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百六十二回 黯然罢兵(1 / 1)万载老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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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阳郡,小丘之西,河水北岸,匈奴中军,大旗下一片沉静。对岸战局发展之快,血旗骑军之凶悍,直令他们目瞪口呆。纵然心中有着千般不服,万般不忿,可谁都明白,即便是中计之后的五千对三千,血旗军能够做到一击而溃,且粗估折损不过四五百,足见其战力之强!

刘聪同样撼然,目光聚焦于刘岚那面半折斜插,风中犹摆的残破将旗,良久,他终是幽然喟叹道,“看来,本王之前有点井底之蛙,小觑了血旗军的战力。哎,华兴府能有今日之盛,本也不可能光凭阴谋诡计,倒是我等之前想当然了。”

事实上,刘聪比死鬼刘岚及其他胡将更为知晓昔年的汉鲜东莱骑战,可耳闻哪比亲见,段氏鲜卑也不会送给匈奴人一份战后详细总结,更兼内心深处就不愿相信讨厌的血旗军有那么厉害,是以,刘聪以及许多匈奴胡人,一直下意识的将血旗军的胜利归咎于阴谋诡计。直至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血旗军非但阴谋诡计很强,战力同样强过他匈奴!

“殿下,那边,沿河看东边,好似小丘之东的位置,当是最初引诱我等入伏的五千血旗骑卒,正在渡河南下。”正此时,眼尖的亲兵统领手指东方,语气迟疑道,“难道,难道突出小丘官道的那些前驱袍泽,已经,已经?”

顺着亲兵统领指向看去,刘聪顿时脑门一黑,却见小丘之东,十数艘小船已然紧急搭建了一条浮桥,数千血旗骑军正在渡河南下。最先渡河的一批数百骑军,已经集结南向穿插,协助西方的血旗骑军,联手堵截数百战败逃窜的匈奴溃骑。不消说,本该作为他们对手的那些匈奴前驱,当已尘归尘了,咋又是这么快呢?

刚得到丘东胡骑尽没的噩耗,负责试攻小丘的朵桑皮此刻恰也率军折回,不无沮丧的前来禀告刘聪道:“殿下,敌方在小丘早有布置,更有重步陌刀兵参与防守,相比他们的轻微折损,我等仰攻损失太大,鉴于官道骑卒已然全数撤离,末将完成接应,便也率军撤退出林了。只是,我军总计接应回五百前驱军卒,但自身却也,却也伤亡了五百。”

扳着手指一算,刘聪不禁身体一晃,愈加脸色发黑,自家三万大军这一路接连伤亡下来,尚未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竟已折损了一万。反观杀招迭出的对手,或强弩回射,或埋伏箭袭,或蓄水冲淹,至不济也是以众凌寡,打得轻松惬意,总计损失最多千余人。以十换一的折损比,这样的战果,叫他刘聪情何以堪?

“咻咻咻”正在头晕憋闷,刘聪忽觉耳中传来锐啸,久经战阵的他顿时判断来的并非寻常强弩,而是床弩射击,来自南方。不待他躲避,已有贴身亲兵一把将他扑倒,伏地之际,却听周边传来接二连三的军兵惨叫与战马痛嘶,更有亲兵统领的惊声咆哮:“快,快护着殿下退后!妈的,往哪儿呢?是向北!退离河岸!”

将军不留射程之内,赶快退吧。没说的,定是匈奴中军方才退离河岸时,仅仅考虑了血旗军踏张弩的射程,孰料血旗军在那些河中小船上架了床弩,瞅准机会冷不丁对着刘聪的帅旗所在射了一小拨。

刘聪直属的五千中军自然更为精锐,不待河中小船再度施放床弩,他们便已乘骑向北退出了射程之外。倒是朵桑皮所部刚刚打了一仗,有些伤员正在料理,却是平白多挨了一小拨床弩,这才狼狈的退出了河船射程

“呵呵,河中的淮西水军还真有胆,仅仅十艘小船便敢挑衅,就是有点心急了,若是多聚集些船只床弩,再行抽冷子突然施放,当可效果更好。”小丘之顶,血旗之下,祖逖笑道,“不过,他们倒也误打误撞,替我等试出了匈奴人此刻的士气。看来,我这里的小丘防线或可就此消停了。”

“督帅果然观察敏锐,俊不如也。或许连匈奴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在面对小股水军袭扰之时,第一反应不是过往的悍不畏死,冲上去射箭报复,而是远远拉开距离。”庞俊目光一闪,旋即附和道,“看来,方才南岸的那场骑战,还是叫匈奴人感受到了我血旗军的凶狠,起了震慑。”

“仗打到这里,我等已然占足便宜,预先布置也几乎用尽。若再鏖战,乃两败俱伤的对耗之局,对双方皆非好事,却不知那刘聪能否想得明白。得,还是再提醒他一下吧。”祖逖扫视南岸几近收尾的战场,淡然吩咐道,“传令苍狼一、三军团,集结于小丘之西,与匈奴中军作势隔岸对垒”

视线回到小丘之西,床弩够不着匈奴人了,河中的血旗军兵却不依不饶的发出了恶毒的谩骂攻击:“匈奴兔崽子们,来啊,有种别跑,来打我啊!哈哈,胆小鬼,没卵子就滚回草原寻老娘吃奶去,哈哈哈”

河水北岸,刘聪一方稳下脚步,稍一清点,伤亡不过四五十人,这个数目对于千军万马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关键却在于大象被蚂蚁打了脸,第一时间竟还选择了退却,憋屈羞愧啊!反应过来的朵桑皮一脸羞恼,上前向刘聪请命道:“殿下,末将这就率些人马,用火矢去将河中那些小船给点了!”

承受了严重打击,有人疯狂,有人清醒,刘聪毕竟有着雄主之资,见识到了血旗军的凶悍战力,此刻倒是去了赌徒心态,偏向了后者。扫视战场地形,他淡淡道:“水军有着女墙保护,又可随时汲水灭火,人去少了徒然受损,人去多了,他们若是不敌,自可撤往小丘所在河道,受两岸预伏箭手保护,徒姑奈何”

“隆隆隆”刘聪话音未落,便听河水对岸再度传来蹄声轰鸣。抬眼望去,却见对岸的血旗骑军除了少部分犹在追缴残敌,清理战场,约有八千多的大部主力,正在集结于小丘之西,距河岸一箭之地,迅速列阵齐整,以杀气腾腾之势,与匈奴中军的万人大军隔河遥遥对峙,配合河中水军的叫嚣,颇有悍然邀战之意。

“殿下,血旗军这是挑衅,直娘贼,太过嚣张了!我等设法绕过河水,前去与之决一死战吧,定要将之挫骨扬灰!”朵桑皮也顾不得河中那点水军了,不过他倒也少了狂妄,不忘建议道,“要不,刘缺所部既已无需救援,不弱将之调回,合兵一处前去吧。”

“哼,血旗军对岸挑衅不假,可是,我等万骑前去或有机会一战,可胜负难料但若两万人一起杀奔过去,朵桑皮,你以为血旗军会傻乎乎的以寡敌众吗?”刘聪轻轻摇头,语带颓然道,“别说对岸的骑军,便是小丘步卒,他们皆可通过浮桥随时南北转移,我军却无反制手段!唉,只恨我等陷入对方预设战场,叫其水、步、骑可以彼此呼应,可战可避,尽占主动啊!”

刘聪话到这里,朵桑皮以及其他胡将已然看出,刘聪有了认栽退兵之意,面面相觑之后,皆不再言。其实,目睹了对岸那场骑战,他们除了愤怒不甘,心底又何尝没有悲观之念,总不好平白在这儿拼光老本吧?更何况,他们是身处弋阳客地,天知道血旗军剩下的三万多后续人马何时抵达,万一再给己方归路下个绊子呢?

“殿下,既然血旗军之前会对我等放火烧山,我等不妨也烧他们一把!”这时,刘聪的那名亲兵统领却是眼前一亮,咬牙建议道,“倘若能够将他们逼出小丘,多少也能乘其渡河之机,斩杀部分,出上一口鸟气!”

“好好好!”一干胡将皆面露喜色,纷纷吵吵起来。对此,刘聪没再反对,左右也没甚消耗或者危险。本来嘛,杀人放火可是他们匈奴人的强项与爱好,这个建议可谓正中他们下怀,既然碰上硬茬,杀人困难,能够点把火杀杀气也好呀!

“嗖嗖嗖”不一刻,小丘西侧,上万匈奴胡骑纷纷搭弓上箭,挂上油脂火捻,有的还辅以硝磺。继而,他们怀着希冀,将饱含愤怒的火矢,一拨拨射往丘林,伴随的,还有叽里呱啦的狼嚎怪叫。

万人放火可非等闲,即便没有血旗军那种凶残的神火油,大火也很快在丘林间燃起。不愧是同一类货色,小丘东侧,折腾半天终于抵达的刘缺所部万人胡骑,旋即也跟着点起了大火,用以发泄劳而无功的憋闷。火借风势,不一会,小丘东西两侧,便已大火漫天。

然而,放火之后的匈奴人很快便停了狼嚎怪叫,只因河对岸与丘顶上的血旗军也在跟着他们一起狼嚎怪叫,哪有大火临头的自觉?若是细听,其中不乏讥嘲笑骂:“匈奴傻鸟们,可劲点啊,看看大火能烧多远丫丫个呸的,不够劲呢,你老娘一定没敢教你如何点火吧”

果然,大火烧到血旗军的第一道小丘防线,便再也没能前进半步。倘若贴近细看,防线之后的老长一段距离,所有草木已然被血旗军之前清理了一个干干净净。须知防火隔离带的认识,纪某人可是早在昔年王家岭药翻乌桓的一战中,便已传输给了血旗军兵,现已成了扎营布防的必要条例,祖逖设伏之时焉能不予考虑?

卧槽,血旗军咋什么招都有呢,还叫不叫咱杀人放火啦!?小丘之西,一众胡将再次面面相觑,良久,只见刘聪索然挥手道:“通令全军,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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