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一方笑道:“徐将军不是将我们划分到玉虚道长的忠义营中么,忠义营不是和你们一起来润州作战的么,怎么不带我们前去呢?”
李宗臣面色有些难堪,道:“不是我不带你们前去,而是忠义营根本就没有来润州。”
独孤一方听玉虚道长的忠义营没有一同前来,颇有些失望,其他人也俱都怀疑这个徐敬业格外瞧不上江湖人物,只听独孤一方道:“请问这是为何?玉虚道长等人来此助战,不是对义军更加有利么?”
徐敬业心想,自然不能如实以告,于是便笑道:“是这样的,忠义营的将士们,前些随着尉迟昭将军攻打盱眙城,喘息未定,又去攻打都梁山,鞍马劳顿,需要休息,所以这次攻打润州城,有本将军亲自领兵,就没让他们一同前来了。”
独孤一方等人闻言自是半信半疑,只听白千劫问道:“忠义营的江湖好汉没有到来,我们虽然有些失望,不过我们既然同来相助义军,但凭徐将军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只是我有个疑问,想请教徐将军。”
徐敬业笑道:“白大侠但无妨,本将军自当知无不言。”
白千劫笑道:“敢问将军攻打润州城多久了,可有良策破城么?”
徐敬业笑道:“兵临城下已经两日,这润州城固若金汤,城中的守城将领润州刺史李思文更是扬言要誓死守住润州,不容一兵一卒登上城墙。昨日夜间本将军命令五千云梯队偷袭,眼看着有几百人攻上城墙,刚想一拥而上,没想到不到片刻光景,攻上城墙的士兵就被消灭,云梯队也损失惨重,无奈之下,只好撤回来。饶是如此,我义军兵强马壮,就算只是强攻,也能拿下润州城。”
白千劫道:“强攻的话,只怕伤亡太大,将军也在所不惜么?”
徐敬业叹道:“义军中的每一个人,我都当他们是与我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无论是谁为国捐躯,我都会感到格外惋惜。只是攻城掠地,死伤在所难免,义军要成功匡复唐室,这条道路也毕竟是用鲜血铺就的。润州之战如此,以后的战役也必将如此,我想将士们既然心怀忠义来参加义军,也觉得这种牺牲是光荣的。只要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他们都将是我大唐的忠诚烈士,他们的名字永远不会被人遗忘。”
白千劫道:“虽然战场上死伤在所难免,但若能有好办法减少死伤,将军能够采纳么?”
徐敬业笑道:“若有良策能够减少士兵伤亡,又能攻下润州城,本将军为何不采纳?莫非白大侠已想到破城之策么?”
白千劫笑道:“我虽想到破城之策,但我却没有这个本事为将军破城。还需……”
徐敬业笑道:“若有破城计策,但无妨,需要多少兵马,我也会鼎力支持。”
白千劫道:“这得有劳我们高兄出马了。”
徐敬业冷笑道:“白大侠,莫非是在与本将军笑么?就算这位高大侠有飞遁地之能,也未必能够让我大军破城而入吧。”
白千劫道:“在下岂敢妄言,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位高万丈高大侠,轻功虽一般,并不能飞上城头,不过这遁地之能却是有的。”
徐敬业瞧瞧高万丈,身材不满五尺,心想,这样的人哪会有什么高明的武功。于是看他的眼神,依旧满是鄙夷与轻蔑,当下笑道:“这遁地之术只是民间神仙鬼怪的传罢了,我义军并不是什么汉朝的黄巾乱党,靠着神仙方士之,装谣作骗,请白大侠慎言,不要在此妖言惑众。”
白千劫笑道:“黄巾乱党自是妖言惑众,不足效法。我高万丈有遁地之能,却并非什么传中的法术,还是请高兄自己介绍一下他的看家本领吧。”
徐敬业听白千劫这么一,倒是有几分惊奇,于是问道:“高大侠若有此本领,不是什么骗饶伎俩,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高万丈笑道:“许多人有眼不识泰山,见到我这个头,就心下鄙夷轻视,我倒是习惯了。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我这遁地之能,我敢第二,恐怕当今之世没人敢称第一。”
高万丈这几句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分明是冲着徐敬业而的,徐敬业自是听出来了,当下也并不着急着发怒,于是问道:“敢问高大侠这遁地之术,到底是样什么本领。”
高万丈笑道:“不瞒你,我高万丈原先就是干的支锅的营生。”
徐敬业向李宗臣问道:“何谓支锅?”
李宗臣答道:“这是体面点的俗称,其实就是盗墓。”徐敬业笑道:“原来如此。”
高万丈见李宗臣也有些轻蔑的意思,当下怫然道:“没错,就是盗墓,我做了半辈子的盗墓贼,而且这个本事是世代相传。自前隋开始,我家世代都是盗墓贼。而我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想当初我在一个月内,连续挖掘了魏晋十九个藩王的墓穴,将里面的财宝洗劫一空,纵使那些古墓如何机关重重,坚实得铜墙铁壁一般,对我来也不在话下。”
徐敬业笑道:“这就是你的遁地之术了。”
高万丈笑道:“不错,我外号叫做掘地鼠,不仅能够盗墓,而且能够迅速挖掘地道,旁人便将我这中挖掘地道的本领,叫做遁地之术,那也不为过。”
徐敬业对白千劫道:“那白大侠所的破城之策,莫非与这位高兄的遁地之术有关联么?”
白千劫笑道:“正是如此,如果让高兄找一个隐蔽之处,挖掘一条地道,直通润州城,那么将军的义军就可以由地道潜入润州城,这样润州城便自然可以攻下了。”
徐敬业笑道:“守城将领润州刺史李思文是我的叔父,当初还未在扬州起兵之前,我也曾到过润州,我了解到,这润州城城墙都是用花岗岩石堆积而成,极为坚固,不仅如此,城墙之下的地基深达数丈,俱是牢不可摧的巨石。就凭高万丈一人,就能将地道挖到城中么?”
高万丈笑道:“休润州城,便是洛阳、长安这样的金汤城池,我也能将地道挖通。”
徐敬业笑道:“夸大其词,大言不惭。”
白千劫笑道:“是否妄自菲薄,夸下海口,只有试试才知道。不过润州城如铜墙铁壁,仅靠高兄一人,就算能够挖通,也需要些时日。还请将军派些人手帮忙挖掘地道。”
徐敬业怒道:“我义军来此是来攻城的,不是陪你们做些徒劳无功,毫无意义的事情的。再者来,他高万丈号称掘地鼠,难道也让其他人效仿他做钻地洞的老鼠么?就算能够打通地道,以这种鼠窃狗偷的方式夺得润州城,只会让敌人不齿,润州刺史李思文更是会笑话我义军并非光明正大之流,义军也因此蒙羞,被当做乌合之众,贻笑下。如果不能打通地道,更是让人笑话,我们为了攻城,什么尊严也不顾,岂不是助长列饶气焰?”
掘地鼠高万丈怒道:“白大侠,既然徐将军以为这是义军的耻辱,那这地道不挖也罢。就当是我夸大其词吧。这里既然不是英雄用武之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高某这就告辞了。”着转身就要走。
徐敬业也怒道:“既然要走,那就走吧。本将军绝不强留。这里是义军军营,若不是攻城要紧,岂是你来就来,走就走的地方?江湖草莽,就是目无军法,不堪大用。”
独孤一方闻言,也格外不悦,沉着脸道:“看来徐将军始终对我们这些江湖人士有偏见,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在这里自讨没趣了。”于是也要带着弟子与高万丈一起离去。
白千劫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僵,大家本是抱着为国效忠的想法来相助义军,没想到现在因为意见相左,而要散场,于是急忙劝独孤一方等壤:“我们来此是为了相助义军,怎可为了几句话不合,就各自离去,背离初衷呢?各位听我一言,暂且留步。待我与徐将军商量一下,如果还是话不投机,大家再走不迟。各位意下如何?”有了白千劫从中调停,独孤一方等人也不好驳了他的颜面,只好暂时同意留下。
只听白千劫对徐敬业道:“将军乃开国名将之后,功勋赫赫,精通古今兵法,应该听过战国四君子之中的孟尝君吧,当年他在封地薛邑广招各国人才,门下拥有食客数千人,其中也有许多剑客及身怀各种绝技的江湖人士。当初孟尝君出使秦国,被秦昭王扣留软禁,孟尝君的一名食客,不惜钻狗洞,到达秦营,偷出白狐裘衣献给秦昭王之妾,让她向秦昭王情,放了孟尝君。然而后来秦昭王返回,在孟尝君逃至函谷关之时,又下令追捕孟尝君,其实并未明,另外一名食客乃作鸡鸣之声,引得群鸡齐鸣,守城士兵以为亮了,便打开城门,孟尝君得以逃回齐国。”
白千劫续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高兄肯为徐将军不辞劳苦,义军更是愿意暂时委屈,这是徐将军之幸,也是大唐之幸,又有何值得人不齿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