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宏道率领的几百名武当弟子,见城门半开,连忙鱼贯而入,迅速解决了与褚玉麟缠斗的几个守军。玉虚道长见状,也同时命令忠义营所有人向城门冲去。
楚州刺史刘行实见城门已经被打开,无法再逃出去,于是便乔装成民兵,在一队民兵的护送下,向西城门赶去。
梅傲霜与韩英女则被城墙上大批民兵缠住,虽然已点穴手法御敌,不会被民兵伤害到。但民兵拥堵在城墙上,她们也着实没有抽身的办法。
玉虚道长等人攻进城去之后,却发现去西城门的道路已经被盱眙城中的百姓堵住,非但是忠义营无法到达西城门,就是守城的民兵想通过也是举步维艰。
鄢云身长七尺,本就比一般人高出半个头,这时候正在四处觅寻有无其他通道,恰巧看见一队士兵正要穿过人墙,然而却被百姓堵住去路,只听一个民兵喊道:“乡亲们快让开一条道来,让刺史大人过去。”此时人声鼎沸,根本听不清他们什么,但那个民兵比较着急,生怕众人听不见,是以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尽管相隔较远,鄢云还是听到了“刺史”两个字,心中蓦地一惊:“难道是刘行举之弟,楚州刺史刘行实么?肯定是见城门已破,于是乔装成士兵逃走。”
适才在城下看见梅傲霜师徒,被大批民兵围困,定是脱不开身,于是灵机一动,对玉虚道长道:“道长,我适才听到有一队士兵已经护送楚州刺史刘行实离开,但是刘行实是乔装成士兵逃走的。眼下梅女侠师徒在城墙上被民兵所困,不能脱身,何不派一人,砍下已死的守军的首级,到城墙上谎称刘行实已经就戮,民兵得知这一消息,定然方寸大乱,必然会放下兵器,不会抵抗,这样就可以救出梅女侠师徒了。”
玉虚道长闻言,道:“好主意。”于是在褚玉麟耳边了几句,褚玉麟立即明白,于是便随意斩下城门旁一名守军的首级,弄得披头散发,从一旁跃上了城墙。
一手提着首级,一手长剑指,扬声道:“楚州刺史刘行实已经被我砍下脑袋,大军已经进城,你们本就是盱眙城中的百姓,受刘行举兄弟蛊惑,才来守城,只要你们放下手中兵器,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们。”
城墙上的民兵听刺史大人被杀,再抵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又见这两名女子,武功高强,却弃剑不用,只是用手指抵御他们,确实无心伤害他们,便相信了褚玉麟的话,将手中兵器放下,让开道来,任梅傲霜等人离去。
褚玉麟见状,又道:“我们义军非但不会伤害你们,城中的百姓我们也秋毫不犯。但现在百姓们阻住我们的去路,还请你们让百姓们退开,否则难保刀剑无眼,错手伤了他们。”
韩英女见民兵们还有些迟疑,连忙唱起鄢云所作的那首诗歌来:“扬州都督开三府,十万强兵猛如虎。骆生长檄魏生谋,大义精忠照千古。”接着道:“骆宾王大哥的檄文你们或许看不懂,但这首歌谣你们总该听过吧。我们是大义精忠的勤王之师,只会对付助纣为虐,帮着武则守城的官兵,是不会伤害你们这些老百姓的。”
这时候一个较为年长的民兵走出来道:“扬州起兵的事,我们早就听了,盱眙城中也有不少孩童会唱这首歌谣,也听过徐敬业将军的许多事,我们本来就认为既然徐将军不会在扬州滥杀无辜,到了盱眙城也不会伤害我们。但刘行举将军,扬州的叛军……”
到这里,突然改口道:“不,扬州的义军所到之处,烧杀剽掠,无恶不作,让我们全民皆兵,誓死守住盱眙。我们这才来参加民兵,其实我们也想和楚州其他三县一样,欢迎义军的。今日所见,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义军不会滥杀无辜。我们这就劝百姓让开,欢迎义军进城。”
着便跟随梅傲霜、韩英女、褚玉麟三人,从城墙下去。到了城中,在民兵的劝下,盱眙百姓才将道路让开。玉虚道长见状,正准备命令忠义营赶往西城门。
鄢云连忙阻拦住玉虚道长,道:“且慢,道长,尉迟将军正在用炮石攻击西城门,我们这样赶过去,难免会被炮石误伤。请你立即派人去通知尉迟将军,我们已经攻进东城门,正向西城门赶去,让他停止炮击,以防误伤忠义营的自己人,同时劝他,命令士兵进城后,不要滥杀无辜百姓。”
玉虚道长闻言,对梅傲霜道:“鄢云此言甚是有理,梅女侠师徒轻功好,脚程快,那就麻烦你们跑一趟吧。”
韩英女闻言,十分不悦,不敢对玉虚道长的安排,口出怨言,于是便对鄢云发牢骚,道:“你这书呆子,总出馊主意,我们轻功是好,但也不能总替人跑腿吧。”
梅傲霜闻言也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为大局考虑,对韩英女道:“英女,你少几句,既然玉虚道长瞧得起咱们,我们跑一趟也无妨。”玉虚道长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其他的话。
梅傲霜师徒离开后,玉虚道长与鄢云率领着忠义营所有人,向西城门急速赶去,一路上有民兵的陪同,再也没有遇到盱眙城中的百姓阻拦。
不一会儿,便到了西城门附近,梅傲霜与韩英女则提前赶到尉迟昭处,告知了城中的情况。尉迟昭也答应梅傲霜,只诛杀首恶,与负隅顽抗之徒,不会伤害盱眙百姓。
就在这时,只见西北边风尘滚滚而起,马蹄得得,不时传来一声声长长的嘶鸣之声,后军一名士兵立刻来报告尉迟昭,道:“禀告尉迟将军,后方有大批兵马涌动,敌友不明。”
尉迟昭笑道:“不用惊慌,敌饶援兵不可能这么快到来,定是楚州司马李崇福来了。嘿嘿,他还挺会挑时辰,不早不晚,在我们即将攻破城池的时候来了。那也正好,让他看看我尉迟昭是怎么攻破盱眙的。”
而刘行实也在一队民兵的陪同下,到达了城墙上,刘行举问道:“不是让人去通知你渡河逃往润州么?你来这干嘛?”
刘行实急忙道:“东城门已经被叛军攻破,我哪里出得去呢?现在他们正往这边赶来,哥哥还是快点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走吧。”
刘行举怒道:“城池已破,我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东城门出不去,你不会从南城门逃往都梁山么?但眼下什么都晚了,你我兄弟只好守城而死了。”随即向尉迟昭后军指了指,道:“你看叛军后方,沙尘翻滚,看来是李崇福这贼子的兵马,现在我们腹背受敌,叛军内外呼应,西城门也守不了多久了。”
尉迟昭停止炮石攻击后,刘行举及城墙上的守军喘息未定,不一会儿,又有士兵来报,有叛军已从东城门杀到西城门口,现在正与守门的几百士兵对峙,那些人武功高强,守门士兵已经死伤枕籍。
刘行举怒道:“录事参军孟仲尝何在?快率领城墙上的守军前去阻击,决不能让叛军将城门打开。”
城墙上一名士兵连忙道:“禀告将军,孟参军适才被叛军炮石击中,已经战死。”
刘行举喝道:“崔克仁呢?也死了么?”
那士兵道:“崔县尉身负重伤,虽然未死,但现在也无法走动。”
刘行举闻言,叹道:“大势已去。”随即又扬声对城墙上的士兵道:“我们抵抗这么久,杀伤了叛军几千人,今日战死是死,投降也是个死。但战死沙场,是为国尽忠而死,死得其所投降叛军,被人斩杀,死得屈辱,你们选择哪一种死法?”
刘行举这几句话时,声音尤为悲壮,守军本来见此局势,大多已经丧失斗志,现在听到这番言语,也有几分动容,顿时热血填膺,齐声喊道:“战死沙场,为国尽忠!”
刘行举高举佩剑,道:“那就跟我冲下去,将城中的叛军尽数诛杀!”一声令下,城墙上几千守军,俱都呼啸着冲下城墙。
韩英女见状,对梅傲霜道:“师父请看,城墙上的守军越来越少了。是不是要逃跑啊?”
梅傲霜向城墙上一望,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对尉迟昭道:“尉迟将军,刘行举定是带领守军去攻击城中的忠义营,我们赶紧进攻城门吧!”
尉迟昭道:“不妥,此刻破城在即,不能轻举妄动。若是刘行举的疑兵诱敌之计,等我们大军到了城门之下,然后再对我们进行攻击,我大军定然会吃大亏的。况且忠义营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武功高强,就算刘行举率兵去阻击,玉虚道长他们也能应付。”
梅傲霜急道:“守城士兵少也有五六千人,忠义营才一千多人,武功再好,也有寡不敌众之虞……”
韩英女听师父梅傲霜这么一,立即想到鄢云武功不高,恐怕会有危险,于是怒骂道:“你这个昏庸无能的狗屁将军,忠义营如果有危险,我定不会饶了你……”着,挺剑上前,作势威胁。
旁边许多士兵立即拦在尉迟昭面前,韩英女也被梅傲霜制止住,尉迟昭先是一惊,后来见梅傲霜拦住韩英女,这才放心,怒道:“哪来的野丫头,竟敢辱骂并且威胁本将军。来人啊,快将她拿下!”
梅傲霜连忙拉着韩英女跪下,为韩英女求情道:“将军恕罪,徒口无遮拦,一时情急,中伤将军。都是我这个师父管教无方,将军要罚就罚我吧。念她年幼无知,又是太过担心忠义营的安危,饶了她这一回吧。今后我一定严加管束。”
尉迟昭适才见识过二人武功,来去如电,无影无踪,这些士兵显然拿不住她们,也害怕万一得罪了她们,她们逃去之后,日后会回来报复,于是便装作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对韩英女徒道:“念你一时情急,并无恶意,就暂且饶过你。但要我此刻贸然攻城,还是不能答应你们。你们先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