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割鹿刀的人敌不过那四个护刀使者,而不将这四个人放在眼中的,要割鹿刀并无卵用。
很尴尬的局面。
阿飞的本意是于得到割鹿刀的人生死一战,风四娘见过割鹿刀的厉害,心心念念想要将割鹿刀“占为己有”。
再加上萧十一郎已经先走一步,风四娘与阿飞也在第二日天蒙蒙亮时起身前往关外。
关外一座小镇。
边角处的一间小院内。
魏碑颇像是一个大爷,躺在轿子中,有琅琊阁弟子在一旁撑着伞。
李秋水手中托着一串儿葡萄,黄蓉手中则拖着一盘自己特质的点心,二人相互较近。
身上绑着绷带的葵花恭恭敬敬的站在魏碑的身后,上次与东方不败一战受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复原,倒不是伤的重,而是东方不败那阴诡的气劲进入自己体内,竟然隐隐于自己的真元相融合,如同跗骨之蛆,实在难以在短时间之内祛除。
“师尊。”葵花出言道:“此地乃是关外入中原的必经之地。”
“嗯。”魏碑嚼着葡萄,对着在前面站桩的小芷若道:“一个时辰到了,来师傅喂你吃葡萄。”
魏碑说着话,拍拍自己的身边的空位。
小芷若面上稍喜,突然只觉两股寒风吹过,顿时目不斜视,义正言辞道:“师傅,芷若还能坚持。”
然后一道清风拂面,沁人心脾。
小芷若长舒了一口气,心道:“可怕!可怕!幸好!幸好”
“哈哈哈哈。”魏碑见小芷若吃瘪,没心没肺的笑起来,他心知肚明,给了黄蓉一个脑瓜崩,然后又稍稍瞪了李秋水一眼,道:“你们竟然吃芷若的醋”
然后李秋水与黄蓉一起动手,将葡萄与糕点送入魏碑的口中,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市镇并不大,却很繁荣,因为它是自关外入中原的必经之路,由长白关东那边来的参商、皮货商、马贩子,由大漠塞北那边来的淘金客,胡贾经过这地方时,差不多都会歇上一两个晚上。
由于这些人的豪侈,才造成了这地方畸形的繁荣。
此刻阿飞尚且不知道自家阁主已经到了这里,并且包下了一个小院子,正在享受着两位绝世美人的伺候。
“这地方有两样最有名。”风四娘与阿飞此刻刚刚到了镇子外,还没来得及进去。
“是什么?”阿飞询问道。
“第一样是吃。”风四娘指着作为叫卖的小贩以及各种各样的铺子,道:“世上很少有男人不好吃的,这里就有各式各样的吃,来满足各种男人的口味。这里的涮羊肉甚至比北京城的还好、还嫩街尾“五福楼”做出来的一味红烧狮子头,也绝不会比杭州“奎元雨”小麻皮做出来的差,就算是最挑剔的饕餮客,在这里也应该可以大快朵颐了。”
小院内。
“难吃!难吃!难吃!”黄蓉本带着偷师的心思,点了这小镇中几道的名吃,差人送上门来,却没想到这味道竟然如此单调,没有丁点儿特色当然,这样的美味已经足够应付那些粗鲁的江湖人,但黄蓉却能从中挑出十多处瑕疵。
“难吃么?”魏碑涮着羊肉,皱着眉头道:“虽然比你做的差了些,也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徒儿说的难吃,是因为名不副实。”黄蓉放下筷子,再不去看这些饭菜一眼。
“食物不能浪费。”魏碑招呼一众琅琊阁弟子坐下一起来涮羊肉。
自己则往后退了几步,也不再动筷子,而是看向了李秋水,轻声道:“听闻这里的第二着名的是女人。”
“是,世上更少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而这里有各式各样不同的女人,可以适应各种男人的要求。”李秋水向着魏碑抛去了一个媚眼,然后向着黄蓉一挑眉,故意挑衅道:“公子有什么需要?妾身去帮公子请几个姑娘来唱唱小调或是跳跳舞”
“免了。”魏碑一摆手:“再好看也比不上你们,说到唱曲跳舞”
“呀,师傅。”黄蓉面色一红,不等魏碑说完,急忙道:“我想起一道菜品来,上街去买一些佐料。”
“呵呵呵。”李秋水笑意更浓,正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黄蓉接着说道:“秋水姐姐,陪蓉儿一起去吧,咱们还没有一同逛过街呢。”
“去吧,去吧。”魏碑挥挥手,道:“正巧让我耳根子清静些。”
“芷若。”最后向着小芷若嘱咐道:“你一个人要听师傅的话知道了么?”
“嗯嗯嗯。”虽然她也很想上街玩耍一番。
“若是有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你就用九阴神爪抓她几个窟窿眼。”李秋水上一秒还要给自家公子叫一个姑娘来唱曲,现在却一本正经的如此嘱咐小芷若。
“唔唔”小芷若偷看了师傅一眼,含含糊糊的答应下来。
一个地方只有两样“名胜”虽不算是多,但就这两件事,已足够拖住大多数男人的脚。
“恩德元”是清真馆,老板马回回不但可以将一条牛做出一百零八种不同的菜,而且还是关外数一数二的摔跤高手。
恩德元的门面并不大,装璜也不考究,但腰上系着宽皮带、秃着脑袋,挺着胸站在门口的马回回,就是块活招牌,经过这里的江湖豪杰若没有到恩德元来跟马回回喝两杯,就好像觉得有点不大够意思。
平常的日子,马回回虽然也都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但今天马回回看来却更特别的高兴。
还不到黄昏,马回回就不时走出门外来,瞪着眼睛向来路观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贵客光临似的。
阿飞此刻独身一人坐在恩德元的门面里,风四娘刚刚进城时便与他分道扬镳,此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飞忽然双目一凝,他刚才似乎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只是再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看错了。
心中莫名的安定了几分。
戌时前后,路尽头果然出现了一辆黑漆马车,四马并驰,来势极快,到了这条行人极多的路上,也并未缓下来,幸好赶车的身手十分了得,四匹马也都是久经训练的良驹,是以车马虽然奔驰甚急,却没有出乱子。
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虽多,但像是这种气派的巨型马车还是少见得很,大伙儿一面往路旁躲闪,一面又不禁要去多瞧几眼。只听健马一声长嘶,赶车的丝缰一提,车马刚停在“恩德元”的门口,马回回已抢步迎了出来,赔着笑开了车门。
旁观的人又不禁觉得奇怪,马回回虽然是生意人,却一向不肯自轻身价,今天为何对这马车上的人如此恭敬?
阿飞见到这般场景,心道一声:“莫非是割鹿刀来了?”
顺着大门向外去看,从马车上第一个走下来的是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圆圆的脸上常带着笑容,已渐发福的身上穿着件剪裁极合身的青缎团花长袍,态度温文和气,看来就像是个微服出游的王孙公子。
马回回双手抱拳,含笑道:“赵大侠远来辛苦了,请里面坐。”
阿飞认得此人,先天无极门的掌门人,赵无极。
赵无极下车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内里的阿飞,心中一凛,就连马掌柜给他打招呼都没有太注意到。
“赵大侠?赵大侠?”马掌柜连着叫了两声,赵无极才回过神来,对着马掌柜拱拱手道:“马掌柜的太客气了,请,请。”
站在路旁观望的老江湖们听了马回回的称呼,心里已隐隐约约猜出了这中年人是谁,眼睛不禁瞪得更圆了!
这人莫非就是“先天无极”的掌门人,以一手先天无极真气,八十一路无极剑名震天下的赵无极?
路边的江湖人没有注意到赵无极的失神,可马掌柜看的一清二楚,将赵无极迎下时,顺着他之前的目光,看到了阿飞,好一个冷峻的年轻人。
只是赵无极自从下车之后与他有过对视之后,便再没有往阿飞的所在看一眼。
马掌柜不禁怀疑二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一瞬间,马掌柜想到了很多江湖桥段。
其实也来不及让他多想,赵无极下车后,第二人便紧跟着下来,是个白发老人,穿得很朴素,只不过是件灰布棉袄,高腰白袜系在灰布棉裤外,手里还拿着根旱烟袋,看来就像是个土头土脑的乡下老头子,但双目神光闪动,顾盼之间,威凌逼人。
马回回弯腰赔笑道:“屠老爷子,几年不见,你老人家身子越发的健朗了。”
老头子打了个哈哈,笑道:“这还不都是托朋友的福。”
阿飞也认得此人,人称天下第一打穴名家的“关东大侠”屠啸天,坐镇关东垂四十年,手里的旱烟袋专打人身三十六大穴、七十二。
李大哥说过,此人的功夫还不错,已经够资格让他出刀。
此二人下车,这些个江湖人窃窃私语不断,纷纷猜测马车上的第三人会是何人。
见到眼前这两位高手,便知车上第三人必然不是弱者。
第三个走下车的是个枯瘦颀长、鹰鼻高额的道人。
他虽是个出家人,衣着却十分华丽,酱紫色的道袍上却缕着金线,背后背着柄绿鲨鱼皮鞘,黄金吞口上还镶着颗猫儿眼的奇形长剑。
一双三角眼微微上翻,像是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马回回的笑容更恭敬,躬身道:“晚辈久慕海道长声名,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那老头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只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
此人正是海南派的海灵子,海南派的剑法以迅急诡秘见长、海南派的剑客们也都有些怪里怪气,素来不肯和别的门派打交道。
就算是琅琊阁跟海南派也一向没有什么往来,再加上灵鹫子与天鹰子师兄弟二人在丧命与无花之手,一时更加显得海南派人丁单薄。
现在的海南派,似乎全靠着海灵子一人撑着场面。
这些围观的江湖人,一时想不明白他为何如今竟然与赵无极以及屠啸天走在一起。
最奇怪的是,这三个人下车之后,并没有走入店门,反都站在车门旁,等着第四个人走下来。
过了很久,车子里才慢吞吞走下一个人。
这人一走出车门,大家都不禁吃了一惊。
这人的长相实在太古怪。
他身长不满五尺,一颗脑袋却大如巴斗,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两条浓眉几乎连成了一线,左眼精光闪闪,亮如明星右眼却是死灰色的,就像是死鱼的眼睛,乱草般白胡子里露出一张嘴来,却是鲜红如血。
他右臂已齐肩断去,剩下来的条左臂长得更可怕,垂下来几乎可以摸着自己的脚趾。
他手里还提着个长方形的黄布包袱。
阿飞看到了这个黄布包袱,眼睛微微一缩,暗道:“出现了,割鹿刀!”
只是风四娘与萧十一郎又在何处?
你们将如何夺刀?
这次马回回连头都不敢抬,赔着笑道:“听说老前辈要来,弟子特地选了条公牛”
独臂人懒洋洋的点了点头,道:“公牛比母牛好,却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
马掌柜赔笑道:“当然是活的,正留着给老前辈尝鲜哩。”
独臂人大笑道:“很好,很好,你这孙子总算还懂得孝敬我。”
他居然将马回回当孙子,马马掌柜居然还像是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这独臂人来历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为马回回不平。
但有些人已猜出了这独臂人的来历,心里反而替马回回高兴能被“独臂鹰王”当孙子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秋水姐姐!”突然传来轻灵的女声:“这老头手里提着的就是师傅说起过的割鹿刀么?”
场面顿时寂静一片,阿飞愕然看向声音传来之处,一身小黄衣,手中提着一只菜篮子,一脸的精灵之相,说话的不是黄蓉又是何人?
而被黄蓉称之为“秋水姐姐”的,自然就是琅琊阁的李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