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百五十二回 永嘉草草(1 / 1)万载老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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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不思进取的番邦小王,不论韩王箕奋是多么的不忿,可身处百济、弁韩这两个新兴国家之间,同时还紧挨着锐意开拓的华兴府,他所能选择的只能是承受承受再承受。多少挂回了国王的名头,多少也有一两万辖民统治,得,做县令总比做俘虏好,还是苟延残喘吧。于是,十里茅亭小小风波过后,韩王还是十分平静的入主了丘里城。

随着韩王箕奋不流血的重夺王位,乖乖做起了半死不活的县一级国王,正义元首马韩的华兴府势力也算被迫退出了半岛大陆。自觉小胜一筹的半岛三国见好就收,一边与华兴府虚与委蛇的恢复邦交贸易正常化,一边舔舐伤口兼消化战果。由是,自去岁二月二州胡高氏余孽挑起祸端,历经一年兵乱动荡之后,朝鲜半岛彻底恢复稳定,与隔海相望的华兴府一道,浑一色韬光养晦,和风劲吹!

东方不乱西方乱,刚在去年底剿灭了汲桑与魏复两股叛贼的大晋,再度元气大伤之后,却是根本没能得到片刻喘息。这一次,吹起号角的,正是正史中的西晋掘墓者匈奴汉国。尽管此刻的匈奴相比大晋,依旧仅能算作轻量级拳手挑战重量级拳王,可年轻蓬勃的他们,在数度推动大晋内乱之后,已然亲自下场,迫不及待的带头拆起了大晋这座积重难返的老旧破房。

资治通鉴有载:“孝惠皇帝下永嘉二年春,正月,丙午朔,日有食之。丁未,大赦。汉王渊遣抚军将军聪等十将南据太行,辅汉将军石勒等十将东下赵、魏。”

必须承认历史车轮的强大惯性,不会因为个别人的生死迁谪而轻易改变。在华兴府将绝大部分重心移至海外之后,大晋的历史车轮很快回归正史。艰守晋阳的刘坤,即便加上一个自保为上、吸纳流民为要、占据太行中段的血旗太行军团,也根本无法阻止匈奴汉国南侵晋土、西纳胡蛮的做大做强。

而汲桑的头号大将,未来雄主石勒,依旧如正史般命硬,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去年底非但逃过晋军围杀,也逃过了华兴暗影的追捕,西向投入了匈奴刘渊的怀抱。而且,已然颇具勇名的他,此番还首次展示了非同凡响的政略情商与人格魅力,在投效刘渊的途中,愣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上党的数千胡人随之投奔刘渊。

资治通鉴有载:“胡部大张督、冯莫突等,拥众数千,壁于上党,石勒往从之,因说督等曰:刘单于举兵击晋,部大拒而不从,自度终能独立乎?曰:不能。勒曰:然则安可不早有所属!今部落皆已受单于赏募,往往聚议,欲叛部大而归单于矣。督等以为然。冬,十月,督等随勒单骑归汉,汉王渊署督为亲汉王,莫突为都督部大,以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以统之。”

尽管乐平乌桓的张伏利度所部早已被纪某人顺手给灭了,令石勒少了正史中单骑将之收服的功劳,但石勒随后又四方游走,凭借自身的勇力、智略、声望以及杂胡身份,再度招揽了两千藏匿并州群岭坐观局势的杂胡勇壮,令得刘渊对他愈加看重。鉴于石勒在河北做叛军前锋时闯下的名望,刘渊干脆加封石勒督山东征诸军事,并以他所招纳的胡众配之,这些胡众也即正史中羯族的起始根本。

刘渊与石勒,两代五胡雄主终如正史一般走到了一起,其英雄惜英雄的豪迈煽情无需赘述,毕竟彼之英雄便是我之寇仇,但他们的珠联璧合,却令刘渊的匈奴汉国如虎添翼,也令屡败屡战的石勒风云化龙。一加一大于二,他们一方南指晋都洛阳,一方东扰牵制河北,正奇相辅,互为臂助,且从地理方位看,渐成悬在洛阳长安头顶的屠刀。

那么,晋廷是如何应对的呢?很遗憾,说好听点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好听则是我行我素搞内斗。东海王这个大家长确是不好做,早在去冬汲桑依旧流窜河北之际,先羊皇后一系在拥立先惠帝之子清河王司马覃为帝事败一年后,再度不甘寂寞,在朝兴风作浪,意欲拥立司马覃为太子。

这将置新帝司马炽于何地?置皇位大统的传承正常化于何地?更为甚者,置先前拥立新帝司马炽的既得利益集团于何地?谁不怕日后被晚了若干年登基的司马覃清算老账?有了这等事关国本族本的大事,名士贤达们谁还有空关心抗匈?司马越只得暂时抛开国家大计,将精力用于又一次的朝廷清洗。

资治通鉴有载:“前北军中候吕雍、度支校尉陈颜等,谋立清河王覃为太子事觉,太傅越矫诏囚覃于金墉城。二月,辛卯,太傅越杀清河王覃。”

如果说司马越采用霹雳手段扑灭了羊皇后一系的残余势力,尚属为了内部团结稳定,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因为小人谗言,嫉贤妒能,或者自身的专权擅政,从而撕毁承诺,防范打压西晋末年数一数二的朝廷名将,已被封为假节都督青、兖诸军事的平叛功臣苟曦,最终自毁长城,令其离心离德,便是司马越的一大败笔,甚或说是他在永嘉年间的最大败笔了。

资治通鉴有载:“初,太傅越与苟曦亲善,引升堂,结为兄弟。司马潘滔说越曰:兖州冲要,魏武以之创业。苟曦有大志,非纯臣也,久令处之,则患生心腹矣。若迁于青州,厚其名号,曦必悦。公自牧兖州,经纬诸夏,籓卫本朝,此所谓为之于未乱者也。越以为然。癸卯,越自为丞相,领兖州牧,都督兖、豫、司、冀、幽、并诸军事。以曦为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领青州刺史,封东平郡公。越、曦由是有隙。”

苟曦重要吗?纯论能力,说他是西晋末年汉家第一名将并不为过,刘坤祖逖也未必能及。晋书有载:“汲桑之破邺也,东海王越出次官渡以讨之,命曦为前锋。桑素惮之,于城外为栅以自守。曦将至,顿军休士,先遣单骑示以祸福。桑众大震,弃栅宵遁,婴城固守。曦陷其九垒,遂定邺而还。西讨吕朗等,灭之。后高密王泰讨青州贼刘根,破汲桑故将公师籓,败石勒于河北,威名甚盛,时人拟之韩白。”

非但武功,苟曦的文治同样不凡。晋书有载:“练于官事,文簿盈积,断决如流,人不敢欺。其从母依之,奉养甚厚。从母子求为将,曦距之曰:固欲之,曦乃以为督护。后犯法,曦杖节斩之,从母叩头请救,不听。既而素服哭之,流涕曰:其杖法如此。”

遗憾的是,别个刘渊与石勒相得益彰,联手实现推翻大晋这一崇高理想,大晋名将苟曦却与司马越玩起了祸起萧墙,一方成了兵微将寡的空头名将,一方则成了有力使不好的没牙老虎,就这还不忘将彼此矛盾逐渐升级,直至共同走向败落。

而苟曦被明升暗降,其最为立竿见影的恶果便是另一股叛军的死灰复燃。好似历史的必然性,纪某人提前除掉了一个造反头子王弥,他的血旗军却又培养出了一个魏复,且无巧不巧的重复了王弥的造反历程。而且,尽管歪传中的魏复为的是复国曹魏,自有曹魏彝族暗中支持,无需像王弥那样投靠刘渊,却不影响他们两方先为推翻大晋而默契配合。

不知是因苟曦少了一州兵力捉襟见肘,还是其人负气之下没再用心,去冬本已被苟曦打残并分散逃离青州南部的魏复叛军,借苟曦乏力之机,务实的改变战略,从开辟根据地沦为流窜作乱,竟然一路横扫积弊糜烂的地方郡县,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资治通鉴有载:“三月,太傅越自许昌徙镇鄄城。王弥收集亡散,兵复大振。分遣诸将攻掠青、徐、兖、豫四州,所过攻陷郡县,多杀守令,有众数万苟曦与之连战,不能克。夏,四月,丁亥,弥入许昌。太傅越遣司马王斌帅甲士五千人入卫京师,张轨亦遣督护北宫纯将兵卫京师。五月,弥入自轘辕,败官军于伊北,京师大震,宫城门昼闭。壬戌,弥至洛阳,屯于津阳门。”

永嘉二年五月,令各方势力甚至叛军自身都始料未及的是,晋廷内斗加之地方糜烂,终令西晋末的京师洛阳第一次遭受到了来自叛军的攻击,以摧毁大晋为目标的攻击。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连年作战的晋廷倒非宋明末年的文弱朝廷可比,不论文臣武将多少都懂得一些打仗,从而令得魏复叛军此番攻打洛阳颇有点蚍蜉撼大树。

资治通鉴有载:“诏以王衍都督征讨诸军事。甲子,衍与王斌等出战,北宫纯募勇士百馀人突陈,弥兵大败。乙丑,弥烧建春门而东,衍遣左卫将军王秉追之,战于七里涧,又败之。”

虚惊一场的京师保卫战很快收场,但不得不说的是,有了这一支叛军的存在,晋廷对青、兖、徐、豫四州的逐步失控倒在其次,更为关键的是,鸟瞰洛阳局势,刘渊在西北,石勒在东北,魏复再堵上东部,大晋京师隐隐的正被三面合围,其生存空间乃至晋廷诸公的逃路,正在一点点被压缩,被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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