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翻检着,沈玉芝也拿过一本书,过来给顾允文看,说道:“小玉的大哥哥,你看这本书系不稀奇?上面的书页上没有一个字,一册书全是白纸。”顾允文又凑过去看,笑道:“别又发现什么普陀寺的镇寺之宝了吧?”沈玉芝将一页书页举到灯光下去看,这本书的纸张也有些异常。沈玉芝拿给傅山看,傅山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沈玉芝又拿给沈宗周看,沈宗周反复将书页翻看几遍,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但他隐隐觉得此书有蹊跷,沈宗周说道:“连这些秘籍一起带走吧。”
沈宗周接过那本“无字天书”随手一翻,一张纸片从书中掉落下来。
沈宗周从地上捡起纸片,纸片是对折起来的。他取开纸张去看,开头却是:“普陀寺普济大师左右:前得大师惠毫,知物件已妥善收藏,余心甚慰。书籍单册在藏经阁,似不甚妥帖。藏经阁中书籍,皆是释典及贵派武术秘籍,以此一册无字之书置于架中,倘有意外,易为人察觉。此显目过甚,故为完全起见,当照此样本,印制赝品几册,置入书架中,以为乱真之策……”沈宗周看下去,落款处却是“愚兄魏忠贤顿首。”
沈宗周拿着信沉吟着,小玉几人看见了,又忙凑过来看书信。傅山给大家念过一遍,小玉笑道:“看魏忠贤那样,写的书信倒像个大才子的手笔。”沈宗周出神之际说道:“这是他的手下写的,魏忠贤不识字。”
小玉明白了似得点点头,沈宗周喃喃说道:“难道魏忠贤花重金,让我运送的紧紧是这本无字书?”他心头越发疑虑重重。沈宗周知道这本无字书大有玄机,他将无字书揣进怀里。
护法们查看着藏经阁内的角角落落,沈宗周向田姨娘要过一件绸衫,将这几十本秘籍包在绸衫里。田姨娘笑道:“老爷,上回为了贪图魏忠贤的那些钱财找来如此大的祸端,这回贪图这些劳什子的秘籍,不会又惹出什么麻烦吧?”沈宗周笑道:“你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这些秘籍对于我们练武之人来说,简直比魏忠贤的那笔宝藏还要珍奇。就拿本门的隔空手来说,四世祖渔隐公首创此功,到师祖的手里,此功才得以完善精密……”沈宗周带着教训的口气,和田姨娘闲侃起来。田姨娘撅着嘴,不爱听这些。一和田姨娘说起话来,沈宗周就打瞌睡。他克制着睡意,叨叨絮絮的说个每晚。田姨娘听得烦了,她舌头”奥劳奥劳“的在嘴里一阵乱叫,搅乱了沈宗周的话头,不让他说下去。沈宗周冷笑着说:”没教养。“小玉几人笑着看田姨娘,田姨娘看杜鹏飞伸长两条长腿坐在地上,不耐烦的捡着那些经书,她挑剔起杜鹏飞来:“这是佛门圣地、又是收拣佛经的。你看你,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没有一点正经样,佛祖知道了,不会怪罪于你吗?”杜鹏飞倒也听话,田姨娘一训斥,他立刻站起来,一本正经的收拣佛经。小玉几人忍着笑,低头收拣佛经。
沈宗周甚是看重这些秘籍,亲自拿着这包书,在书架间走来走去的查看经书。
小玉几人用了两个多时辰才将经书收拾完毕,这时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小玉像平素忙活完了那样,带着几分满意和轻松,看着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屋子。田姨娘拉着杜鹏飞,伸手给杜鹏飞扑棱他披风上的褶皱和尘土,田姨娘抱怨道:“随便到哪里都是一屁股就做下去。”她说着,才想起沈宗周在身边,回头看时,沈宗周手中提着那包武功秘籍,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海潮出神。沈宗周在思忖魏忠贤给普济大师那封信里的的话,觉得小玉说的沈玉芝找到的这本无字书是镇寺之宝,以及傅山说的当年魏忠贤让他运送的未必就是金银财宝这两句话,都是大有深意。沈宗周苦苦思索,除了信里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半点头绪。
藏经阁外到处都是哗啦啦的潮起潮落声,藏经阁内请无声息,顾允文几人等沈宗周。田姨娘看沈宗周陷入深思中,似乎忘了大家就在身边。田姨娘过去,轻轻碰了几下沈宗周的手臂,沈宗周回过神来。他问道:“都收拾完了吗?那我们回去吧。”几人吹灭灯盏,走出藏经阁。田姨娘问道:“老爷我们现在去哪里?”沈宗周说道:“我们出去外面,找个渔家,暂且借宿一晚上,明天就出岛去。”
普陀寺里到处灯火荧荧,笼着着一股庄严神秘的氛围。沈宗周带着大家离开普陀寺,往北而去。
一行人沿着海岸线往北走了一个多时辰,进入一座小渔村里。这时夜深,只有两三户人家还亮着灯火。几人往一家亮着灯火的渔家走去,才走着,周全孝叫道:“老爷你看那边,不知是些什么人。”顾允文几人看去,往东两三里处,许多火把的亮光闪烁明灭,看上去有百余人往南而去。沈宗周说道:“这些人是去普陀寺的。”小玉几人都踮脚看那些火把,过往是直奔普陀寺而去的。
大家都不说话,看沈宗周做何主张。沈宗周说道:“我们已经拿到要拿的东西了,这些人是魏忠贤的手下,去而复返。储兄弟,你去打探一下这些人的身份。记住,千万不要和他们交手。”这八位护法里,以储全福轻功最好。储全福应声:“是老爷。”周全孝不放心,说道:“我陪着老四去。”两人说着,脚下已经展开轻功,御风而去。
沈宗周这时报仇之心已经没有像先前急切了,他笑道:“忙了这大半天,我的肚子都饿了。你们饿了吗?”他小玉几人都跟着说:“也饿了。”傅山上前打门,不多时一个中年渔夫披着衣服出来开门了。
傅山抱拳说道:“渔家大哥,我们是来普陀寺上香的香客,因误了行程,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上。”那渔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这里借宿,一人一晚上是三百钱的银钱,饭菜也是要出钱的。”傅山回头看沈宗周,那渔夫说道:“这里的村子里都这样,我家这个还算便宜的。”想来这些常常留宿香客,是以渔家是兼着客栈的。沈宗周说道:“就这里吧,你们的饭菜可不可口?是怎生要价的?”他往里走去,已经和渔夫攀谈起来。渔夫接客无数,也看出沈宗周是一个资历老练的江湖人士,说道:“那要看老爷你要什么菜了,一般的粗米饭嘛,也就几钱银子。要是点名贵的海鲜,那老爷可得破点费了。”沈宗周笑道:“我们寒苦人家,这几年才来的普陀寺上一趟香,已经是大大的破产了,哪里有那些银钱去要你的山珍海味?”渔夫笑道:“老爷你说笑了,瞧你的兴头,不是官宦人家,就是富商人家。只怕小的还没看走眼。”沈宗周呵呵笑着,小玉几人看院子里,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整齐的客房。渔夫带着大家,走到靠东一面的客房里。沈宗周说道:“你们这是渔家兼着客栈行业的?”渔夫说道:“一些上香的香客常来寄宿我们索性就做起这客栈的生意了。”沈宗周问道:“生意怎样?也能贴补些家用。”渔夫笑道:“不瞒老爷说,客栈倒是一年到头的都有客人上门,有些渔家已经专营这客栈,不再出海打渔了。”
两人寒暄着,沈宗周要了三间屋子。他和护法们是一间,其余的西山岛武士一间,小玉几人一间。
武士们和几位护法去隔壁屋子里,小玉几人挤在沈宗周的屋里,渔夫的妻子也过来忙活。沈宗周让渔夫把最好的菜上来,渔妇做上蒸虾拌石鱼等名贵海鲜。沈宗周催促大家快些用饭,果然才吃过饭,储全福和周全孝回来了。
周全孝脸色有异,看渔妇在屋里打横,他不说什么。沈宗周让周全孝和储全福用饭。用过饭后渔妇回去了,周全孝低声对沈宗周说道:“老爷,是魏忠贤。他们去而复返。还是去藏经阁找东西的。我们怎么做?”沈宗周才和顾允文几人闲侃的兴起,这时神情严肃起来,他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少做歇息,等会就回去,在吴淞那边等魏忠贤。”
周全孝说道:“二公子和北边的小公子也在这里。”
沈宗周说道:“这孤岛上万一有个意外,不好应变。我们去吴淞等魏忠贤。”
小玉几人也不回屋,坐在沈宗周的屋里打了一会盹。周全孝过来催促大家启程,渔夫已经给沈宗周找了一家愿意送沈宗周上岸的渔船。天才微微亮,沈宗周几人来到海边,坐上渔船后往西北而去。
晌午时分沈宗周几人在吴淞登岸,一到岸上,沈宗周吩咐两位手下去苏州,将苏州城内赤霞城的所有好手调来吴淞。沈宗周已经在做将魏忠贤那伙人一网打尽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