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闻言,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虽然武后有可能对我们设防,但我们目前也无任何反动的行为啊。就算她手底下的狗腿子,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们,那有能把我们怎么样呢?现在担心恐惧,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花雨笑道:“是以我们现在只管勤加练功,为将来出宫之后,摆脱周兴、来俊臣等人的追杀,作充足的准备。”残月与花雨既已为各位姐妹们释疑,她们也俱都放下心头大石,不再忧心忡忡。
武后虽然责罚了残月,但当着残月的面允诺的事情,也没有自食其言。当下对上官婉儿说道:“婉儿,这件事你怎么看?该如何处理才妥当呢?”
婉儿浅浅一笑,道:“陛下每次在问我之前,其实已经考虑得再周详不过,只是想知道我的看法,是不是能与陛下所想,不谋而合。既是如此,不如我们也学学古人,同时写一个字,看看是否相同,陛下以为如何?”
武后提笔立刻在精致的宣纸上写了一字,笔酣墨饱,气势雄浑而婉儿歪头凝思了一会儿,搦管蘸墨,简单划了几笔,然后用指尖加了几点朱砂在纸上,看来却不像是写字似的。
当婉儿停手之后,武后笑道:“我们同时出示,各自写的字吧。”两人同时将反面覆盖着的纸张翻过来。
只见武后写的是一个以龙飞凤舞般的草书,写的“殺”字,而婉儿却是在纸上划了一柄正滴着鲜血的小刀,刀身有北斗七星形状的圆点。
武后当下感到很遗憾,黯然说道:“看来我们所想不一样,我只是不解,说好各写一字,你怎么却画起小刀来?”
婉儿笑道:“陛下,我们所想原本一致,只是我在陛下面前,若是写出你适才写的那个字,只怕指向不明,恐生误会。我所画的这柄带有七星形状圆点的小刀,可不是一般的小刀,而是曹操刺杀董卓时所献的七星刀。曹操刺杀未果,而献此刀,而我特地加了些诛杀红点,代表血滴,意在区别。实际上,我与陛下所想原也差不了多少呢。”
武后点头赞许道:“不枉我如此宠信你,也算你玲珑巧思,仅以一柄带血的七星刀,就道出了我心中所思所想。只是我还是想听听,谁来扮演曹操与董卓呢?”
婉儿道:“武三思、武承嗣两位大人,向来如此荒唐,皇帝陛下岂会不知,但这等事只要不影响陛下的宏图大业,陛下自然不会去操这份闲心。残月这女子,武功高强,手段毒辣,但适才她的表演也特差劲了些,陛下你岂会不知她心有反意,目露凶光?只怕不仅她一人如此用心,她麾下那些女杀手,只怕也参与其中。留着她们始终是个祸患,不仅陛下内侄有危险,而且恐怕终有变生肘腋的一天,她们很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武后嘿然一笑,说道:“你的意思是,直接杀了她们,绝了后顾之忧么?”
婉儿笑道:“她们反志已萌,罪状未彰,若是无故诛杀,定然难以服众。所欠者,只是设一个圈套,让她们原形毕露而已。早听说王方翼将军,乃已故的王皇后的亲族,而且有血缘关系。
他经常仗着军功,在背后非议皇帝陛下,扳倒王皇后并将之处死的事迹。陛下隐忍至今,早就想处之而后快了,正好可以派残月率领麾下女杀手,前去北方边疆刺杀王方翼,若是她们拒绝刺杀,或是隐瞒事实,再治她们的失职之罪,将她们捕杀不迟。”
武后听了“王方翼”这三个字,便觉得格外刺耳,愤愤不平道:“要不是看他与程务挺两人,抗御突厥有功,而且与突厥作战经验丰富,眼下边疆时有战事,朝廷一时无可用之人,我早就要对他们二人下手了。”
婉儿笑道:“原来陛下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其实此事成与不成,都对陛下有利。她们若是刺杀王方翼成功,则正好为我们除去了一大障碍,拔除了这颗眼中钉,我们大可以此事开始若是王方翼没死,却又正好暴露了她们反动的心迹,届时我们便有足够的理由处死她们了。”
婉儿虽然年幼,但明习吏事,思考问题格外周详,经常为武后出谋划策,深得武后的赞许。
这个时代,早就了两个伟大的女子,第一位自然非武后莫属,但无独有偶,上官婉儿聪慧过人,十几岁便被武则天看中,入职三省,参与朝政。自此形影不离,言谈之间,甚是投机。
而婉儿虽然丝毫不会武功,却是称得上政由己出,事无巨细,都经手策划实施,自然也帮助武后铲除了不少统治天下过程中的绊脚石,逐渐成为了武后手中最锋锐的利剑。
只听武后道:“王方翼虽是王皇后亲友,但相比之下,程务挺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原想先除掉程务挺,再接着便是王方翼,但眼下并不是最好时机。边疆没有守将,突厥人就会挑起兵戈,只怕还是得他们来戍守抵御。既然你已经分析得如此透彻,那就按你所说施行吧。快去将武氏兄弟与周兴、来俊臣传唤到上阳宫来,即刻让他们去实施。”
语声才毕,上官婉儿便带着几个宫中侍卫,骑马向宫外驰去,不多时,便到了武三思的住所。碰巧武承嗣、周兴、来俊臣等人,这几日也一直聚集在一起,共同筹谋怎样占有残月等绝色女杀手,于此同时,周兴、来俊臣也在不断催促武氏兄弟兑现承诺,吵嚷不休。
他们见了上官婉儿,俱都惊疑不已,看这阵势,还带了宫廷侍卫前来,心想武后兴许已经得知此事,也不知是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武氏兄弟虽是武后至亲,但婉儿执掌诰命以来,武后许多事都是由她谋划,是以自武氏兄弟而下,几乎所有俱都对婉儿献媚奉承,巴结讨好,希望能够加官进爵。
武三思面带谄笑,向婉儿低声下气地问道:“上官婕妤,此次奉命前来舍下,不知皇帝陛下让你来传唤我们进宫,到底有何事?如若不便提及,那么皇帝陛下今日心情如何?是喜是忧?还请婕妤务必给个提示,让我们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婉儿笑道:“武大人,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来传话的,皇帝陛下让我怎样传话,我便奉命而行,此外,便是多说一句,都是抗旨不遵。还请武大人,不要为难我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