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独孤一鹤之后,再无人进入魏碑所在的房间。
直到张三丰大寿前一天,武当山附近都保持的风平浪静。
只有傻子才会选择这几天在武当山惹事,毕竟张三丰现在还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有两个人站在了剑道巅峰的人除外。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这是对一个剑客极高的赞扬。
燕十三配得上这句话,谢晓峰也配得上这句话。
魏碑身边跟着匆匆赶来的阿飞,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就是燕十三。
魏碑本来以为阿飞已经足够冷,只是阿飞的冷是涉世不深对外界的警惕与提防。
而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眼下是初春,竟然在他的气息渲染之下仿佛残秋。
原本刚刚发芽的嫩绿,瞬间枯寂。
此刻已经临近黄昏,夕阳之下,萧萧落木。
燕十三太安静了,天地仿佛都因为这个人失去了声音,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偏偏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阿飞依旧是那一副认真的表情,只是握着剑柄的手,比往常更用力些。
燕十三也在打量阿飞。
“好快的剑!”燕十三眼中少有的闪过了一丝惊讶,虽然阿飞只是站在魏碑身边,没有说话更没有拔剑,但同样是剑道中人,燕十三一眼就看出了阿飞身上那一股不甘人后的凌厉剑气。
只不过其锋掩藏在他一张认真的面庞之下,其势一旦释放则冲天而起,了不起的年轻人。
“我跟他一般年纪的时候,剑术不如他。”燕十三如是说道,只是他的语气之中带着许些疲倦。
或许是因为真的累了,也或许是因为这一生不断的在杀人度过而感到厌倦。
江湖中杀人与被杀本就是常事,燕十三为了不被杀,只好杀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阿飞看向了他掌中的剑,与自己用竹片钉着铁片的剑不同,这是一把真正的宝剑。
一柄里包皮鞘,黄金吞口,上面缀着十三颗豆大明珠的长剑。
江湖中不认得这柄剑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也不多。
“我从你的眼中已然看不到战意。”魏碑突然说道:“或许与谢晓峰一战”
“我与这把剑,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便名动江湖,谢晓峰甚至更早。”燕十三突然道:“我二人从拿起这柄剑起,便注定放不下这柄剑,别人不也容不得我们放下这柄剑。”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放下这柄剑时,意味着他的生命就要结束。名声,有时就像是个包袱,一个永远都甩不脱的包袱。”
“只是你可能不知道。”魏碑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谢晓峰已经死了。”
“死了?”燕十三一愣。
“谢家秘不发丧,所以江湖上的人知道的并不多。”魏碑指了指自己:“但我是琅琊阁的阁主,所以这点小事我还是知道的,他已经死了十多天了。”
“那那来到武当山的贺寿的是”燕十三忍不住问道。
“神剑山庄的庄主,谢王孙。”
“怎么可能?”燕十三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他可是天下第一剑,天下谁能杀了他?”
“杀死他的是他自己。”魏碑盯着燕十三的双目,谁也不知道他嘴里说的话究竟几分真假:“他得了绝症,神医都治不了的绝症或许他干脆不然郎中给他医治,心甘情愿就这样死去。”
“他以为他真的无敌了么?”燕十三情绪产生了许些波动:“出开我燕十三,江湖上不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哪一个人他能言必胜?”
燕十三扭身离去,去往了神剑山庄所在的客房。
“你想要出剑?”魏碑看向了已经平静下来的阿飞。
“是。”阿飞点点头。
“为什么不出?”魏碑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还不想死。”阿飞肯定的回答道。
“你见识过夺命十三剑?”魏碑对于剑法一道并不精通。
“没有见过。”阿飞摇摇头,却微微一笑:“但已经见到了燕十三。”
“只是见到人就已经足够了么?”魏碑认为剑客们看似冰冷无情,却其实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情感表达方式,外行人一般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他们的行为方式。
“足够了。”
就如同现在阿飞明明没有出手便知道自己不是燕十三的对手,却依旧兴致勃勃,没有丝毫沮丧。
而燕十三因为则因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本以为即将会与自己来一场生死大战的对手的病逝而乱了方寸,失去往日的冷静甚,至还有些失魂落魄。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也在,不想去见见么?”魏碑看向阿飞道。
“还不是时候。”阿飞摇摇头:“听说金钱帮的荆无命也来到了武当山,不知道他的人头值多少钱。”
“咦。”魏碑眨眨眼,笑道:“此人的左手剑天下无双,出招更是诡异毒辣,你想要去挑战他么?”
“杀了他,或者被他杀。”阿飞回应道:“我见过他出手,并没有我出手快。”
话虽然如此说,但比刚才跟燕十三话的话完全不同,此时自信了很多。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魏碑点头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荆无命左手剑一绝,但却无人知道他的时右手剑比他的左手剑更加厉害,你若要杀他的时,千万不要给他用出右手剑的机会。”
“杀人时若给对方机会,那就是自己不要命了。”阿飞很老实,还没有那些大多数剑客莫名其妙想要见识一下对方最强一剑的想法。
魏碑希望他能够的永久的保持下去。
第二日,也就是张三丰大寿之日。
却传出了一个让人很不爽利的消息。
燕十三把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宝剑扔下了五龙崖,并且没有再参加三丰真人寿宴的意思,直接下山离去。
众人还等着三丰真人大寿之后一观两位绝顶剑客的巅峰一战,如今听闻了这个消息,顿时哗然。
张三丰也期待这一战许久,他亲自去寻“谢晓峰”想要问个明白,因为昨天有武当山的弟子禀报给他,燕十三夜半时分去寻过“谢晓峰”。
现如今既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自然就是昨夜出现了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木道人则是来到了魏碑门前,有琅琊阁主在这里,什么事情不能询问?
魏碑免费为大家解惑:“谢晓峰已经死亡,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在此成为无主之物。”
于此同时,出了谢家门的张三丰也公布了同样的消息。
一时间武当山剑吟回荡。
浪翻云的覆雨剑竟然直接脱壳而出,在半空飞行了一圈儿,而后才安分了些。
武当山大殿的真武剑、木道人身边的七星剑、阿飞手上的快剑、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腰间的剑以及刚刚上山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郭嵩阳背上的玄铁重剑,甚至连魏碑送给黄蓉做礼物的倚天剑都纷纷震动,似乎在响应着什么。
一座山头上竟然有一道剑气冲天而起,魏碑知道那里是日月神教众人的营地,放入如此剑气的除了邱令龙恐怕也不会有第二人。
荆无命右手藏在衣袖中,不让别人看到他忍不住颤抖的手,左手按在剑鞘上十分的平稳,似乎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天下剑客,多会于此。
魏碑数着剑鸣声,突然一皱眉,道:“似乎少了一道。”
此刻李秋水出现在魏碑身边,轻声道:“公子,戚少商得了一柄宝剑,叫做逆水寒如今与人有约,似乎是来不了武当山了。”
“知道了。”魏碑点点头,轻声道:“铁手正在武当山,把逆水寒剑的消息告诉铁手,其余的就不用多管了。”
正午时分。
一些早就准备好的礼仪如期进行完毕,张三丰也上台说了几句应景的话,然后请众宾客入座。
似乎是张三丰有意安排。
琅琊阁、权力帮、金钱帮、怒蛟帮、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以及刚刚崭露头角的日月神教,这几大势力的来人,以及江湖上那些江湖公认的绝顶高手被分在了一处。
不过分成了两桌,一座由张三丰亲自作陪,另一座则由木道人出席。
张三丰坐在主位上,从左至右依次是魏碑、浪翻云、上官金鸿、邱令龙、西门吹雪、叶孤城与水母阴姬。
木道人的那一边儿则是李秋水、阿飞、黄蓉、东方不败、独孤一鹤、柳随风、白愁飞、狄飞惊以及荆无命与郭嵩阳。
原本张三丰这一桌上应该还有燕十三与谢晓峰的位置。
可惜谢晓峰早就生死,燕十三又下山离去,所以空出了两个位置。
张三丰这一桌见过魏碑的人很少,见过邱令龙的更是一个也没有,虽然这一桌上并没有什么生死仇敌,但有四位剑客顾盼之际不知已经出了多少招。
水母阴姬颇似笑非笑的盯着魏碑,突然开口道:“魏阁主好年轻。”
水母阴姬说话的同时,如大海洪涛一般的真元瞬间遍布整张桌子。
尤其是针对了魏碑处的力量最是雄浑。
天下人皆知,三丰真人虽然武功第一,但掌力最雄浑者还是大侠铁中棠,而这位水母阴姬当年与铁中棠硬碰硬的拼掌力更是不落下风,这才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威名。
琅琊阁主虽然神秘,今日是乃是一次在天下公开露面,一众江湖豪强也想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统领偌大的琅琊阁。
这里的动静引得众人注目,一来惊叹水母阴姬强大实力,二来也先要看看魏碑究竟如何化解这一招。
“咔嚓!”
众人只觉着眼前雷光一闪,魏碑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堵屏障,任凭水母调动真气或是引动天地元气都不能突破。
“在下年纪不大,正巧与任兄同龄。”正在众人惊叹魏碑手段的时候,就听到魏碑说话。
与此同时,电光大作,竟然将水母阴姬先手布下的澎湃真元直接击溃,一条紫红色的小蛇在桌子上蜿蜒曲折。
魏碑口中的任兄,自然就是化名“任我行”的邱令龙。
紫红色的小蛇,正是魏碑五雷邪法大成之景象。
“听闻阁下极情于剑。”邱令龙挥手一道剑气化成一柄小剑与小蛇相撞,小蛇与小剑相撞则两者纷纷粉碎,小蛇化作万道雷光向着整个会场四散,小剑则化万剑,顺着邱令龙的指头,瞄准浪翻云与一点。
邱令龙击溃魏碑的小蛇,却无法将之彻底泯灭,而万道雷光没有了魏碑的控制,四散飞舞无差别的狂轰乱炸。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大约就是如今写照。
好在大家伙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各显神通之下,终于将这阴雷抵消。
同时对魏碑与邱令龙产生的深深的忌惮。
浪翻云只是把剑鞘轻轻的一翻转,整个山头瞬间阴云密布,雨水霎时间到来。
每一滴雨似乎都是一柄剑,与邱令龙的万道剑气相撞,而后化作虚无。
万道剑气已经消磨完毕,但是雨水依旧落下。
魏碑似乎瞧见不够热闹,还伸手一指天上的乌云,放出几道电光几个响雷来应景。
“白云城主,号称天外飞仙,不知仙人在何处?”浪翻云再次翻动了一下剑鞘,乌云凝聚,似乎只压在了叶孤城的一人的头顶。
叶孤城双眸有神,长剑出鞘,只见的一道剑光自下而上,如惊芒掣电,长虹经天。
顿时乌云散开,再现青天。
“此剑乃海外寒铁精英所铸,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叶孤城看向了冰冷而不发一言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沉吟片刻,出言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二人此刻并没有出剑,而是双眸相交,顿时元气震荡,剑气纵横。
“哼!”上官金鸿一声冷哼,两只金环从袖口飞出,他本来已经到了手中无环,而心中有环的境界,但是面对当世的两大剑豪,他也不敢大意。
凤鸣龙吟之声过,整个场面归入平淡,但众人似乎依旧意犹未尽。
主桌上的几位客人都已经出过手了,作为主人的张三丰又有什么表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