,自收兵回营不再追赶。
张虎倒是记得书中曾言,驰援青州时,开始是吃了败仗的,无奈不敢说破。只因太过诡异,且不说从小到大最远的活动范围也不过县城周边乡镇,又没有读过书,自黄巾造反,跟随刘备起兵以来,也未出过涿郡,如何知道的这部青州黄巾悍勇?
不过这货倒是长着心眼,心道反正这哥仨命硬,不会折在这里,自己看好自己小命就成。大军行进之中,随时保持警惕,多次主动请缨四下探哨,一路无事。到得青州城下,眼见这伙贼兵生的悍勇,早早聚拢士卒,不曾吃亏。待刘备下令撤军,早就做好准备的张虎,退的相当麻溜,这就体现出来平日里练长跑的好处。
刘备收拢败军,检点士卒,只这一阵,折了五六百人马。召集众将商议道:“贼军甚众,我军新败,军无战心,不可力敌。”
张飞急道:“贼兵欺我军兵寡,三面围攻,着实可恼!”
关羽言道:“大哥可有破敌之策?”
刘备道:“我观此处山多林密,正可用伏兵之计。云长且看,此地左右两旁皆有山林,你与翼德各引一千人马,分别伏兵于左右山林,我与邹校尉率余下士卒前去挑战,佯做不敌,引贼军前来,待贼军近前,你二人一起率军杀出,截断贼军后路,三路夹攻,敌军必败!”
关羽急忙道:“岂可让兄长涉险!兄长与三弟在此设伏,我自引军前去挑战,若那何仪敢来,必取他首级献于兄长!”
张飞闻言,亦要争着前去,刘备言道:“我为主将,岂可避战!二位贤弟且宽心,为兄前去,必然无事。”说完,分拨士卒,和邹靖一同引军前去。
张虎被刘备点了将,随他一同前去诱敌,张虎望了望邹靖的背影,心中奇怪,这货自从上次破程远志起,每次都跟透明人似的。你丫的好歹是涿郡城的正经校尉好不好,这五千郡兵可是掌在你手里的,大军出征,你这个正经的校尉不为主将,让一个白身义军头子呼来唤去的,刘备哪有资格在你面前调兵遣将啊?怪哉!莫非是个草包?然交战时也未见他怯战啊!
不提心中疑惑,领着自己手下二十余人紧随刘备而去,刘备上前一句:“反国逆贼,何不速降!”张虎嘴角抽抽,老大,咱换个词行不?上次这么喊,那程远志和邓茂也未见滚鞍下马,纳头就拜啊。刘老大终究是书读的不多,骂阵水平不行啊,看看诸葛军师,人家骂阵水平就很高,不提舌战群儒什么的,人家可是能秒敌将的!再不济人张三爷,不骂,吼一嗓子也成,也是能秒人的。
好在对面何仪也不是啥冷静的人,啥反贼?俺乃是天公将军麾下渠帅!日后打进洛阳城,天公将军坐了龙椅,俺也是开国元勋,封侯拜将!正经的有前途职业,凭啥让俺投降,小的们,给我宰了那个嘴欠的!贼军一发鼓噪就冲了过来,张虎无语的抹抹额,大家好好的说两句,斗个将,走个马什么的多好,就这么一股脑的冲上来,多不雅。
稍一接阵,刘备拨马转身领着众人便撤,张虎紧跟刘备身后,这货嘴里还喊道:“主公先走,末将断后!”摘下背后的猎弓,不时驻马往回射一箭,也不管中不中,边打边撤,好在贼兵也只是凭着血气,没什么章法,倒是没有假败成真败!诈败这种操作是很讲技巧的,得演的像,操作得细致,不然,要么让人给咬住追杀成真败,要么对面不上当,白忙活。
一路退过山岭,只听两边山林之中一阵鼓噪,两只伏兵尽出,三路夹攻,贼军慌乱败退,沿路追杀到青州城下黄巾大营,大营被败军冲乱,立不住阵脚,无奈只能跟着逃。青州太守龚景倒也有些血气,领着守城兵卒开门杀了出来,两下冲杀,贼军败的更快。
一场大战,斩首无数,多数为贼军自乱,互相践踏所致,张虎跟在刘备身边,也没捞上几个人头,尽跟着跑路了,可惜溃兵太多,让那何仪走脱了,少了一件大功。
刘备四人被龚景请进城赴宴,张虎等人在外收拾战场,带着青州城的民夫清理贼军尸体,免得生了疫病。黄巾太穷,各地州府武备松弛,也没多少武器甲胄,两场大战下来,张虎也没能从哪个尸体上扒件铠甲下来,捡到的刀还不如自己手上的家伙。
两军交战,实际上被砍死的并不多,多是一方泄了士气,心中惧怕,自行溃散的,前军怕死往后逃,带起连锁反应,冲撞的想厮杀的人也立不住,只能跟着一起跑,推推攘攘,互相践踏,一旦倒地,就有无数双臭脚丫子糊脸上,爬都爬不起来,活活被踩死,胜的一方只管鼓噪驱赶,衔尾追杀就是了,啥时候主将觉得大家都跑不动,没必要追了,再追怕被反杀的时候就鸣金停下。双方都没骑兵这种高级兵种,玩不出啥高级兵法,弓兵都没几个,纯步兵互相捅刀子。
收拢军卒,清点折损,把缴获的物资堆在一边,怎么分赃是上面老大们的事,这个不需要操心。其实也没多少好东西,不过是些豁了口的刀,锈了尖的枪,都不是啥高级装备,余下不过是些钱粮。
就着城外原来的黄巾大营,重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安排值守兵卒,喊过大牛和愣子,吩咐他二人各领十名斥候出营探查,严防贼军杀个回马枪,自己则领着一队军士巡视营寨。不得不说,前世虽然没读过兵书战策,但也是点娘上阅遍的老鸟,受过各种影视剧洗脑。虽然识不得天时,看不懂雨雪雾风,查不得斗转星移,也不通山川水势,九宫八卦,但是这些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些,再者从军也有几个月了,结合前世的知识,做起这些日常的安排还是游刃有余,和同乡中出来的这些义勇比起来,算的上是天赋异禀。
其实也就是怕死,看多了书上写的那些,莫名其妙让人给宰了的冤死鬼,张虎穿越后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懈怠。深通“苟全性命于乱世”的真理,知道“苟”并不意味这“躲”,一味躲着是不行,这世道躲是躲不掉的,既然躲不掉,那就自己搏那一线生机,若是确实技不如人,被那些大神碾压了,也就罢了,若是因为细节问题,小沟岔里翻了船了就丢人了。
两场大战证明伏兵这个套路对付黄巾贼这种没文化的,还是很好使的,不说这些土鳖,就是那人称江东猛虎的孙坚,日后不也让黄祖这等打酱油的给阴了。所以啊,阴多了别人,自己也得长点心,日后沙场上且莫让人依葫芦画瓢给下套了。穷寇莫追,精辟!四个字道尽了兵法至理。
广宗城外汉军大营中,卢植端坐在帅帐内,夜已深了,四周传来巡营士卒刁斗声音,卢植却未安歇,就着灯火查看地图,苦思破贼之策。这张角实在奸滑,分派了一堆徒子徒孙出去,大小任命个渠帅,少则几百,多则上千,四处招募山贼土匪,裹挟乡民围攻县城,自己却屯了十几万大军,龟缩在广宗城内,只是死守,既不出战,也不突围,好生气恼!贼兵拥兵十几万,自己却只有五万大军,除了出洛阳时带的五千北军将士,其余不过沿途征调的郡兵乡勇。
北军五校久镇京师,繁华迷眼,不堪大用,且其内多为世家功勋子弟,坐而清谈个个是好手,能征惯战绝对不是说他们的,人人到俱是甲胄齐全,骏马雕弓,可是这攻城的活,真心不敢让他们干,多死几个,怕不是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况且,自古攻城者,十而围之,五而攻之,一句话,兵不够,能打的更不多,愁啊!
更无力分兵出去围剿那些四处流窜的匪寇,眼看幽冀二州局势糜烂,心如油煎,那些世家大族家中遭了贼祸的,天天在朝廷里骂老夫,给老夫上眼药,真当老夫不知道啊!我也很无奈啊,就我这点人,围困贼首尚且是老夫指挥调度的周全,靠着深沟高垒硬生生的把贼首堵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