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道长道:“贫道在早些年,喜欢结交方外之友,尤其是得道之人,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只要听哪里有这样的人,我必然会亲自去拜访。后来听杭州灵隐寺有一人,在辩经大会上,舌战众禅师,将所有人辩驳得哑口无言,本来我对释氏之也不感兴趣,但街上传得沸沸扬扬,于是我便去凑凑热闹,本以为此人定是年高德劭的高僧,没想到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沙弥。”
骆宾王道:“正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无论是学佛学道,还是学世间法,都是一个道理,这本就没什么奇怪的。有人皓首穷经,却迂腐痴愚,有人奇颖授,闻一知十,这个沙弥,想必就是禅宗六祖慧能一般的人物了。”
玉虚道长道:“你的不错,早慧之人,悟性极高,容易早成大器,但修行与智慧是两码事,一个人智慧超群,若是心性修行不够的话,也不会是件好事。当时我就发现,这沙弥虽然悟性极高,堪比慧能,辩才无碍,比肩释迦,但他却过于争强好胜,就算是面对他的师执辈的僧人,也不给他们留丝毫情面,将他们辩驳得体无完肤。”
骆宾王道:“可那是辩经大会,只要是僧人,任何人都想崭露头角,只要得有理,有什么不对呢?要是我是他,也不会因为他们年老而故意输给他们的。”
玉虚道长笑道:“你不是修行之人,是不会懂的。即便是在那种情形之下,他也可以用委婉的言语出自己的见解,这样岂不是不会得罪人么?但他一味争强好胜,丝毫不顾及那些饶感受。本来这也没什么,只不过因果循环,事后他就不能在寺中立足了。”
鄢云道:“我想起了禅宗的一段公案,禅宗六祖慧能开悟得道,写下菩提诗,五祖弘忍将衣钵传给了他,但也同时让他连夜逃往南方,因为他早料到慧能会有危险。果不其然,慧能逃走后,寺中的僧人便出来追杀他,后来慧能一路奔逃,蓄发隐名,成为猎户,十六年后,到达广东,因风幡非动,仁者心动,一语惊人,被广东老僧推崇,后来在广东一带,弘扬佛法,死后金身不坏……”
到这里,英女听得不耐烦了,对鄢云道:“又这些事情,我早就听得不耐烦了,言归正传,我们还不知道那沙弥叫什么,骆大哥去灵隐寺能否找到他呢?”
鄢云道:“这你得问玉虚道长了!我可不知道。”
玉虚道长道:“请听我慢慢道来,辩经大会虽然让这沙弥崭露头角,但与此同时,大会过后,沙弥也被逐出了灵隐寺,受尽磨难,后来老方丈圆寂,临终之前将衣钵传给了这个沙弥,并且痛悔之前因为心胸狭隘,逐他出寺,沙弥便是现在的玄智大师!本来他发明元智,因为在他落魄之时,我与他相遇,并且对他有些帮助,他便改元为玄,表示与道结缘的意思。不过后来接任主持之后,世人还是叫他元智,玄智这个称呼,也只有我这么叫他。”
韩英女道:“不管是玄智大师也好,元智大师也罢,只要骆大哥找到他,便可以在灵隐寺住下来,这样朝廷也抓不到他了。”
玉虚道长道:“你的不错,武氏虽专权跋扈,但总算对僧道有几分敬意,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官兵骚扰寺庙的,尤其是玄智大师这样的高僧,官府要是没有得到朝廷的特别指令,也绝对不会去他那里搜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还是要让骆大诗人委屈一下,暂时在灵隐寺落发出家,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知骆大诗人意下如何呢?”
骆宾王道:“起义失败之后,我早已心灰意冷,出家为僧,从此青灯黄卷,晨钟暮鼓,了此残生,也是好事。一切就按照道长安排的做吧。”
韩英女笑道:“骆大哥,你现在虽然出家为僧,但这只是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只要风头过去,朝廷不再通缉你了,你依然可以还俗啊,要不然你就不能娶媳妇了呢!”
骆宾王笑道:“韩姑娘,你还是这么顽皮,现在这个时候,还拿我开玩笑,此去灵隐寺,艰难重重,我能否有命到达那里,还是个未知数呢,还哪里想得那么长远呢?”
韩英女道:“话可不是这么的,虽然在这途中,骆大哥没有人保护的时候,还是有可能遇到官兵,被认出来,然后遭到逮捕,可是只要我们稍微变通一下,就可以避免这些问题了。”
着便将长剑拔了出来,一步步走向骆宾王,骆宾王叹道:“死在韩姑娘手中,总比死在那些官兵的屠刀之下好,韩姑娘你就动手吧。”
鄢云与梅傲霜见状,同时喊道:“英女,你要干什么?你不会要杀了他吧?你疯了么?”
英女笑道:“你们什么呢?我怎么会加害骆大哥呢?我只不过是想,玉虚道长过,要是他落发为僧,官兵就不会到灵隐寺去搜查,而我们又担心骆大哥在去灵隐寺的途中会遭遇不测,所以我想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旁生枝节,那就是现在就帮骆大哥剃度,只要骆大哥成为了一个光头和尚,官兵见着他,也不会注意他了。你们我的对不对?”鄢云、梅傲霜等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到这里,又对骆宾王道:“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剃成光头的骆大诗人会是个什么样子?骆大哥,得罪了!”
骆宾王笑道:“诗人除了文采风流,要气度不凡,全靠这头青丝,就算是一日不梳理,也落拓不堪。你要是被你剃成光头,会是什么样子?自然是奇丑无比,令人作呕了!”
韩英女笑道:“我看才不会像你的那样呢,虽然我比较喜欢你以前那样倜傥风流的样子,不过你五官端正,就算是剃成光头,我看也不会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