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们料想的那般,夏九黎果然不相信酒疯子就是杀死夏禹的人。
在夏九黎看来,这不过是最低级的丢车保帅的举动,他不相信会有人这么主动的前来受死。
听到夏九黎的话,已经重伤不堪的酒疯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苦笑,即使他主动送上门来了,夏九黎果然还是不信的。
“夏九黎,你真可悲!”酒疯子忍着浑身的疼痛在地上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他受的伤实在太重了,即使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旧无法从从冰凉的地面上站起来。
“我可悲?”夏九黎犹如凶兽一般盯着酒疯子,“是你可悲!你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人,你不惜自己的性命来保全你背后的那个人,但别人可会记得你?”
夏九黎很固执,即使酒疯子已经承认了,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看着夏九黎这副样子,酒疯子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大笑不已的说道:“你太自负了!以为自己看破了一切,其实却是在自欺欺人!”
“噗嗤!”
酒疯子的话音刚刚落下,夏九黎猛然出手,随手挥出一道真气,径直将酒疯子那唯一的一只手臂整齐的切断。
“你不是很想死吗?你想死,我偏偏就不让你死,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夏九黎用异常残忍的目光看着酒疯子,脸上凶相毕露,怒吼道:“来人!”
随着夏九黎的怒吼声,两个血衣盟的帮众迅速的跑进来,他们根本不敢去看凶相毕露的夏九黎,只是低着自己的脑袋向夏九黎行礼道:“盟主有何吩咐?”
“将他抬下去好好医治!”夏九黎满脸寒霜的说道:“要是他死了,你们也给他陪葬!”
听到夏九黎那杀机毕现的话,两人连忙领命,冲过去将浑身血流不止的酒疯子抬起,迅速向厅外跑去,他们不敢耽搁,因为他们知道夏九黎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夏九黎的话已经出口了,要是眼前这个重伤垂危的人死了,夏九黎真的会让他们给这个人陪葬的。
两人的速度很快,转眼就消失在夏九黎面前。
风中只传来酒疯子声嘶力竭的叫骂声。
骂过夏九黎的人很多,夏九黎也早已习惯了,酒疯子的叫骂声并不能让他动了杀了酒疯子的念头,他现在只想让酒疯子活着,然后才能狠狠的折磨他。
他要将酒疯子吊在冰城的城墙之上,他要用尽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折磨人的方法来折磨酒疯子,他只想通过这样的方法将他认为的那个隐藏在酒疯子背后的人逼出来。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认为酒疯子就是杀死儿子的凶手,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酒疯子,更没有听过这号人物,他们无冤无仇,酒疯子没有必要杀死他的儿子,他固执的认为酒疯子只是一颗弃子而已。
想着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夏九黎的怒气更盛,再次叫人进来。
“派人好好查查这个人身份,我要知道所有与他有关系的人!”夏九黎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个“真正的凶手”找出来。
……
两日后,怜心在马伯的陪伴下急匆匆的来到徐少棠的住所。
看到怜心的脸色,徐少棠已经猜到怜心带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而且,这个消息应该是与酒疯子有关。
“刚刚接到消息,酒疯子被夏九黎抓走了。”怜心不知酒疯子是心甘情愿的去赴死,满心不忍的说道:“酒疯子现在已经被夏九黎砍去了双手吊在冰城的城墙上,每天都让人将他的肉一块块的割下来,又让人给他医治伤势……”
她和酒疯子之间并无任何交集,但酒疯子却取来夏禹的人头替她报仇,现在得到酒疯子被夏九黎折磨的消息,她马上就赶到徐少棠这边来,希望徐少棠能够想想办法救救酒疯子,就算救不了,至少也给他一个痛快,免得让他再忍受这种无休无止的折磨。
听到怜心带来的消息,徐少棠心中猛然一抽,“凌迟”两个字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徐少棠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拳头,颤抖着向怜心说道:“我知道了!”
看着徐少棠这副样子,怜心微微一叹,不知道是在为酒疯子而叹息,还是在为徐少棠而叹息。
她知道徐少棠现在肯定异常愤怒的,虽然徐少棠嘴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肯定已经有了决断。
当怜心他们离开之后,一直压抑着心中怒火的徐少棠猛的一掌拍在院中的石桌之上,随着他那道势大力沉的掌劲,那坚硬的石桌瞬间断裂,然后轰然的倒在地上。
“夏九黎!!!”徐少棠咬紧自己的牙关,浑身的杀气毫不保留的泄露出来。
若是夏九黎只是杀了酒疯子,他尚且没有这么愤怒,但夏九黎却用这种“凌迟”的酷刑来折磨酒疯子,这让徐少棠心中的怒火被彻底引爆。
将心中的怒火发泄一通之后,徐少棠缓缓的拨通了龙将的电话:“我要去一趟冰城!”
“现在这个时候,你去冰城干什么?”龙将微怒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在为你那个朋友的事情而愤怒,我们同样都很愤怒!但是,你现在去冰城,不是等于承认是你指使酒疯子杀了夏禹的吗?”
酒疯子被吊在冰城的城墙上凌迟的消息并未被封锁,相反,夏九黎还希望更多的人知道,龙将自然也已经知晓了此事,徐少棠一说要去冰城,他立即就想到了徐少棠去冰城的原因。
原本这件事与徐少棠并无半点关系,但是他要是去了冰城,那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要知道,夏九黎可不会跟人讲什么证据。
“我知道!”徐少棠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拳头,说道:“但我不能看着我的朋友这么受辱,既然夏九黎一心想要找什么真正的凶手,那我就来当那个真正的凶手吧!”
就算他不去,恐怕夏九黎最终还是会将这件事算在他的头上,他现在已经百口莫辩了,早点去冰城也好,就算不能救下酒疯子,也能让他少些痛苦。
听着徐少棠的话,电话那头的龙将沉默了很久,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叹息一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很多年没有去北方了,也该去会会夏九黎这个故人了!”
冰城,也许这是进入冬季之前最后的炙热。
酒疯子就那么不着一物的吊在冰城的城墙之上,炙热的阳光将他的身体烘烤得通红,相比与他通红的身体,城墙上那斑斑的血迹却更加的刺目。
酒疯子还没有死,也还没有晕过去,血衣盟的人刻意的让他保持着清醒,就是为了让他承受这无边无际的痛苦。
“你……不该来的。”酒疯子用自己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徐少棠,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有气无力的发出一阵叹息。
他知道夏九黎这么折磨他,就是为了找出所谓的“真凶”,但是夏九黎却不相信真正的真凶早已经在他的手里。
徐少棠抬起自己的头,望着被吊离地面数十米的酒疯子,看着他那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隐隐感觉到他的杀机快要抑制不住。
“我该来,你却是不该来的。”徐少棠不忍再看到酒疯子那副模样,低下自己的头,看着被吊在城墙上的酒疯子留在地面上影子,看着这影子,总比看到酒疯子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要让他心中稍稍舒服一点。
他早已劝酒疯子不要来,但酒疯子却不听,执意要到夏九黎面前受死,只是,死亡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痛苦不堪的活着才是最让人悲哀的。
酒疯子的脸上已经扭曲,听到徐少棠的话,他原本想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的脸做出笑的样子,多番努力之后,他只能无奈的放弃,兀自说道:“我原本以为北方枭雄夏九黎是个聪明的人,却没有想到他只是个自负的傻子……”
徐少棠轻轻一叹:“你又何尝不是傻子?”
他的声叹息说道极小声,以至于酒疯子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声音。
说完之后,徐少棠轻轻一挥手,一道真气直接将吊着酒疯子的绳子切断,下一刻,他已经将不成人形的酒疯子稳稳的接住。
而此时,徐少棠已经陷入了血衣盟帮众的包围之中。
徐少棠将酒疯子抱在身上,极其轻蔑的看了一眼包围着自己的这些血衣盟帮众,将真气聚与丹田,大声的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让夏九黎出来吧,他不是想找杀死夏禹的凶手么,我来了,让他出来吧!”
反正他就算说自己不是凶手,夏九黎也是不会相信的,与其如此,又何必与夏九黎过多的解释?
他相信夏九黎现在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既然夏九黎的目的达到了,他也应该现身了,没必要用这些血衣盟的帮众来送死,虽然你他并不介意将血衣盟连根拔起。
借着真气的作用,他那不算太大却是异常嘹亮的声音传得很远,以至于每个包围他的血衣盟帮众都听到了。
血衣盟的帮众不是傻子,徐少棠既然刚这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这里,还敢公然的叫板夏九黎,他的实力自然不需要用杀死谁来证明,面对很可能是跟夏九黎同一层次的徐少棠,血衣盟的帮众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上吗?他们不敢,因为这和找死无异。
退吗?他们更不敢,没有得到夏九黎的命令,除非他们全部战死,否则谁都不能退去。
正当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一道让他们解脱的声音:“退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血衣盟帮众如蒙大赦,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向包围圈的外围退去。
“徐少棠,虽然我猜到了是你,但却没想到你真的敢出现!”当人群散去之后,夏九黎却出现在了人群散去之后留下的空旷处,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徐少棠,这一刻,他很想将徐少棠的头颅也割下来,让他尝尝身首异处的滋味。
看着夏九黎那副吃人般的模样,徐少棠苦笑着摇摇头,夏九黎果然还是怀疑是他做的。
“我为什么不敢出现?”徐少棠回以夏九黎冰冷的目光,冷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我出现,那我就出现在这里,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能奈我何?”
对于夏九黎,他早已不需要客气,两个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的敌人之间,没有什么客气的话需要说,夏九黎猖獗,你就要比他更加猖獗!
“很好!”听到徐少棠这没有任何否认的话语,夏九黎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徐少棠,你是不是以为有个实力强横的师父,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若非是顾忌徐少棠的师父,在很久以前,他就亲自前往京城击杀徐少棠去了,要是他真的那么做了,或许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落得如此的下场!这一刻,夏九黎的心中除了无比的恨意,还有一丝丝的后悔。
徐少棠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夏九黎,冷冷的笑道:“夏九黎,你是太小看我,还是太小看我师父了?他既然说要将你狗命留给我,就绝对不会插手我们的事情,所以,你不是很想杀了我替夏禹报仇吗?为何还不动手?怎么,你怕了?”
面对徐少棠的挑衅,夏九黎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公然的挑衅他。
虽然很愤怒,但夏九黎毕竟不是笨蛋,他生性多疑,徐少棠越是这么肆无忌惮的挑衅他,他就越感觉到一种阴谋的味道,他当然不怕徐少棠,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将徐少棠放在眼里,他忌惮的是徐少棠的师父,那个深不可测的老道,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
正当夏九黎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直升机的“隆隆”声。
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徐少棠和夏九黎同时抬头看向那架向他们快速靠近的直升机,当看到直升机那个金龙头的特殊涂层的时候,徐少棠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他再三跟龙将说自己一个人来就可以了,没想到不放心的龙将还是亲自赶来了。
“夏九黎,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被龙飞推着的龙将淡淡的笑着,目光始终停留在夏九黎的身上。
“确实很多年不见了。”面对龙将,夏九黎并未收敛自己的怒气,只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龙将,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是为了徐少棠的事情而来?怎么,难道你想插手这件事情?”
虽然夏九黎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心中却开始为难起来,他敢杀掉徐少棠,但他绝对不敢杀掉龙将,除非他想要承受整个华夏的将君们的怒火。
他和龙将也是同一个时期走过来的人,他自然知道龙将在华夏的那些将君中的地位,一旦他杀了龙将,无数华夏的将君都会都会将怒火宣泄到他的头上,他不惧那些将君,但却不得不畏惧那些足以将他轰得粉身碎骨的武器。
也许一般时候没人敢动用这些武器,但是他只要杀了龙将,绝对会有将君不顾一切的使用那些武器,就算华夏高层的那些人可能都无法制止,因为龙将就代表着君魂!
龙将并未急着回答夏九黎的问题,只是向在身后替自己推着轮椅的龙飞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龙飞先行退下。
龙飞却是不肯,他知道龙将为何而来,他阻止不了龙将,也不会阻止龙将,他只是想站在龙将的身后,哪怕他没有资格参与这件事情,他也要站在这里,因为,他是龙将的儿子。
见身后的龙飞没有离开的打算,龙将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愠怒道:“退下!”
“爸……”
龙飞嘴里刚吐出一个字,龙将已经抬起手制止他说下去,严厉道:“执行命令!”
听到龙将居然以命令的口吻要求他退下,龙飞心中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是个君人!在龙将以命令的口吻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龙将的儿子,而龙将也不再是他的父亲,他们之间只有上下级的关系,没有父子之情可以商量。
在龙飞退开之前,徐少棠顺便将手中抱着的酒疯子交给龙飞,叮嘱他好好照看酒疯子。
看着龙飞抱着酒疯子退开,龙将兀自推着自己的轮椅,缓缓的靠近徐少棠的身边,同时向夏九黎说道:“你觉得我是来看热闹的么?”
虽然他未直接回答夏九黎的问题,但是他的一句话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当然不是来看热闹的,他是要与许少棠并肩战斗。
夏九黎咬牙看着龙将,因为极度的愤怒,他的脸已经微微的扭曲,看上去那么的可怖。
“你以为凭你们两个就能奈何得了我?”夏九黎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又露出傲然之色,对他来说,徐少棠不过是一个刚刚进入炼神境的人,而龙将,就算他的实力再强又如何,残废终究是残废,就算面对他们两个,他也丝毫不惧。
只要他不杀了龙将,相信那些将君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使用那些杀伤性武器。
徐少棠并肩和龙将站在一起,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却见龙将只是向他轻轻的微笑着,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中。
但他却知道,其实龙将现在肯定是心绪如潮,只是为了不让夏九黎更加的猖獗,他才做出这副故作轻松的样子。
和龙将眼神交流一番之后,徐少棠又将目光投向了夏九黎,正当他打算向夏九黎邀战的时候,围在外圈的血衣盟帮众中突然出现一阵骚乱,下一刻,那些围成圈的血衣盟帮众毫无征兆的倒下,那围得紧紧的包围圈顿时被撕开一道大大的口子。
“要是再加上我呢?”
“破君!”
看着从撕开的口子处缓缓走来的破君,夏九黎镇定的神色终于无法再保持下去,脸上瞬间布满的寒霜。
他可以无视徐少棠,可以无视坐在轮椅上的龙将,但他绝对无法无视破君,破君足以对他形成威胁,要是再加上龙将和徐少棠,这场本就是稳赢的战斗就胜负未知了。
看到破君的出现,徐少棠不知道该如何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他知道,破君能来这里,应该是受到了龙将的邀约,他很感激龙将为他所做出的这一切,但他又知道,破君和龙将存在的作用并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夏九黎,他们还有各自更重要的事情,何况还有一个穆家在一旁虎视眈眈。
如果龙将和破君赌折在夏九黎手中,他徐少棠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夏九黎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站在一起的三人,心中又怒又恨,他万万没想到,原本只是他和徐少棠之间的事情,却将龙将和破君牵扯了进来。
“你们真的要死保徐少棠?”夏九黎满脸寒霜的说道:“他杀了我儿子,你们却要死保他?真当我夏九黎是好欺负的?!”
这一刻,夏九黎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愤,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别人威胁的滋味!
看着悲愤的夏九黎,破君微微摇了摇自己头,说道:“夏九黎,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和龙将都可以保证杀死夏禹的绝对不是徐少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哈哈!”夏九黎怒极反笑,眼中满是讥诮的神色,怒吼道:“不是徐少棠?连他自己都承认了,你们居然还替他开脱,当我夏九黎是傻瓜吗?”
“他承认,只是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受辱!”龙将静静的说道。
夏九黎冷哼一声,说道:“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受辱,我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身首异处而无动于衷?我告诉你们,徐少棠我是杀定了!”
“既然你执意要杀徐少棠,那咱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龙将看着一脸决然的夏九黎,说道:“动手吧,让我看看,北方枭雄夏九黎,到底强大到何种程度!”
龙将的话音落下,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浑身战意澎湃,刚才还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下一刻却已经变得犹如疾风骤雨,他不再是那个风烛残年的残疾老头子,而是变成了曾经傲视群雄的战将。
接到龙将发出的邀战,夏九黎却并未急着动手,只是死死的盯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龙将和破君,咬牙道:“你们想好了?你们最好想想这么做的后果!”