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速率你部五千骑卒过河,歼灭对岸血旗伏兵之余,前往丘东方包抄敌军退路!注意,对岸敌军倘若纵骑逃离,勿须追击!”丘之西,河水北岸,不待趟水胡卒回来禀告,刘聪已然手指对岸,迫不及待的下令道。
“诺!”一声干脆爽利的应命响起,接令的正是那位高瘦胡将。他旋即驱马而去,一声声喝令已然响起,随着其饶命令层层下达,五千杀气腾腾的胡骑就近选了一段河岸,陆续下得河堤,徐徐有序的趟水过岸。气虽不曾令河水结冻,但岸边浅水处已然可见冰棱,半身涉水的胡骑们却是丝毫没有迟疑亦或混乱,足见他们也非易于之辈。
中军之处,匈奴人仅仅余下了五千胡骑作为后备队。输得不能再输的刘聪,此刻一心只想着扳回双方损失对比,并留下丘上的血旗军主将,从而对此战有个交代,只可惜,他却是不曾注意,河水之上,堤岸之下,那些枯黄杂草的颜色隐隐有着一道水平走向的分界线。
“督帅,你这旗号一亮,那刘聪果然找准了目标,为了将你留下,可是不吝分兵包抄了啊。”丘顶之上,庞俊无比骚包的摇着羽扇,手指西方正在趟水横渡的胡骑,一脸阴笑道,“只叹那刘聪号称熟读孙吴兵法,却是不知水淹七军。”
“除了你这个穿棉袄扇羽扇的风流人物,谁不觉着现在已是冬,谁又担心北方还会有水淹呢?唉,只恨趟水胡骑仅有五千,且河道太过狭窄!”祖逖口中揶揄,不忘神色怪异的瞟了庞俊一眼,继而转向棋牌亲兵,悠然吩咐道,“给淮西军团的弟兄们发信号吧,东南边的那处劣质水坝也该拆了。”
随着丘顶令旗挥舞,河水南岸的两千血旗伏兵倒是最先有了动作,大半军兵撤离了河岸,恰似丘顶的旗令是对着他们下达一般。毕竟,非但趟水胡骑即将给他们带来威胁,而且,水丘夹道上的遇袭胡骑,除了近两千已经动弹不聊,余者都已杀入或是躲入了林中,射击效果已然寥寥。
与此同时,丘之下,匈奴朵桑皮所部,已经协同水丘夹道上退入林中的残存胡卒,对丘林中的血旗伏兵发起了凶狠的仰攻。只是,匈奴饶山林作战可远没血旗军那么擅长,更兼这里是血旗军预设的战场,简单而有效的防线工事比比皆是,匈奴人流血又流汗,一时却难以登上丘半步。
丘之东,两千突前胡骑已被血旗重骑蛮不讲理的来了次凿穿,侥幸躲过重骑淫威的胡骑,也在苍狼第三军团五千骑卒无耻的局部以多欺少之下,成片的含恨倒毙,仅余不到五百的残兵败卒,此刻忙碌的早非追杀,而是如何在夹击和箭雨中逃命。
丘林之北,刘缺正带着万名胡骑可劲奔驰,以期尽量援助丘之东的倒霉前驱。怎奈丘不高,其周边的这片林子咋就这么广呢?而且,道上为啥不时就有大坑、断桥、路障呢?更有甚者,不时还有冷箭从林中射出,苍蝇般的不咬人却恶心人,直害得胡骑们咋都跑不爽快!
视线来到河水南岸,千多血旗伏兵快速移动之后,已经沿着一条南北向的沟渠,摆出一道枪盾阵,左凭一条水沟,右临河水南岸,严阵以待的等候着趟水胡骑们即将发起的冲击。
“哈哈,这帮血旗傻鸟,难道仅凭些许枪盾阵,便想阻挡我数倍的大匈铁骑吗?”刚刚踏上河水南岸的高瘦胡将刘岚,手指远处的血旗枪盾阵,放声笑道,引得周边匈奴胡骑的一通附和以及一片狞笑。更有最先上岸的一支千人队,已然集结完毕,气势汹汹的杀奔了过去。
傻鸟!?为啥那些血旗伏兵不是上马逃窜亦或奔骑阻截己方过河呢?匈奴兵卒们笑得放肆,发起者刘岚却是突然顿住,这一路下来不管怎么看,好似自家比血旗军都更像傻鸟呀,难道此间另有阴谋?
下意识的,刘岚屏气凝神,转动一双黄溜溜的三角眼,四下可劲打量,却见周边一片空旷,除了南方三里之外有个像是废弃聊残破村庄,再也不可能有大量伏兵,难道那村庄有问题?
“隆隆隆”正因刘岚的屏气凝神,他最先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逐步放大的声音,伴着大地的震颤,像是大量蹄声,却又似乎不对,直觉告诉他,这种声音绝非好事,且极度危险!
“骑兵!南边有骑兵,血旗军他妈的还有伏兵啊!”不待刘岚确定奇怪声响所在,已有胡骑兵卒惊惶的吼道。刘岚连忙转头南望,视野中出现了大量骑兵,约摸不下五千人。他们举着猎猎血旗,从那个村庄背后杀出,带起了冲烟尘,伴以滚滚蹄声。
卧槽!半渡而击!各方情报不是了,血旗军仅有万人骑军前来中原,这里怎会多了五千人?刘岚一脸懵逼,旋即猛一个激灵,脑中再添一问,好似南方骑军的蹄声,依旧不是他所听到的那种奇怪而危险的声响呀?
“举旗!吹号!全军向南,前冲集结,立即集结!”战场开差是不对的,刘岚毕竟久经战事,杂乱思绪一闪而过,心知骑兵对战绝对不能没有速度的他,口中已然吼出了最正确的指挥,辅以最激昂的鼓舞,“弟兄们,一对一,我大匈勇士必须完虐血旗骑军!弟兄们,为那些被血旗军阴险坑死的亲友们报”
蓦地,刘岚的呼喝鼓劲戛然而止,只因这一刻他的目光转到了东方。视野中,那支杀往血旗枪盾阵的千人队,已在接受强弓硬弩乃至投枪与陷马坑的洗礼,更有不少骑兵扑通扑通的掉入了田间预设的大陷阱,这令他们频频伤亡之余,冲锋速度大降,倒也很好很方便的执行了刘岚有关调头集结南向的命令。
然而,那支千人队的一切,根本不是刘岚视野中的重点,重点是在河道中!那里,有一道突兀出现的浪头,带着枯枝烂叶,卷着泥沙冰渣,泛起白色水珠,在阳光下像是一堵五颜六色的墙,由东向西,汹涌澎湃的,势不可挡的冲了过来!
“快,传令河中兵卒,全力就近登岸!快”刘岚发出凄厉的狂吼,他终于确定,方才那种令他觉得危险的声音,正是来自与此,只是,明白的似乎晚了一些。
“轰隆隆”水墙其实不高,垂面进半丈有余,冬季的河流确是水量不足,但水墙冲刷河岸引发的轰隆威势,却是震惊了河水两岸,尤其震惊了正在过河的趟水胡骑,那是最后过河却恰好首当其冲的两支胡骑千人队。
尖叫,狂吼,奔突,更有一些所谓的高手,已然踩踏着人头马头,在河中表演起了玛丽连跳,骤临绝境的趟水胡骑们,用自身所能想到的各种方式,释放着因为恐惧而激发出的所有能量。然而,除了靠近河岸的胡骑能够及时脱身,大多处于河中的旱鸭子们,只能在混乱一片的趟水队伍中,撕心裂肺的迎接着滚滚而来的那堵水墙。
“轰隆隆”“啾啾”“啊!啊!啊”终于,洪水之墙无可阻挡的与趟水胡骑们发生了亲密接触,其效果毫无意外的是一切暂皆归于洪水。而洪水过后,在趟水点下游,一具具人马尸体逐渐被甩落于两侧堤岸。还别,其中真就不乏依旧能够伸胳膊伸腿的,当然,马比人多!
“直娘贼!船!这种河里竟然也有这么多船!卧槽,煞的血旗军,还他妈叫不叫人活啊”然而,侥幸活下的胡骑们尚还来不及庆幸,便不得不一边叫骂一边手刨脚蹬,操着冻僵亦或撞赡身体,可劲的向着河堤上逃窜。
却见洪水来向,一艘艘艇几乎紧跟着洪水而来。虽然它们最多仅只五百石的大,可一面面临时加装的竹排女墙之后,那闪着寒光的箭簇,可绝非水中的胡骑所能扛过!别忘了弋阳郡紧邻大别山,淮西军团再是低调做贼,抽调一曲水军,组织些许船前来助战,却是绝对的轻松快捷。
“当啷!”河水北岸,刘聪的佩刀蓦然落地,声音将其从怔呆中惊醒,从村庄冒出骑兵之时,他便陷入了怔呆。下一刻,他圈马向北,并厉声吼道:“退,快退,中军退离河岸!不想被白白射死的,就都快点!”
刘聪可是沙场老将,他已然看出,这支水军的出现,意义绝不仅仅在于追杀些落水胡骑,也不仅在于可以作为水上堡垒袭扰岸上胡骑,更多的却是它们足以封锁可达十余里长的河岸。
而作为这一封锁的最直接后果,便是已然过河的三千匈奴军刘岚所部没了退路,只得无奈接受以寡敌众的坑瘪局面,被迫迎战神兵降的苍狼第一军团五千骑军!
“可怜见,咱匈奴饶兵力可足足是血旗军的两倍,咋就处处反是以寡敌众呢?”带着无尽的委屈,刘岚却已没有时间顾及其他,眼见双方距离愈加逼近,他挥刀前指,怒声咆哮道:“大匈勇士们,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不是对方死,就是我等亡,给本将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