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百六十七回 雷霆强攻(1 / 1)万载老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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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庆全城下,又一轮的十一抽杀刚刚结束,第二批攻城的勇壮贼俘如今总计仅余七百人,正被统一带至东门后阵酒肉压惊。血旗军兵们则在轮流开饭之余,重新调配战场军械,将南北两门的抛石机与井栏,各调了一半前往东门。

此刻,战场上的气氛极为凝重,也颇显诡异。汉人的军械调动,明显意味着下午将在东门有着大动作,挺过上午搏杀的庆全夷兵们在后怕之余,忐忑之余,不无恶意的猜想着,血旗军接下还能逼迫谁来做炮灰?如此逼迫贼俘,若非方才将勇壮贼俘分在三门抽杀,贼俘们是否会直接暴动呢?

而那些侥幸得活的贼俘们,则目光闪烁,偶尔凶光毕露,毕竟他们相比第一批不肯拼命的老贼们,即便仍未舍生忘死,那也是真真血拼了的,凭啥不给鸣金,凭啥还要十一抽杀?若是绝无活路,那就怪不得大家绝地反扑,跟你丫血旗军同归于尽了!

“汉人快要没招了,只要我等能够挺住下午这一战,庆全城就能保住!”城墙之内,庆全臣智庆首真一边忙着调度军兵加强东门防御,一边大声鼓劲道,“汉人虽然凶残,却惜命得很,他们上午有那么好的机会都不曾亲自上城搏杀,我等下午只要给予他们一定杀伤,他们就只能灰溜溜退兵,哈哈,一支惜命的军队,焉能取胜?”

“主上,汉人还有千多韩人贼俘呢,焉知他们下午不会继续逼迫贼俘登城,且非昨日那种一触即溃?光是上午的第二波进攻,那帮贼俘连同井栏射手,就折损了我方五六百军兵啊,要不,我等还是再行征募一些青壮参与守城,以防不测吧。”庆晚通却没庆首真那么乐观,不无谨慎道。

必须说,昨日庆全夷兵尽管折损了千五之数,但若扣除出城作死和不熟血旗军械导致的枉死,真正因为贼俘攻城导致的伤亡也就三四百而已,按照那等烈度,以庆全城今日战前的四千夷兵,再耗上五日,等到援兵很有希望。只是,方才十一抽杀之后,贼俘们大增的进攻烈度,及其导致守卒们的伤亡速度,就非庆全城所能承受了。

“哈哈,某倒是希望汉人下午继续逼迫那帮贼俘前来攻城,届时我等不妨直接招降,哈哈,那帮没了活路的贼俘,绝对会临阵倒戈!”庆首真笑得更加大声,恨不得所有军民都能听到他的睿智判断,继而,他不忘低声吩咐庆晚通道,“当然,继续征募青壮也属必要,有备无患嘛...”

“隆隆隆...”恰此时,东方城外传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声响,直令已被抛石数度摧残的城墙簌簌掉渣,伴随的还有直冲天际的滚滚烟尘。庆首真面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窜上城头,从墙垛之后露出小半个脑袋,然后,出现在他一只小眼中的,是数不清的骑兵,更有一面血底苍狼的大幅战旗,在烟尘最前迎风招展!

“好狠的汉将,难怪他敢那般逼迫贼俘,原来这才是他最大的逼迫。如此易通组合拳,贼俘皆知仅余破城这一活路,汉将这是把一干贼俘的战力,一步步逼至极致啊!”庆首真身畔,不知何时跟来的庆晚通脸色刷白,口中喃喃道。

揉了半天眼睛,庆首真总算大致估出了来骑数量,足足能有五千,想来是血旗军的苍狼营都到场了。拍了拍早已发白的脸,以及抽搐不停的嘴巴,庆首真总算挤出了一道命令:“晚通,立即征募城中青壮,所有青壮,不,只要能拿得动武器的人,不论老少健妇,都给拉来守城!快,要快!”

不光庆首真,整个战场中的双方军兵,都为苍狼营的出现而震惊不已。没几人知道苍狼营仅仅是来站台的,而众所周知的是,最初攻守双方一倍半的兵力差距,耗到之前一刻,已然成了两倍半,如果说这等兵力差距庆全一方还有希望熬到援兵抵达,那么,攻击方再加上这五千人,攻守人数比已达到四倍,兼有双方战力与军械方面的悬殊差距,只要血旗军愿意,哪有不破城的道理?

免不了的,血旗军兵们欢呼雀跃,庆全守卒们如丧考妣,心情最为复杂的则是那群贼俘炮灰,之前刚刚升起的那点倒戈念头,面对再度加强的血旗军力,面对必将破城的战局,似乎还是收起的好,毕竟跟着血旗一方干,活下去的机率更大些啊。至于汉人是否可恨,丫丫个呸的,活着才有机会说理不是?

“将军有令,今日不破庆全城,全军不得归营!”数名传令官在血旗军阵中纵马吆喝,其中一人来到一干贼俘面前喝道,“将军有令,下午攻城,尔等再有擅退者,立斩!今日不能破城,尔等皆斩!但若功成,尔等及亲眷皆赦过往罪行,还可列入华兴平民,但有战死重残者,但有战场立功者,皆按血旗军半数标准予以赏恤...”

于此同时,昨日被血旗军从庆全城墙下招降过来的十数庆全夷兵,则衣着光鲜的驱马绕城,不时停下齐声呐喊:“城上的弟兄们听了,血旗军乃王者之师,素来善待百姓,只管惩奸除恶,入城后只会承办全素楼一干党羽,绝不损及无辜,甚或可以接纳庆全百姓加入华兴府。弟兄们,待会做做样子就行,该保命时须保命,莫为那帮权贵蛀虫们枉送性命啊...”

庆全城下,血旗军士气大震,众志成城,伴着喧嚣,井栏抛石机调配到位,南北两门各仅留有一曲军兵与少许井栏,余下的人马军械包括前来站场的苍狼营,皆在东门外列阵以待。渐渐的,城外原野趋于平静,放眼间,旗幡招展,刀枪森寒,严阵井然,杀气腾腾,直令天地间好一片凝滞!

庆全一方,庆首真已在东门聚有两千夷兵,自身的五百亲兵也悉数调集至此,骨子里的野性和尊严,令他抛却了一切做作与怯懦,以一名边疆宿将的风姿,竭力应对这轮事关生死的守城战斗。只是,同样面对血旗军的滔天威势,他的麾下们怕就很难与他一样决绝,一样无畏,一样死不旋踵了,至少那些躲闪的眼神,发白的脸色,乃至颤抖的兵刃,就说明了问题。

“咚咚咚...”终于,在东门上下几近窒息的等待中,战鼓隆隆响起。以过气老贼为主,配以钢刀木盾的五百贼俘,在血旗军兵的压阵威慑下,在抛石机与井栏军卒的掩护下,兼有苍狼营友情助阵的五百踏张弩手虎视眈眈,他们别无选择的扛起云梯,毅然决然的迈赴庆全城头。

咿!?不是都先来一通抛石床弩的吗?莫非下面的汉将是忘了?还是没石头弩枪了?想来是知道那些招数对咱们大韩勇士们没用了吧?城头之上,夷兵们不无恶意的猜想着。

然而,就在贼俘们列阵抵近城墙一箭之地的时候,血旗中军的令旗蓦然挥下。旋即,四十多台抛石机的配重块齐齐落下,勺状弹巢高高扬起,带着各自兜中的十数特制球状石弹,加速直飞前空。呜呜幽鸣中,漫天石弹却是带着点点火苗,即便是在白日,也给天际间染上了一份血红!

“咻咻咻...”于此同时,十二架井栏之上,近百支弩枪呼啸而出,直奔隐现一长溜半个脑袋的城头。不约而同的,这些弩枪上,也带着点点火光!

“砰砰砰...”“笃笃笃...”随着石弹和弩枪落在城头、城墙乃至城内,石弹碎开,油袋迸裂,其内撒溅出大量刺激气味的油液,它们溅至滚木,溅至墙垛,溅至城内的房屋,也没少溅至浑不知情的守城夷兵。

“啊!啊!啊...”一颗石弹无巧不巧的落在城内一队军卒中间,砸死砸伤三人之余,不待他人来得及感慨死道友不死贫道,那飞溅出的油液已然落在周围五六人的身上,继而便带起了一簇簇火焰,扑打不灭,直令这五六人鬼哭狼嚎,翻腾求救,进而拉上了更多倒霉蛋一起着火,一起哀嚎,一起奔窜,怎一副末世惨景。

“噗噗噗...”有着众多的引火绳头,一簇簇火苗,一根根火线,一团团大火,乃至一个个火人迅速燃起,令得城头附近很快陷入熊熊火场。不消说,这次绝地总攻,血旗军终是打出了此战的最后一张底牌——东方神火!

可怜的庆全夷兵,本还因为此轮攻城未有抛石劲弩,略略懈于防护,甚至因为贼俘炮灰的逼近,后备队伍已然在城梯处集结待发,孰知血旗军竟然突兀发起了这一番火攻,顿时乱作一团。城内可劲避火的夷兵还算好的,躲于垛后的城头夷兵更惨,非但随时有着着火与挤落城头的危险,还因无法再行躲藏身形,迎来了井栏军兵以及踏张弩手的点名。

“呜呜呜...”“咻咻咻...”“噗噗噗...”石弹在两轮,床弩在呼啸,烈火在燃烧,火人在哀嚎。本还严阵以待的庆全城头,顿时演变为一片炼狱之地。其状之惨,甚至令得攻城一方的血旗军兵们都难免变色,倒是那些贼俘炮灰们眼睛愈加放亮,破城求生的机会看来更大了一截啊。

神火之威,果然霸道!望台之上,孙鹏面无表情,眼底同样闪过惊色。当然,神火石弹数目有限,而且,倘若今日还想攻城的话,就不能将整个东城全给点着了。所以,拟定的三轮抛石过后,眼见城头夷兵几乎悉数死伤逃散,大部城头也因燃材不足而火势减小,他断然令道:“擂鼓攻城!”

“咚咚咚...”城下战鼓再起,因突发火弹暂停前进的贼俘们重回现实,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趁现在城头空虚快冲啊”,一干只能前进的贼俘们顿时如同打了鸡血,呼喝着直奔城墙,其斗志之高昂,恰似具备了优秀仆从军当有的效死精神。

“给我上!快给我上,堵住外面那帮杂碎!亲兵督战,但有迟疑者,立斩不饶!”城梯之下,庆全臣智庆首真手舞宝剑,厉声怒吼,几近发狂。总算他庆首真坐镇庆全方国十数年,虎威犹在,一众夷兵尽管心有它想,依旧习惯性的听命上城。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己方就在血旗军的神奇油火下伤亡了五六百人,原本藏身城头的五百守卒更是基本脱岗,后备军卒也多胆战心惊,全军士气几乎跌至没法再跌,这一切都是身经百战的庆首真此前做梦都想不到的。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可劲调动军卒前往城头,至于能否挡住,能挡多久,已然超出了他的脑容量!

“杀啊...”东门城头,庆全夷兵与攻城贼俘迎头相撞,又一轮你死我活旋即展开。面对不可避免的死战,在庆首真等死硬分子的激励指挥乃至逼迫下,庆全夷兵们虽然惊魂未定,但惊的是汉人威武,却非同为韩人的贼俘炮灰,更兼他们早被谬告了破城就是屠城,半信半疑之下自然不愿轻易退让,边境蛮夷们可不缺血勇!

反观贼俘一方,前面是刀山火海,后面是枪林箭雨,尽管身边不断有贼俘被守卒用落石砸翻,用刀枪斩杀,但是被逼上绝路的贼俘们,这一次却是选择了彻底爆发。

相比之下,汉家的血旗军太过威猛,太过凶残,还是知根知底的庆全人好对付些,想要求活,那就向前登城拼杀吧,哥们可是刀口舔血的,做掉城头那群土包子便是!眼冒凶光,面泛疯狂,贼俘们嗷嗷叫喊着冲上城头,浴血搏命,冲天的杀气甚至不亚血旗军兵们亲自上场。

一方是求活的亡命之徒,一方是保家的蛮勇之辈,一方背临深渊,一方后有督战,城头上下,战斗从开始便进入惨烈的高潮。刀光霍霍,枪影憧憧,喊杀阵阵,甚至不乏抱滚掐蹬,抓挠撕咬,这一刻,冷兵器战争的残酷被演绎得淋漓尽致。至于城下观战的血旗军,则在井栏上下,端着踏张弩,借机最大限度的杀伤守城方的有生力量。

鲜血飞溅,断肢抛落,战斗在继续;绝望哀嚎,人头滚落,战斗在继续;横尸成堆,血流成河,战斗仍在继续。没有鸣金,直到第一批登城贼俘们已经再无冲劲,渐被逼下城头,血旗军断然送上了剩余的六百贼俘,而庆首真则红着眼,随之顶上了他的亲兵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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