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后寨与高览厮杀的时候,典韦并没觉得有多大的压力。高元伯武艺确实不俗,只是力气着实有些不济,况且身上又带着伤,不过是凭借着高明身法,才能与自己周旋十余回合。
典韦的棍法讲究的是一个势,初始几棍虽然凶猛,但却不是最狠的,随着铁棍舞动,一棍接着一棍挥出,逐渐累积出无可匹敌的气势,当达到顶点的那一刻,才是最狠的一棍。
高览也算是武艺了得,竟然还是让他硬生生的用出一招“铁板桥”躲过,却没躲过自己的后手,被一肩膀撞飞。
颜良方才借着马力,才算是接下了典韦这一棍,若是他托大,立在马上原地去接,就算是他人扛得住,胯下的马匹也绝对承受不了。
两人交手这一回合,却是谁也没有占到半分便宜,颜良固然是被震的双手发麻,典韦也后退了好几步才卸下力道。
双脚在地上犁出的两道深深的沟壑,以及藏在身后暗自甩动的左手,都表明了典韦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这人马合一的一刀,绝非是人力可以硬抗的。连人带马近千斤的重量,巨大的惯性冲撞,就算是典韦这种狠人,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使出了不少技巧才能安然无恙。
一招过后,二人深知对手的厉害,谁也不敢再次轻动。当下两人便对峙起来,等待对手气势衰落,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典韦接到的军令是缠住颜良,避免他屠戮普通士卒,如此僵持着他倒是不着急,颜良却是没耐心和继续他纠缠了。
那边岑信见颜良被典韦抵住,趁着当下无人掣肘,毫不犹豫的便领着骑兵营往颜良军大旗处杀去。
此刻颜良中军处并没有大将镇守,亲卫营也被派上了寨墙参加进攻,余下的士卒虽然还有万余,却不过是些普通兵勇,更无人指挥调度。
沮授昨日在阵中,见自家军中计,怒急攻心之下吐血伤了心神,夜里又被折腾了一宿,今日出战便没有随军前来,而是在大营留守。
眼见岑信已经率军杀进阵中,颜良无心与典韦继续相持。双腿轻磕马腹,嘴里发出一声轻喝,再次举刀向典韦劈来。
眼见颜良这一刀来的凶猛,典韦双腿猛然向后蹬去,嘴里也是发出一声喝骂,举起铁棒便向颜良冲来。
“来的好!”颜良见典韦并不畏惧,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方才那一刀劈的有些匆忙,显不出自己超群的武艺,这一刀却是凝聚了不少气势,若是那黑脸典韦能接住,倒也算的上是条好汉!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二人又狠狠地对了一招,这次两人使得都不再是蛮劲,不约而同的都用着巧劲。兵器相交的声音便不是方才那般的炸雷声,而是发出一阵长长的刺耳金属摩擦声。
人马交错而过,兵器相交后也互相滑过,典韦止住身形,转身喝骂到:“贼将好手段!”
“黑脸贼好武艺!”颜良勒住战马,调转马头也回了典韦一句。
“再来!”典韦抄起铁棍再次向颜良打来。
“怕尔不成!”颜良毫不示弱,轻催坐下战马,再次迎着典韦杀来。
二人在阵前厮杀了四五个回合,眼见自己中军就要被敌将攻破,颜良哪有心思再继续斗下去。若是平日里,说不得要和这黑脸贼比出个高下,此刻却是不宜久战。
这边颜良有心退去回援中军,那边典韦奉的就是截住他的命令,更何况见颜良一遍厮杀,一边留意中军战事,知道他心存顾忌,自然是不肯放他离去,铁棍舞的向风车一般,照着颜良狠命的打。
那边岑信趁着颜良无暇回援中军,催动麾下骑兵猛攻敌军大旗。颜良军中士卒虽然众多,却不过是寻常的士卒,只是在几名低阶小校的指挥下死命的阻拦敌军骑兵攻击。
虽然岑信武艺并不出众,然而他久随赵云,深得骑兵指挥的精髓,颜良军又不是强军,根本阻拦不住骑兵的冲击。
一众骑士将手里长枪平举,摆出一个锥形阵,如同热刀切牛油一般将守军冲散,直到杀进中军大旗处才缓下冲击速度。
颜良军中的几名小校深知大旗的重要性,大旗在则全军士气在,还能继续战下去,若是大旗失了,士气必散,纵然是孙武再世也难挽败局。
即便是用人命堆,也要把敌军骑兵挡住,再几名小校搏命的奋战下,总算是将岑信的骑兵营拦住,不再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的冲阵。
眼见敌军大旗就在不远处,却被敌军死命的拦阻,岑信心中也不由得焦虑起来,全军胜败就在自己这一军中,砍断敌军大旗则大势已定,砍不断大旗,两军还要继续厮杀。
张虎将军把最重要的一环交给自己,便是对自己的信任,若是迟迟不能建功,岂不是辜负了将军的厚意。
当下心中计议已定,岑信高呼一声:“大丈夫建功立业便在今朝!弃枪!抽刀!众将士随我杀!”
紧跟着岑信身后的骑士们听到他的呼喊,也一起高呼起来:“大丈夫建功立业便在今朝!杀!”
随着岑信的呼喊,骑兵营一众将士,甩手便把长枪当做标枪,狠狠地投向对面的颜良军,反手抽出悬挂在腰间的环首刀,急催战马就往敌军人堆里杀去。
张虎给这曲骑兵配备了长枪、环首刀、马弓,骑士身披缀着铁片的皮甲,标准的轻骑兵装备。若是强行冲击严密组织的步卒防线,那自然是找死,但若是冲击这种装备简陋的杂兵,那却是轻而易举。
尤其是舍弃了不利近战的骑枪,改用环首刀劈砍,更是势不可挡,凭借着马力,居高临下的挥出的一刀,那里是一群依仗着血气之勇的步卒所能抵挡的。
颜良麾下的精锐便只有自己的亲卫营,余下的士卒虽众,却不过是出兵的时候,临时调派过来的普通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