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们一边缠斗死士,一边回头看魏忠贤。眼见他就要跃上大船了,沈宗周又一次是去击毙魏忠贤的良机。护法们才暗叫“可惜”间,只见在沈宗周跃身出掌,一掌打在魏忠贤的后肩上。魏忠贤口中鲜血狂喷,身子笔直的朝甲板上掉下去。
沈宗周双脚脚尖互踢两下,身子往后翻跃,落在汹涌的潮水里。甲板上的人七手八脚的把魏忠贤扶起来,魏忠贤手捂着胸口,一步一拐的走到船尾。他目光阴鸷严肃的看着沈宗周,沈宗周站立在汹涌的潮水里,也一动不动的看着魏忠贤。大船缓缓驶离海岸,沈宗周指一指魏忠贤说道:“你把我的两个孩儿留下来,我暂时不和你为难。”魏忠贤问道:“那本书在你手里吗?”沈宗周知道魏忠贤说的是那本无字书,他想想眼下江湖上寻找的魏忠贤宝藏正和那本书有莫大关联,自己倘若贸贸然说出来,西山岛将永无宁日。他不答魏忠贤的话,又重复一遍方才说的话:“你把我孩儿留下来,我暂时不和你为难。”他用重复的方式加重这句话的含义分量。魏忠贤举目看着海边被赤霞城的人包围的死士,过一会,众人拥簇着魏忠贤返回船舱中。
沈宗周独自在潮水里站立了一会,他才要上岸。魏忠贤的那只大船停了下来。
过一会大船上放下一只小船来,三个人驾着小船,向沈宗周驶过来。沈宗周才在纳闷这些人意欲何为,小船驶到离沈宗周只有十几丈远的海面上停了下来。船头站着一人,喊道:“公公让小的传话给沈大爷,沈大爷放我们的人一马,沈大爷交还那位没被阉割的公子。”沈宗周问道:“你们留着另一位做什么?”传话那人站立在颠簸不定的舢板上,喊道:“小的只是个传话的,此事小的不知道,须得问过公公。沈大爷答不答应公公的条款。”沈宗周说道:“你去告诉魏忠贤,两个人都放了,这回我放他手下一回。”小舢板驾风而去,驶到大船边后和大船上的魏忠贤说了几句话。不一会,两个人将五花大绑的沈峰抬出来,抬到小舢板上。
小船驶到沈宗周的身边,解开沈峰身上的束缚。才放开沈峰,沈峰反手一掌将解开绳子的那人打落在水里,驾驶着小船的两人见状,挥舞着船桨,劈打沈峰。沈峰跃身下船,船上那两人“直娘贼、贼厮鸟”的乱骂起沈峰来。沈峰慌忙逃命,在海浪里艰难的跑向沈宗周。
沈峰跑到沈宗周面前,叫声“爹”哭了起来。沈宗周看沈峰脸上、嘴角上、眼角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想来受了不少挫折。他也只得安慰沈峰两句。
沈宗周问船上的人:“那另一位公子呢?你们不放回来吗?”
船上那人答道:“公公说了,他喜爱那位公子喜爱的紧,要把那位公子留在身边。”
沈宗周无奈,两人走出海浪,几位护法正在剧战死士,余下的人竟然插不下手去,只在旁边围观壮声势。沈宗周看死士们一时不容易制止,他向在旁边背靠大海,负隅顽抗的那些人喊道:“把你们的死士找回去,本城主这回放你们一码。”
赤霞城的武士们令行禁止,沈宗周此言一出,手下们即刻助手,退出战团。死士们还跳跃着追击,那几个湘西道士也识趣,赶忙发号施令,召回死士。
沈宗周和手下站在海边,看端人瑞诸人仓皇退到大船上,大船缓缓地驶离海岸。
沈宗周目送着大船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边海外。
沈宗周对周全孝说道:“眼下不会再有变故了,你们先回西山岛去。”周全孝应着,带着手下离开了。沈玉芝几人一直在旁边观望,这时才敢走到沈宗周旁边。沈峰脸上青紫互陈,衣衫褴褛,全然一个落魄公子哥的模样。沈玉芝向沈峰拜万福行礼,问道:“二哥近来可好。”沈峰难堪的笑着说:“还好。”他有些疑惑的看看小玉和顾允文,小玉扭头去看别处,顾允文抱拳向沈峰说道:“二公子别来无恙?”沈峰也勉强回礼。
沈宗周像了毕了一件大事似得,叹气说道:“大家回去吧,回西山岛去,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小玉几人也有些怀念三山岛了,才经历过这几件不大不小的江湖争斗,小玉几人都是已经厌倦江湖斗争了心怀。大家缓步往回走去,沈宗周向沈峰打听沈亦儒的情况,沈峰说道:“我被魏忠贤抓去的第二天就见到了小弟,小弟那会已经被魏忠贤阉割了。”沈峰说着看看沈玉芝几人,把话咽下去,又说道:“魏忠贤对小弟倒还爱护有加,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两个看护小弟的人,稍微有些疏忽,被魏忠贤看到了,就是一顿毒打。”
沈宗周听了哭笑不得,沈峰又说道:“魏忠贤初时逼迫我拜入他的门下,因我宁死不从,魏忠贤每日派人磋磨我。”沈峰说的伤心,不禁又哭出来。沈宗周呵斥一声“没出息”,沈峰才停止哭泣。沈宗周问道:“他们怎么磋磨你的?”沈峰又哭道:“那个头领略不顺心,不是派手下鞭打,就是接连两三天不给饭吃。有一个看守我的大汉,说我长得白净,强行非礼与我。”沈宗周纳闷道:“非礼于你?是女的吗?”沈峰难为情的说道:“那大汉有龙阳之好,我被非礼好几次。我暗中托小弟向魏忠贤求情,小弟一句话,那大汉就被魏忠贤派人杀掉了。后来监视我的人才不敢放肆与我。”
沈宗周听了,怒喝一声:“无耻,这等事当着姑娘们的面就说出来了。”他在往前走的那挡儿里,停下脚步,吹胡子瞪眼,气的不亦乐乎。小玉和沈玉芝听了好奇,小心问田姨娘:“男的怎么非礼男的?”她俩以为也就摸摸脸,说几句轻薄调戏话那样调戏一番,直觉此事甚为新鲜。田姨娘摇头努嘴的示意沈玉芝和小玉别问,沈宗周果然回头说道:“这是你们女孩家问得的吗?”沈玉芝低头玩弄衣带,小玉吐吐舌头,一本正经的板着脸。田姨娘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可怜,脸上不忍的神情看着沈峰。沈峰倒不觉得怎样委屈,只是为自己遭遇之事委屈愤慨。
沈宗周咬牙切齿,又给田姨娘说不应该放走魏忠贤那个老妖物。田姨娘含糊的答着。小玉和杜婵几人忙要知道“男人调戏男人”是怎么回事,沈峰也是急于要知道大家和小玉顾允文怎么尽释前嫌、其乐融融的样子。两边都碍着沈宗周,不便详问。
沈宗周几人回到客栈里,傅山和顾允文出去买了马匹和马车,一行人有往苏州而去。
回到西山岛,沈宗周就派人四处去打探修书匠。小玉几人知道沈宗周眼下先要将那本无字书的秘密揭露开来,他们在西山岛盘恒两天,这天小玉几人辞别沈宗周,回到三山岛去。
几天里经历了种种大事情,小玉几人重回西山岛。岛上依然粉花碧木,清幽静谧。小玉几人恍如经历了一场混杂的噩梦。
小玉在顾允文的屋里,她支使杜婵去找傅山玩。杜婵才走开,小玉懒懒的对顾允文说道:“天气这么热,洗个澡倒也挺舒适的。”顾允文说道:“你洗吧,我去给你备下热水。”小玉歪着脑袋,眯着一只眼睛笑道:“你不洗吗?”顾允文故作犹豫道:“此事,于礼法颇为不合,困怕多有不便吧。”小玉猛然从竹榻上站起来说道:“不洗了,大好时光洗什么澡?”她过来搂住顾允文的脖子,用身子推着顾允文往后退,直到退倒在床上。小玉热烈、认真而仔细的吻起顾允文来。
两人才入佳境,远处传来一声狐啸声。小玉厌烦道:“师父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似得,偏偏这时候来。迟不来早不来。”小玉抱怨着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到镜子前梳梳头发。小玉对顾允文说道:“起来吧,我们去找师父。”顾允文起身,小玉拿着娟帕,把沾染在顾允文脸上的胭脂擦拭干净了。小玉和顾允文走出院子,在芬芳扑鼻的花田间走下去。小玉笑道:“你说这个沈公子到底被怎样了?怎么会被男人调戏呢?那位小沈公子被调戏倒还说的过去。”顾允文在锦衣卫的营房里,听说过这些事。有些锦衣卫番役之间的风流韵事,甚至在营房中广为流传、成为番役们闲谈的话料。他摇头说道:“此事你们去问田姨娘就知道了。”小玉笑道:“师父对那位沈家的小公子念念不忘的,我把这事告知于师父,看师父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