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百二十回 兵逼倭都(1 / 1)万载老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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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彦山地,卑雨鸣所率的倭北联军残部东归无路,谈判无门,不甘坐以待毙的他们,诈言投降却夜间暴起,一路诈袭汉营,另一路主力则突然西窜,却是屡屡出了纪某饶预料之外。整一个教科书版的声东击西,直将血旗军调动得人仰马翻。

“隆隆隆”马蹄奔腾,炬火映空,血旗骑军一路疾驰,直追急急西窜的倭军主力,浑不知就在他们东南方向,倭兵主力刚刚逃离的那块山林的南端,此刻正有上千人躲藏于山林暗处。他们身材矮,外罩破衫却内衬皮甲,清一色王都卫军的装备,却是卑雨鸣从剩余倭北联军中挑出的最后精锐。

“高!实在是高!将军先骄其心,再声东击西,进而狡兔三途,堪称妙计迭出,直将汉人玩弄于鼓掌之上,这等经纬才略,我等毕生也难望项背啊!”眼见汉人骑军已被调离西去,溜号在即,卑裕叁一脸敬服的仰视卑雨鸣,心悦诚服道,“有将军指导,我等定能行入倭南山区,进而转战东荒大岛后世的四国岛,继而励精图治,东征西讨,重振我大倭河山!”

“雕虫技尔,不值一提啦!来也是汉人太过狂傲,骄兵必疏嘛。但迟早有一日,本将会让他们为了今日的骄狂而后悔终生!”卑雨鸣嘴上谦虚,面上却已不无嘚瑟,屡屡在血旗军手下吃瘪,难得谋略上胜过一次,哪怕这次依旧是接近全军覆没的弃车保帅,可架不住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苦中作乐啊。

耳听骑军蹄声已然渐渐西去,若欲绕过山来至少也需十多里,卑雨鸣不再犹豫,低声吩咐亲兵道:“传令全军,最快速度穿越南方这片三里半的田地,出声的不要。告诉所有儿郎,只要一切顺利,我等就距最终胜利,距离长久安全,更进一大步!”

月色阴晦,夜幕之下,上千倭兵化身为上千只兔子,一个个飞转着罗圈短腿,却几无声响的跑出了堪比世界纪录的速度,无可争议的,那才叫频率。三里半的路程,他们用了半刻中便已悉数通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就在他们即将窜入南方山林的时候,有巡逻汉骑发出了铛铛锣声,伴以汉语的惊叫:“快,快去禀告队头,禀告主上,这里竟然还有上千漏网之鱼!”

尽管最终未能逃过汉饶眼线,但终归过了一道坎,有所心理准备的卑雨鸣并未惊惶,而是满怀希望的高声鼓劲道:“儿郎们,莫要停,不要怕!下一片山林足有五十多里,我等只需冲入深处,汉人一时绝对腾不出兵力前来追捕,毕竟我等仅是一撮千人溃兵嘛。快跑啊,往林子里钻!”

“咻咻咻”“嗖嗖嗖”很可惜,绝望常常就在希望的前头,就当卑雨鸣所部一边回头扫望,一边拼了命逃入山林数里的时候,他们途经一处凹地的两侧,蓦然传来弓弩投枪的锐啸,以及刘耿那破锣嗓子的大笑,“弟兄们,给老子狠狠的杀,当官的一个不留”

卑雨鸣死了,像是寻常倭兵一样死于猝不及防的弓弩之下,他的这支千饶所谓精锐旋即崩溃,继而在重围下纷纷请降。这一象征着倭国又一大兵团倭北联军倒台的消息,很快送至了血旗中路军的大营,令得纪某人声望再长,也稳固了他那正自风雨飘摇的三观。

当即,纪泽连夜便将这一消息,友情通告了仍在山林间簇拥某位“卑雨鸣”奔逃的数千倭北联军。早无战意的他们,这才得知自身沦为弃子,群情汹汹之下立马崩溃,更有激愤者干掉了统领卑水健与假卑雨鸣,反正请功,大多人则是选择了出山投降,暂留那珂集中垦荒改造。

再花两日时间,攻倭中路军对英彦山地极其周边地区进行了一次梳理,将倭北联军的溃兵基本清除,这才东向移师邪马台城。于此同时,唐生的南路军已然荡平了几无驻军也少有青壮的整个肥丰郡,留下少量辅兵和新兵,稳定地方,警惕同样几无战力的倭南各部,主力则带着粗经整顿的革面二军,也集结北上了邪马台。

海路被封,陆路又畏惧于血旗骑军的软缠硬碾,可怜的倭国中枢空有两万正规精锐,五千私兵,外加最后的万五民壮,却一直奈何不得钉守城外大营的万余北路军,只能看着其他国土一点点沦陷,看着自身沦为网中死鱼。而到了五月十六,也即血旗军兵发对马岛的一个月之后,倭国中枢连旁观的权力也被剥夺,只因血旗军南中北三路大军,合五万多人,终于胜利会师于邪马台城下。

而在此期间,第二批十数万移民被迁至倭北,随来的还有张宾等华兴府军政各署的大部分官员,整一副华兴中枢迁至倭岛的架势。分配移民,安置土着,公审批斗,组建乡村,梳理地方军政架构,尤其是抢收抢耕抢种,在倭国中枢犹自困守邪马台王城的情况下,整个倭北已然进入了殖民大开发的新篇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邪马台外,血旗军南北中三路军已然落定,各驻南北西三处大营。此刻,城西大营,中军大帐,一应血旗高级将官,乃至方至倭岛的一应军政高层济济一帐,不过,言语间谈论的却非眼前战事,而是华兴府一应军政现状,以及来自大晋内陆的一应消息。

资治通鉴有载:“公师籓既死,汲桑逃还苑中,更聚众劫掠郡县,自称大将军,声言为成都王报仇以石勒为前驱,所向辄克,署勒扫虏将军,遂进攻邺。时邺中府库空竭,而新蔡武哀王腾资用甚饶。腾性吝啬,无所振惠,临急,乃赐将士米各数升,帛各丈尺,以是人不为用。”

“夏,五月,桑大破魏郡太守冯嵩,长驱入邺,腾轻骑出奔,为桑将李丰所杀。桑出成都王颖棺,载之车中,每事启而后校遂烧邺宫,火旬日不灭杀士民万馀人,大掠而去。济自延津,南击兖州。太傅越大惧,使苟曦及将军王赞等讨之。”

着力于开拓海外的血旗军,尚未如何挪动大晋历史车轮的走向,而司马腾这个一度害得纪泽远走塞外的大晋王爷,内外战都不内行的绣花枕头,偏却恬居都督要职的货,还是如同历史一般,败于时任汲桑军前锋将的石勒,进而身死道消,而亲手宰掉他的那个李丰,其前主公则是昔日败亡于司马越暗算的长沙王,石勒本人更是一度被司马腾麾下掳卖为奴隶才有的今,真可谓数报还一报。

“可笑这司马腾,汲桑兵近邺城,其却酒宴厥词曰:孤在并州七年,胡围城不能克。汲桑贼,何足忧也?。语气虽大,却不知体恤士族,以至包括众多并州老卒在内的上万守军,皆无心为之苦战,否则单凭乌合叛军,安能轻克邺城?”边介绍情况,御史丞也即监察厅掾吴兰一边感慨,“倒是可惜了他那个儿子司马瑜,本可逃生,却耽搁于为父报仇,以至身死。”

晋书有载:“虞瑜有勇力,腾之被害,虞逐丰,丰投水而死。是日,虞及矫、绍并钜鹿太守崔曼、车骑长史羊恒、从事中郎蔡咳又为丰余党所害,及诸名家流移依邺者,死亡并尽。初,邺中虽府库虚竭,而腾资用甚饶。性俭啬,无所振惠,临急,乃赐将士米可数升,帛各丈尺,是以人不为用,遂致于祸。于时盛夏,尸烂坏不可复识,腾及三子骸骨不获。”

要在并周军系统内,或因前年征匈之战血旗军的救援之恩,司马瑜、石岘、田甄、田兰等一批高官,近年倒与华兴府关系融洽,给华兴府相关势力在赵魏之地的运转提供了不少方便,是以有了一些人情,也无怪乎吴兰对司马瑜之死略有惋惜。但也仅此而已,阵营不同,所代表利益不同,大是大非上只要领导发话,该开干还是一样开干,就像雁门关之事那样。

“其实,司马腾这般结果对我等未尝不是好事。塞北回归之际,纪某对三军可是有过承诺,五年内必取司马腾性命。然而,作为一个势力,不论涉及与并州兵将间关系,还是与晋廷的关系,短期内斩杀司马腾并不符合华兴府利益。”纪泽神情复杂,语气冷肃道,“相比之下,某倒是惋惜那些无辜军民,只恨汲桑石勒残忍不仁,徒造太多杀孽!只悔之前不曾多派力量,不择手段将之消灭于摇篮之际!”

据暗影探报野史所言,石勒攻克邺城之后,有近万守城军卒向其乞降,石勒表面准之,但不知是因担心兵力不足无法弹压降兵,还是本身嗜杀成性,抑或从骨子里就痛恨汉人尤其是一度强行卖他为奴的并州官军,他将这些降兵收押之后,却连夜将他们尽数斩杀。五胡十六国中的盖世豪雄石勒,也是杀人魔王石勒,终于踏着司马腾与邺城数万军民的尸体,正式步入西晋末的政治舞台。

看出纪泽心情的确不佳,吴兰不无劝解道:“主公无需自责,时局如此,即便没有汲桑石勒,也会有他人举旗造反,烧杀屠戮。再,那汲桑石勒在河北本就盘根错节,势力通,之前我暗影便是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够取其性命,反倒会因此被他们针对,甚或引发晋廷的警惕打压,大损我等在河北乃至中原的商贸移民事宜。”

纪泽点头,很快收摄心神。扫视众人,他淡淡道:“今日除了通告内外军政要事,另有两事要咨询诸位意见。其一,据有司所报,近月来和平岛、长广和侠义岛自贸市场屡屡出现大幅交易订单,有不明势力向我华兴府乃至所有海商大量求购粮食,追根溯源,求购者几可认定为魏复叛军。诸位以为,我等是该暗中售粮,还是该禁运打压?”

“魏复乃血旗军叛逆,年初青州起事之后,虽对我华兴府一直避让,但其一旦做大,迟早会成为我等敌人。”马涛略带歉意的瞥了孙鹏一眼,依旧直言道,“况且,这些叛军为了一己之私,丝毫不顾民生疾苦与外敌环嗣,我等不予出兵打压也就罢了,焉能售粮资敌,甚或助其成事?”

钱凤眉头一皱,知晓马涛恪守君子之道,是以也不掩饰,直接提出了不同意见:“属下倒是以为售粮并无不可,今夏三郡粮食大熟,倭岛也缴获不少存粮,我华兴府除了移民所费,仍有足够粮食用于牟利。不过,我等不该用之谋财,而当用之交换人口,男女孩童皆可。此举还可推广至所有势力,叛军胡人皆可,既可壮大自身,也可减少无谓杀戮。”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以粮换人,就是刀下救人作为移民,既可令自己心底舒服,又可增强华兴府实力。此法已对段氏鲜卑用过,再对别家势力采用也无不可,左右下大乱在即,安知鹿死谁手,增强自身为要,何必顾忌那么多?

这时,张宾目光灼灼的看向纪泽,出言问道:“在宾看来,主公所困扰者,其实并非售粮与否,而是如何应对大晋乱局,尤其那些叛军吧?”

“呃,孟孙兄果是智者,某自身犹自惘然,却被孟孙兄一语道中重点。”纪泽微愕,略一思忖,旋即苦笑道,“大晋乱局导致生灵涂炭,削弱我汉家元气,某恨不得即刻发兵大晋,铲除那些恶徒!然正是这等乱局,既打破士族垄断,也给我华兴府带来大量移民,更是少了晋廷寻衅打压。唉,纵之于心不忍,阻之于己不利,某委实踌躇。”

“主公,我华兴府光是征倭,便已兵马全出,年底还当全取瀛州,目前根本无力干涉大晋。甚至,我华兴府扩张太快,添民过猛,是以夺得婵州瀛州之后,宾以为非三年无以聚拢民心,无以巩固基业,不可兵发中原。”直视纪泽,张宾口吻坚定,不无劝诫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下!非大乱无以大治,凡事当量力而行,不忍则乱大谋,若是强为己所不能为者,非但无济于事,反会伤及自身,从而危及远大之计!”

不忍则乱大谋!?纪泽心中苦笑,这等辞是他前生作为人物时,最为抨击仇视的言论,可如今自己成了金字塔的顶层,屁股挪窝了,咋就觉得不忍的确会乱大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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