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公子见到王斩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极为骇然的神色:“你居然……还活着?”
“借你吉言,活得挺好的。”王斩除了气色稍微差了一些之外,身上竟是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青年公子脸上震惊的神色逐渐被一抹钦佩所取代了:“能够经受如此阴翳的力量侵蚀而不死,经历估计都坎坷到令人发指了吧……就冲这一条,我服你。”
“你服不服的没有用,我也不在乎。”王斩目光冷然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想知道你当初所说的赌约究竟算不算数。”
青年公子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不算?你们现在可以随意出入这座祠堂,而且我保证不会有其它人对此加以阻拦。”
“可以。”王斩也不道谢,面容冷淡不已地直接迈步走向了身后的那座祠堂当中。
“我叫郑随云,以后有机会估计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咱们来日方长。”
“王斩,你随意。”
“嘭!”
王斩重重关上了身后的祠堂大门。
然后就脸色惨白不已地缓缓栽倒在了地上。
祠堂当中,女子原本正潜心跪拜于诸位先祖的灵位面前悉心祷告着,听到背后的响动时急忙转过了头,而后便正看到了王斩向前栽倒的模样。
“你没事吧?!”女子手疾眼快地化为一道残影抱住了王斩,但随之立时便觉他周身上下一股阴寒之气透体而出。
“死不了。”王斩有些艰涩地闷哼了一声,脸上却是多了一抹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有怨念的女人……着实有些恐怖得过分了啊!早知道选其它那两幅图了。”
“图?什么图?”女子隐隐似已猜到了什么,但却并不愿意真往那边想。
“没什么,都过去了。”王斩有些勉强地打了个哈哈,看着女子打趣道:“认识你也算有几天了,我刚知道你姓郑。”
女子面露一抹愧疚地垂下了头:“我其实一直不是很愿意提及自己的姓氏,因为感觉从出生开始它似乎就随时可能远离我,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王斩自嘲一笑道:“舍生忘死,换不换得来你一个真名?”
女子轻咬下唇后轻声回答道:“你叫我玉薇就好了。”
“不容易。”王斩倚靠在了背后的祠堂正门上,极力调息着自己被那些阴气所侵袭的身躯:“你可以随便在这祭拜你的先人了,最起码那个男人是这么跟我承诺的,至于其他人是不是也愿意听他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谢谢……我知道你刚才的处境有多凶险。”郑玉薇轻声道着谢,却并不敢直视王斩的目光。
“女侠,咱能不能不要总口头上表扬?稍微的也干点实事吧。”王斩半是打趣半是认真道:“别忘了我到这儿来不只是陪着你回来祭祖的,我还得带人回去呢。”
“知道。”郑玉薇的脸色微微一寒,但总归没有再对王斩甩脸色:“我现在能大致感知到她们所在的方位,但恐怖不能亲自带你去那里。”
“明白。”王斩也知道郑玉薇在她家族当中的处境确实有些特殊,因此也没有再去挤兑她:“你只要把大致的方位告诉我就行了,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把你的素魂情种给我吧。”
郑玉薇声音有些低落地接过了王斩的火莲玉石,将自己的魔气缓缓向其中注入着:“你这一去,是不是便不打算回来了?”
“也不一定。”王斩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轻笑一声道:“怎么,还没走就已经舍不得我了?”
“是有点。”郑玉薇竟是极为鲜有地并没有因为王斩的调侃而跟他发火:“老年这辈子真正放不下的人和事没有多少,也不知今天是不是真的一时上头了,竟然会不愿意让你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给我指路呢?”
“我不指,你便不去了吗?”
“还是会去的。”
“所以呢?”
“你是对的。”
难得没有在言语与咸鱼上互怼,王斩竟是有了那么一丢丢的不习惯。只能讪笑一声转移话题道:“刚才偷听到你们族中之人的谈话了,感觉果然不是那么太平的样子啊!你们家是着实有些乱得不行。”
“是吧,回来之前其实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只是还是没想到居然能闹到这种地步。”郑玉薇自进来后并未踏出这座祠堂一步,但却似乎已经知道了许多家族当中的内幕:“我可能要守在这座祠堂当中一段时间,抱歉不能去带你找人了。”
“你以后真的打算留在这儿?”王斩对此显然极为不看好:“我不是不信你有这个能力,我只是着实不想让你待在这样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家里。”
“我也知道,可我真的还有别的去处吗?”郑玉薇静静注视着王斩,脸上甚至多了一丝极为罕有的娇柔:“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连一个像你这样去寻找的人都不会有。这么一想,你是不是也就能够理解我为什么总想回到这个家中了?”
“你就不能盼自己点儿好吗……”王斩单手扶额叹息了一声:“这事你得反过来想,如果不是你们家的某人或是某些人干了这种缺德的事,我犯得上大老远地从北辰国偷渡来九穹之地找人吗?你不光不远离这个火坑,还非得自己往里头跳,这不叫作死叫什么呢?”
“可能确实是我脑子不好吧。”郑玉薇轻轻将那枚火莲玉石放在了王斩的掌中,瞬时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但笨人有笨人的活法儿,有时候生命的目的与意义确实跟活得长短没有多大关系。”
“你这么说话我听了心里有点发毛啊……”王斩是真的冒出了一丝冷汗:“怎么总感觉你这次回家就是有那么一丝慷慨赴死的意味在其间?”
“一路平安。”郑玉薇只是对王斩报以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但哪怕还相隔着一道面具,王斩依旧能清晰感知到其间的牵强。
只是此时此刻,确实也不能再说更多了:“你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