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七十九章 钟楼(1 / 1)百八结业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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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弟,你从哪来?”

“天上。”

“呃,那为什么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啊?”

“身子一沉就掉下来了。”

“…………”

俩问题过后,秦七哥就觉得这天怕是聊不下去了。

尽管王斩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这一路上他对于王斩还是相当照顾的,先前巨钟砸人过后也是他最先带着自己的同伴来管此事,看得出来这是个忠厚热诚之人。

几人领着王斩走向了广场西侧的一片平房建筑,想来那里应该就是他们平日里住宿的场所了。

平心而论,这地方的建筑大多都已有些古旧,而且不甚规整,但打扫得却是相当干净。

“你们先送这个小兄弟回屋歇息吧,我去打点热水来让他洗洗身上的伤口。”

秦七哥将王斩送至这片宿舍的入口处时便想转身去打水,但就在此时,自道路另一侧的转角处又出现了十几个少年子弟,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比之秦七哥要稍小一些。

那些人虽然同样身着青黑色的学员袍服,但材料质地却都是极上乘的,跟秦七哥等人这种普通布料的有种颇为明显的区别。看那些少年的配饰之物也都价值不菲,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

其中为首一人是个面色苍白的瘦高个儿,明明天已入冬手里却还摇着一把象牙骨子的洒金折扇,说不出的骚包,看到秦七哥时满脸的鄙夷笑意:“嗯?这不是秦家那位七哥吗?好久不见啊!”

秦七哥一见是他时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了,但既已碰面又不能扭头便走,只得强颜欢笑地挤出了一丝笑意:“林少爷,久违了。”

那个林姓的少年闻言呵呵冷笑道:“可不是久违么,自你上次被我打得连连吐血之后,已经许久不曾见你在天道堂中露过面了。”

秦七哥强压怒火点了点头:“在下技不如人,败给林少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还要多谢您当初手下留情留了我一命。”

“呵,我偶尔也是会发发善心的嘛!”林姓少年丝毫不掩饰自己轻蔑地扫视着秦七哥等人:“不过人的善心总归是有限的,上次不下杀手,不代表下次也不会。三天之后便是本院的入楼考核了,到时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秦七哥目光一凛沉默了片刻,随后却是斩钉截铁道:“自然是全力以赴,以报院长大人及各位导师们的教导之恩!”

那林姓少年听他如此说时表情立时便阴沉了下来:“给脸不要脸,就凭你也有资格入楼!?怕不是要笑死人了。”

秦七哥冷声道:“您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少爷,一出生便有强者助您以承天修。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跟您比不了,若想彻底逆天改命,便只有拼命成为修天者这一条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哈!就凭你们这几头烂货?”林姓少年丝毫不加掩饰地嘲笑着众人,随后更是面露一丝淫邪笑容地直视秦七哥道:“你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入楼怕是不太可能了,不过我听说你家里那六个姐姐姿色倒还都凑合。你要是肯让她们轮流陪我玩玩的话,我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把你往死胡同里逼,怎么样啊?这买卖做得划算吧?”

此言一出时,跟那那少年身后的众人俱都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哄笑声,而秦七哥身后的同伴俱都忍无可忍地面带怒意往前闯着:“林霜你不要欺人太甚!”

“都站住!”秦七哥暴喝一声拦住了众人,自己则面色铁青地直视着面前那些人道:“我这辈子就是走得正行得端,纵然是死也不可能像有些那般走什么旁门左道。咱们三天后天道堂见,谁胜谁败,谁有资格入楼,那时众人自知。”

林霜眼见那些人被秦七哥拦住时面上闪过了一丝阴霾,随之却是愈加不屑地冷声道:“呸!痴人说梦。咱们不跟这种一根筋的傻子较真儿,走,找乐子去了。”

林霜说罢带着一行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此处,而秦七哥则始终拦住身后的同伴没让任何一个人冲上去。

“这帮家伙摆明了是来找茬了,为什么非得一再忍让!?”

“就是说啊!虽说他们人数多一些,可咱们若是拼起命来也不是那么好惹!”

“七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秦七哥一直等众人都说过话后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言道:“我知道他们是故意在找茬,可现在真的不是发生冲突的时候。一旦我们今日先动了手,是胜是负的先不提,单是这一条罪状就足以让学院把咱们都除名啊!三天之后便是入楼考核了,诸位兄弟难道想在这生死关头之前葬送自己的前程吗?别忘了咱们的爹娘们还等着咱出人头地呢啊!”

秦七哥这番话说完之后众人俱都沉默了,更有甚者眼圈已然微微有些泛红,显然是触及到大家的伤心处了。

秦七哥这时才想起众人当中还有一个王斩,不觉有些面露愧疚道:“兄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王斩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随后却是出言反问道:“对你而言,成为修天者便能逆天改命吗?”

秦七哥一愣,而后点了点头道:“是啊,能有幸成为修天者的,都是受天道眷顾的幸运儿,自然也能够扭转自己的命运。”

“嗯。”王斩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秦七哥面露憨厚笑容道:“兄弟你就先回我们住的地方休息吧,我去给你打点热水去。”

“有劳了。”王斩并未推辞,道了声谢之后跟着余下的众人一起走向了学员宿舍中的一排。

这片区域其实并不算小,粗略算来怕是也能容得下千把人。但王斩随着众人一路行来,却并没有发现在这当中有多少人居住。

冷清之极,偶尔有几个人出入也大多是在清理附近街道的卫生,整片宿舍区怕是连十分之一的房间都没住满。

王斩随口问了一句:“在这里的学员为什么这么少?”

身后一名青年男子苦笑道:“本来还挺多的,不过后来大多都被类似刚才的那帮家伙们给想办法赶跑了。现在还愿意留下来的,怕是只剩我们这些每日里被迫看着他们脸色过活的人了吧。”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了,说我们是贱民,不配跟他们在同一所学院修行。可归根结底,还不是怕我们练得太过拼命抢去他们入楼的资格?”

“一直听你们在说入楼,指的是什么楼?”

“就是被你砸坏了楼顶的那座钟楼……”

那名男子尴尬一笑后伸手推开了面前的一扇房门:“进来休息吧。呃……副院长!?”

眼前的一座简陋通铺上,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正懒洋洋地靠在炕头上打着盹,听到外面的动静时有些不情愿地睁开了眼:“你们这帮小子怎么才回来?让我老头子好等啊!”

众人还未出言答复时,老者却是笑眯眯地伸手指了指王斩:“这小家伙留下,你们剩下的该干嘛干嘛去吧。”

其中一名学员有些忐忑道:“副院长大人,您这是打算干嘛?”

副院长一脸敷衍地挖了挖鼻孔:“你猜呢?”

“可是这兄弟也不是故意的啊,您这都不容人喘口气就过来兴师问罪……过分了点吧?”

除他之外,余下的众学员也都尽力为王斩开脱着。

副院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滚滚,一个个儿的都闲着没事干是吧?去把你们附近的宿舍区都打扫一遍。”

“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几人各自有些无奈地看了王斩一眼,而后每人扛把扫帚离开了房屋当中。

王斩只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未多说。

“行啊小子,”副院长见此情形不觉哑然失笑道:“还端着呢?心理素质倒是真的不错。”

王斩略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想问什么。”

副院长戏谑之意略收:“交个实底吧,谁派你来的?”

“我只听一个人的吩咐,”王斩说到此时微然皱起了眉头:“但这次确实不是他指派的。”

副院长目光深邃地打量了他片刻,竟是没能看出半点虚假做作之意,只得轻叹了一声道:“看来你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是。”

“失忆了?”

“谈不到。”

除了隔三差五的降下黑雷劈人之外,王斩确实没有更多的记忆。

“这就有些难办了啊……”副院长面露难色地手捻着颌下稀疏的山羊胡:“小子,我暂且不论你究竟为何来此,但你只身砸塌了我们学院的古钟却是事实。众目睽睽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就是想替你开脱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众人口实难压。”

王斩随意点了点头:“明白。”

副院长因此而面露一丝无奈笑容道:“你这好歹也装出几分愧疚之色来不成吗?就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儿要让院长看了还不当时就把你剩下那半口气也给掐了。”

“我尽力了。”

“…………行吧,现在像你这样臭不要脸的小鬼已经不多见了,得珍惜啊!”副院长分外豁达地哈哈一笑,而后才板起脸来正色道:“你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吗?”

王斩摇了摇头:“我很闲。”

“我看也是,但凡有点正事谁会来霍霍我们的钟楼啊!”副院长吐槽之余叹了口气道:“院长现在在闭关也没法工夫这些事,你就暂且留在天钟学院吧,平日就住在这儿,顺便跟秦七哥他们干点杂活,待等院长出关之后再做处理。”

王斩对此有些疑惑:“院长什么时候出关?”

副院长打了个哈哈:“那就不好说了,先前他说这次要闭死关,不突破就不出来。”

“那他要是一辈子不突破该怎么办?”

“…………”

“或者他要是没等突破就死了呢?我难道还要一辈子都待在这儿不成?”

副院长强忍笑意道:“这位小英雄,虽然你这话几乎代表了全校师生的想法,但这些真的不能随便说啊……院长心眼儿很小的,万一出关后得知你说过这话,你估计下辈子都得继续在这当苦力。”

“所以他这辈子真的能活着出来?”

“告辞!”副院长是真的不敢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了,万一到时院长把自己这个看热闹的也算进去,那自己之后的日子估计会很难过。

“哦对了,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一下。”副院长起身准备离去之前补充道:“我叫郑铺尘,天钟学院的副院长之一,你可以叫我郑副院长。”

“院长要是死在关中你是不是就扶正了?到时我能不能离开是由你来决定吗?”

郑铺尘顿时一脸的无语:“这孩子你是跟院长多大的仇……怎么总盼着他死呢?”

“你说的,我的去留与否将由院长决定,我不认识院长是谁,跟他也没仇。所以即便换作是你在闭关,该死也照样是会死……”

“行了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吧!”郑铺尘很果断地在自己被死亡之前打断了王斩的话,顺便把一个装着伤药的小包扔到了他旁边:“管不管用的也都抹上点,别仗着自己体质比较牲口就不当回事。”

王斩一愣,扫了一眼旁边的医药包后冲郑铺尘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

郑铺尘转身离去之前似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出言追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斩,你叫王走狗也行。”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对别人提起这个名字了,感觉似乎……更为熟悉了一些,对自己。

“走狗……”郑铺尘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后叨叨念念地转身离去了:“好名字啊!”

他走之后,王斩随手脱掉了身上的布衣,打开药包取了些许糊状的药物往摔伤的部位上涂抹着。

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这种负面的感觉并不值得欣喜,可确确实实地让他体会到了血肉之躯上应有的一种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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