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 送信(1 / 1)令一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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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自古以来就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

这一天的清早,晨曦微露,守护在泸州城北门的士兵刚刚把城门打开,一匹高头大马四蹄翻飞,如旋风一般从他们身边快速冲过。

一个身材敦实的士兵抬手指着马上端坐之人,扭头问:“幺蛋,瞧清楚没有,那人怀里抱着的幺妹像不像下凡的仙女。”

幺蛋“哼”了一声,嘟囔道:“二球你昨晚是不是偷懒睡觉了,怎么尽说胡话。这泸州城谁家的小姑娘、大媳妇咱没瞧见过,哪里有什么长得像下凡仙女的幺妹。”

“真的幺蛋。”

二球举起手赌咒发誓道:“球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骑马那人怀里抱着的幺妹,真的长得像下凡的仙女。”

幺蛋鄙夷地撇了撇嘴,回敬道:“二球你还好意思说,上次赌牌九,我手里明明拿的是一对至尊宝,你欺负我不认得牌,硬说我手里的是九点牌。而你手里的恰巧是一对虎头,比我手里的九点牌大,赢了我十文铜板。

“回到家后,媳妇得知我输掉了买米钱,罚我跪了一夜搓衣板。后来我越想越生气,偷了媳妇十个铜板去翻本。那天我的手气真是好,第一把牌就起了一对天,本以为我可以凭借这副天牌吃定了庄家,谁知庄家却用一副九点牌硬是赢了我十个铜板。

“我不服气,找庄家理论。庄家告诉我,他赢我天牌的那把牌是牌九里面最大的牌,至尊宝。二球,你这个混球,就因为你一句话,害得我里里外外损失掉三十个铜板。二球,你还我钱,还我三十个铜板。”

“噗嗤”一声,伏在孟西华怀里的杨蕴影闻言笑出来,嬉笑道:“西华哥,幺蛋的媳妇怎么那么凶,不就输掉了十个铜板吗,她真舍得让自己的相公跪搓衣板?”

孟西华回道:“老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幺蛋的媳妇罚幺蛋跪搓衣板,应该是爱之深,责之切。”

“对了。”

杨蕴影仰起头,凝视着孟西华:“三天后是陆大哥和郭姐姐订婚的好日子,咱们为什么不喝完了他们的喜酒再赶路?”

孟西华撮嘴在杨蕴影的额头香了一口,解释道:“因为三天后恰巧是我和罗营长约定见面的日子,明白不?”

杨蕴影“哦”了一声,点点头:“我想起来了,你前天晚上好像跟我提过。还有一个问题。”

孟西华问:“什么问题?”

杨蕴影用双手勾住孟西华的脖子,咬着他的耳朵问:“你昨晚为什么回来那么晚,是不是去,去------”

孟西华笑道:“你是想问我昨晚我是不是去青楼快活去了。”

杨蕴影“嗯”了一声,俊俏的小脸骤然一红,问:“去没去?”

孟西华没有回答,而是一手揽住杨蕴影的纤细小腰,一手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杨蕴影。

杨蕴影一边接过锦囊,一边问:“这是什么东西?”

孟西华笑道:“打开看看。”

杨蕴影打开锦囊,只见里面放着一封信和一沓银票。信是范大诚写给范潇铭的家书,银票是泸州城众士绅大户感谢孟西华和陆啸天的酬金。银票共有八张,每张面额一万大洋。

杨蕴影把信和银票塞进锦囊,问:“你的意思是说,昨天晚上,你是为了去取这封信和银票才回来晚了?”

孟西华道:“确切的说,我是因为逼着范大诚写下这封家书才回来晚了。”

“逼着?”

杨蕴影不明就里,再问:“你为什么要逼着范大诚写下这封家书?”

孟西华解释道:“因为范大诚收到大儿子的家书后一直不敢回信,他担心一旦把范潇宇被绑架的消息告诉范潇铭,势必会惹来不可预知的祸端。”

杨蕴影插话问:“惹来不可预知的祸端,什么意思?”

孟西华续道:“影儿你不知道,范潇铭目前在夏首勋师长麾下当团长,范大诚担心范潇铭一旦获悉范潇宇被绑架的消息,冲冠一怒,天晓得他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真若是那样的话,不仅范潇宇有可能会被绑匪撕票,就连范潇铭的前程恐怕也会因此而葬送。所以,范大诚想等范潇宇平安回家以后再写这封家书。”

“讨厌,晕死了。”

杨蕴影张嘴打了个哈欠,嗔怪道:“听你说话真费事,绕来绕去,绕得人家好不心烦。不理你了,我要爬在你怀里睡觉。”

面对杨蕴影这个刁蛮、任性的小辣椒,孟西华总是很无奈的选择顺从。因此,他紧闭嘴巴不再说话,并用力收紧胳膊,让杨蕴影贴在他的前胸,一抖缰绳,催马前行。

不多时,两人一骑来至沱江边。为了让杨蕴影多睡一会儿,孟西华既未下马,也没有排队候船,而是立马江边,思忖着到了内江以后,该如何把实情委婉地告诉范潇铭。

孟西华知道,范大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范潇铭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成为管理一千多号人的团长,内心自然骄傲得很。孟西华还知道,但凡骄傲的人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总喜欢过分夸大自身的实力,也就是所谓的自视甚高。

假如范潇铭真的是一个因骄傲而变得自视甚高的人,那罗泽洲派人绑架范潇宇就算是走对了一招妙棋。先用兄弟的性命威逼,然后再许以高官厚禄,金钱美女。试想,为了兄弟,为了前程,为了光宗耀祖,即便范潇铭是圣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一念及此,孟西华扪心自问:难道,自己昨晚逼着范大诚写家书这步棋走错了?

孟西华很清楚,从自身的阅历,看人的眼光,他都没有办法和范大诚相提并论。而且,范大诚还是范潇铭的父亲,自己儿子的脾气性格应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范大诚之所以迟迟不肯写这封家书,除了他担心的哪些原因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苦衷?

想到这里,孟西华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颇有些后悔自己昨晚的行为。昨天晚上,他凭着一腔热血第二次找到范大诚,并以范大诚救命恩人的身份逼着范大诚写下这封家书,现在看来他这么做确实过于莽撞了。

人有激情,有拼劲儿,敢打敢冲是好事,但若是方向选择错误,造成的结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孟西华的初衷是想通过范大诚写的这封家书,搬掉范潇宇这颗已经被罗泽洲掌控在手里的棋子。可罗泽洲是什么人,顺庆王,他若是没有两下子,怎么可能在顺庆扎下根基。

另外,罗泽洲为什么会选择范潇宇做他的棋子,难道仅仅因为范潇宇是范潇铭的弟弟?,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要知道,夏首勋师长麾下可有三个旅六个团,罗泽洲为什么不对其他五个团长的亲属下手,偏偏要绑架范潇铭的弟弟,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什么猫腻?

孟西华越想越感到后怕,幸亏范大诚写的家书此刻还在他的手中,这封家书真若是按照他原先的设想送出去了,天晓得会出现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西华哥。”

蜷伏在孟西华怀里的杨蕴影伸了个懒腰,问:“咱们走到哪里了?”

嘴里说着话,杨蕴影左右瞅了一眼,一声惊呼:“西华哥,不是我眼花了吧,咱们怎么还没过沱江。”

孟西华收回思绪,笑道:“你方才睡得特别香甜,我担心吵醒了你,于是抱着你立马江边,一边沐浴温暖的阳光,一边欣赏沱江两岸秀美的风光。”

“几点了?”

杨蕴影从衣兜里摸出一块女士怀表,打开瞅了一眼,立刻吃惊地把两只杏仁眼瞪得大大的,大张着嘴,一手握着怀表,另一只手对着怀表表盘指指点点,示意孟西华自己看。

孟西华摇了摇头:“不用看,你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杨蕴影问:“你就这么坐在马鞍上坐了整整三个小时?”

孟西华点点头:“不然呢?”

杨蕴影嗔怪道:“你傻啊你。”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跟喝了蜜似的甜。

孟西华撮嘴在杨蕴影的额头亲了一下,自嘲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的吗,你是可爱的精灵,我是驽钝的笨猪。你想想看,这世上哪里有不傻的笨猪?”

说笑间,孟西华抱着杨蕴影翻身下马,然后排队候船过江。

渡江的时候,孟西华数次想开口,把自己不打算去内江送信的决定告诉杨蕴影,可因为面子问题,他终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能说,影儿,对不起,我昨晚逼迫范大诚写家书的行为是错的,今早做出去内江帮范大诚送家书的决定更是错的。你原谅我吧,咱们改道赶往遂宁好不好?

不能。孟西华好歹也是威震川西大地的孟天王,加之又比杨蕴影年长六七岁,说下大天来,他也不能在杨蕴影的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将错就错继续往前走,一切等到了内江城再说。

乘船渡过沱江,孟西华仍旧怀抱杨蕴影,跨马直奔内江。大约六个小时后,两人一骑再次乘船横渡沱江,进入内江城。

沿着城内繁华的街道前行不足百米,两列荷枪实弹的士兵高昂着头,目不斜视,迎面而来。

孟西华以为是沿街巡逻的士兵,浑未在意。可垂手站立在街边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发现,这不像是巡逻的士兵,更像是奉命调防的部队。细细一打听,原来是夏首勋师长麾下第二旅,余中英旅奉命调防到荣县。

孟西华一激灵,心道:怎么会这么巧,范潇铭团所在的旅不正是第二旅吗,难道说夏首勋已经察觉到了罗泽洲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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